替嫁以后(39)

徐二老爷一想,也是,平江伯府这么大门第摆在这里,还能跑了不成?

终于磨蹭着站了起来。

方寒霄慢悠悠地走在后面送客,眼神随意地顺势把屋里外都扫过一遍,发现丫头们比他先进来时似乎要少了一两个,不知是在旁边的厢房里忙碌,还是出去了。

他没问,嘴角勾起笑了笑,莹月这时间里一直站在院子角落,见他们出来,勾头望了望,恰对上方寒霄的笑意,心底立时毛毛的。

她也不知自己怎会生出这个感觉,他笑起来其实很明朗的,可她就是觉得不大对劲,可能是他嘴角勾的弧度不对?嗯,总觉得他不是笑,是要吃人——

好吧,夸张了点,那也是要坑人,总之,不像干好事的样子。

她心里忐忑着,脚下慢慢地要过去,他送的客是她的二叔二婶,她应该也要跟着一下,不能就站这干看吧。

方寒霄发现了她的小动作,他笑意依旧,但是忽然抬了手,告诫性地向她一指。

别、别动?

莹月一吓,顿住了。

方寒霄的本意是叫她别出来,但见她停在原地,也算符合要求,就转了头,径自继续送客了。

**

新房少掉的那个丫头是气喘吁吁地跑去找了洪夫人通风报信。

洪夫人是有成算的人,一听徐二老爷要告隆昌侯,立即就命人去寻方伯爷。

方伯爷先前没见徐二老爷,此时一听,他竟是这个来意,后悔又庆幸地冒出一身冷汗——悔的是没把徐二老爷当回事,庆幸的是幸亏洪夫人在新房安插了人,这么重要的消息,还能及时地报过来。

“夫人,真是多亏了你。”

洪夫人先前安插通房出了错,闹了没脸,又使好大力气才劝住了方伯爷没去揍儿子一顿,这时终于描补回来,矜持地笑了笑:“伯爷,天无绝人之路,这是伯爷的运道到了。”

方伯爷点了头,连忙出门,匆匆找他的运道去了。

但丫头跑来找洪夫人,诉说一遍,洪夫人着人去找他,找来了,又诉说一遍,这里面必然是要耽误一些时间的。

方伯爷脚步匆匆地走到了新房,莹月除了拜堂那日,如今还是第一回 看见他,吓了好大一跳,道:“窝,我二叔,二婶,已经走了。”

她说话还慢,把方伯爷听得急得火星子快冒出来,顾不得斥她,忙掉头去追。

追的半途上,遇见了方寒霄。

他心下咯噔一沉,劈头问道:“徐二老爷呢?!”

方寒霄随身没带纸笔,笑着向他做口型:早走啦。

他牙齿雪白,笑意宛然。

方伯爷头脑一晕。

又一个机会,又一个机会让他搅和了!

不,还有机会的,徐二老爷一定走得不远,他还能追上去!

他不顾形象地快步往外走起来。

方寒霄无聊地看了他的一眼背影,没管他,继续往里面走。

他不但已经送走了徐二老爷,还叫人想法去徐家传信了,徐大太太一定会知道徐二老爷要告隆昌侯的事。

所以方伯爷没机会的。

他不会给他第二次机会。

他晃着手,走回了新房。

莹月这个时候正要进屋。

她早该进去了,只是方寒霄走后,她莫名所以,跟丫头聊了一会儿,没聊出个所以然,把方伯爷聊来了,虽然他很快又走了,但她惊得没回过神,玉簪石楠两个也茫然得厉害,主仆三个在院子里又胡猜了一阵,才想起要进屋。

这个时候,方寒霄走回来了。

……

他怎么还会回来!

莹月也不知自己怎样想的,总之可能是又吓了一跳,然后她抱着一直没机会放下的他塞给她的书,老老实实地站回到了院子角落里。

方寒霄:……

他也不知自己怎么会走过来的,可能是心情太放松,打发走了徐二老爷,他本来是该回去静德院了。

他眼睁睁看着莹月挪着碎步从台阶下退回了那个角落,嘴角抽了抽,没憋住,也就索性笑了出来。

他笑着冲她挥挥手,示意她可以动了,然后转身走了,看背影肩头还有点耸动。

莹月:“……”

她知道自己犯了蠢,但还是被嘲笑得红了脸。

这个人好坏呀!

