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猜了几百年都没猜出原因。”男人幽幽一叹。
Emi说得直截了当:“因为他察觉到你试图改变他,根据过往数据分析,郗先生拒绝所有会改变他的人。”
“他是一个坚定又固执的人,做事不择手段,甚至不惜伤害自己。他不接受质疑,不容许身边存在任何会让自己动摇的变量。但换而言之,对郗先生来说,您的分量很重。”
“这是好事,而您也清楚前面那一点,只是不肯承认而已。从某种程度上,你们都是固执的人。”
Emi的话令贺迟挑了挑眉梢,沉思之后,他道:“那就……暂时保持现状吧,装乖的他也挺可爱的。”
另一边,浴室中,有一搭没一搭撩拨浴缸水面的郗长林,也在和系统谈话。
“我还是没明白贺老板为什么会这么生气。”系统忧心忡忡,如果给他个实体,现在的姿势估计是坐在浴缸边上皱着眉、抱着脚,“他又不是不知道你在演戏,在镜头下亲一亲抱一抱不是很正常吗?都是根据剧本来的,又不走心,干嘛不给你时间穿鞋。”
郗长林白皙的脚底被鹅卵石磨红,甚至还被刮出了细小的伤口,看得系统十分心疼。
“你也是,都不处理一下就直接泡水,叫贾国平拿支云南白药来喷一喷不好吗?”
“小事情。”郗长林面上云淡风轻,“吃醋证明他在意我,虽然这醋劲好像是来得太猛烈了些,明明大家只是互相利用,他这太过真情实感了。贺迟不像是分不清戏里戏外的人。
又或者说我最后和楼阳说的那句话被他听见了?但我说的是讨厌,又不是喜欢。啧……”
“还有,他今天出现得好奇怪。”系统说,“跟那次在清名山一样,如果不是他主动走过来,我根本没发现。Emi也是,她打电话的过程我完全监听不到,明明离得不远。”
青年撩起眼皮,似笑非笑:“你有点不要脸啊,正常的喜欢是要保持距离的,你这算是变态了。”
“你才变态!”系统不满大吼。
“不说这个。”郗长林又掬起一把水,看水从指缝间渗透下去,溅起小朵小朵的水花,“你回去问问,有哪些情况会导致你监控失灵。”
“好的吧。”系统声音低低的,想到自己功能失灵就情绪不大好,他连忙去提交了问题,那边很快传来回复,让他提交更详细的状况报告,三个工作日内会处理。
“对啦,你上次要我做的事我办得差不多了,因为只能网上调查,所以我只能做到这个份上了。”关了报错窗口,系统把一份人际关系图传给郗长林。
这时贾国平与楼阳及他的经纪人一起回到套房内,和贺迟打了声招呼后,便快步走去郗长林的房间,替他把衣物送过去。
楼阳的经纪人早先在电梯里就明里暗里向贾国平打探了一番贺迟和郗长林的关系,又提点楼阳要对这位贺董态度恭敬,但面容冷俊的男人并不照做,只是扫了一眼,就径自拿着东西回房换洗。
贺迟没做任何表示,翘起的腿换了一条,从赶来的Emi手中接过电脑,正儿八经地处理起工作。
经纪人小姐尴尬地欠了欠身,追着楼阳过去。
贾国平送去东西后,又在浴室中磨磨蹭蹭了十多分钟,郗长林才出来。他洗澡洗得相当全面,连头也一并洗了,但只吹了三分干。
他口中哼着《Nancy Mulligan》,唱到那句“U can’t marry my daughter”的时候正好走到贺迟面前,十分随性地伸手在他眼前打了个响指。
贺迟从屏幕上抬起头来,看见郗长林刘海还在往下淌水时不由皱起了眉,“怎么不吹干?”
“夏天了嘛,自然风干比较凉快。”郗长林耸了耸肩。
男人平平一“啧”,把电脑交给站在后方的Emi,起身打算把郗长林拎回去吹头发,但这次他拒不合作,极其灵活地一闪,蹿到贾国平身后,把自己经纪人当成挡箭牌。
“贾哥以前老跟我说,用吹风吹头发不利于发质,越朴实无华才能越贴近自然美。”郗长林笑眯眯地说。
贾国平可不敢在贺迟面前这么放肆,冷汗当即下来了。
“那用毛巾擦。”贺迟说。
郗长林嫌弃得真心实意:“多麻烦。”
“不麻烦,你这样出去被风一吹又要感冒。”贾国平回头严肃认真地对郗长林说,还边把他按到沙发上,自己大步过去取了一张毛巾,帮郗长林擦头发。
贾国平不想让贺迟动手,但手法不太温柔。郗长林皱着眉“享受”了一阵,不得不回去用吹风。吹完后他随意地将刘海往上扒了扒,把头发梳成大背头的模样,这让他看上去更成熟了一些。
因为嫌热,他又松开了衬衫顶上两颗扣子,举手投足间,颇有些风流倜傥的味道。
就这短短的十多分钟,贾国平已经不在套房内,据系统说,是被Emi三言两语给忽悠走了。
起居室内只剩贺迟与楼阳的经纪人,后者正在收拾东西,看样子是要离开了。
郗长林跂拉着拖鞋走到男人面前,伸手在他与电脑屏幕之间晃了晃,另一只手掩在唇边打了个呵欠。
被热风轰了一阵,他是真的有些困了,眼角落下一滴泪,慢悠悠顺着脸庞的线条晕开湿迹。
等贺迟抬头,他冲门口扬了扬下巴,软绵绵道:“没有庆功宴的,还不走吗?或