第29章

徐家。

方伯爷终究还是慢了一步,徐二老爷急着要找门路把官司打赢,归心似箭地飞快赶回了徐家。

徐大太太见他又来,开始几乎要气死,因为徐二老爷不顾礼仪地直闯到了后院,也不管她要不要听,直接把她堵在了正房里,巴拉巴拉地就说起来。

徐大太太这一次终于被迫听完了徐二老爷的话,然后她再也气不起来了,而是出了一身冷汗,如劫后余生。

差一点,差一点她望月的好事就要叫愣头青的小叔子给搅了!

她忙忙地就让人安排屋舍,无论如何,先得把徐二老爷留下来,不能再叫他往外头去瞎撞。

真是太可怕了,他还撞到了平江伯府去,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一个人,怪不得当年公公要把他撵回扬州去,一压这么多年,看看这一回来,就又要坏事!

徐大太太又气又怕,又赶着着人送信去衙门给徐大老爷,徐大老爷却没那么快回来,她找不到可靠的人商量,心里存着这么件事难过,忍不住和女儿望月抱怨了两句。

“你看看你二叔,真是一辈子没有干过一件好事,你祖父在时还能管着他些,如今是无法无天了!”

望月一听也是急了:“娘,隆昌侯也回来了?”

徐大太太不意她的关注点是这个,愣了一下道:“你二叔是这么说的,说是被他告了回来,所以他也才跟着来了,这门官司可能要打到御前去。”

“糟了!”

徐大太太点头叹气:“可不是糟了。”

“娘,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望月捏着帕子,“隆昌侯不在京里,岑世子娶续弦,说通了岑夫人就可以,隆昌侯不奉诏是不能私自回京的,岑夫人到时去信任上跟他说一声,多半也就成了,可他回了京里,怎么会不亲自过问儿子的亲事?那——那就难说了。”

做娘的宠惯儿子,知道里面有些不妥一般也难经得住儿子歪缠,做爹的就不一样了,世上多是严父为多,儿子敢不恭敬听话,讨一顿好打还差不多。

这个道理基本各家都相通,徐大太太一听,回味过来问题比她以为的更加棘手,登时眉头深锁:“都是你二叔惹出来的,唉,真是个灾星!”

母女俩想来想去,无计可解,只能互相对着把徐二老爷又骂一顿。

好在到了晚上,徐家的第一号大神人徐大老爷终于接信回来了。

徐大老爷和徐二老爷是十多年不曾见面了,不过一母同胞,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兄弟,徐二老爷一点也不生疏,抱着兄长大腿就求救。

徐大老爷任由弟弟把他的衣摆揉成了一团,很好脾气地道:“二弟,我也没有办法啊,而且,我看这事是你过错更多。”

徐二老爷好几十岁的人,瞪大了眼:“大哥,你还是不是我的亲大哥了?!别人说我错也就罢了,我们一个娘胎生出来的,你也不向着我!”

徐大老爷道:“好,好,我向着你。”

就这么一句。

徐二老爷再问,徐大老爷就道:“我向着你,但是我没有办法啊。”

徐二老爷不信:“大哥,你在京里这么多年,又做着官,怎会一点办法都没有?你又不像我,窝在扬州那小地方这么多年,就那刑部大理寺什么的——咱爹当年可做的是刑部尚书,还有都察院,哦对了,我大侄儿那岳父不是升了佥都御史了?这些可能审这桩案子的地方,你快都带我去转转,提前把官司打点打点!”

徐二老爷又扒拉出一条人脉,信心大涨,心想怪不得方寒霄叫他回徐家来呢,家里这么多关系,他确实没必要去舍近求远。

徐大太太脸撂了下来,这灾小叔子把望月坑了还不够,还想把徐尚宣也坑进去?!

她一口先堵住了:“大哥儿他岳父去南边巡查去了,连着大哥儿都不在家,二叔别提他们了。”

徐二老爷很失望:“怎么这般不巧。”

徐大太太听他口气,气得重重剜了他一眼。

徐二老爷毫无所谓,徐大老爷的好脾气还给了他进一步耍赖的信心,他捡了张椅子一屁股坐下道:“大哥,你不帮我也行,我输了官司,回去没钱过日子了,我就不走了,我把我家大哥儿二哥儿还有几个丫头都叫过来,以后就在这里靠着大哥了,我也是徐家人,这宅子也有我的一份子,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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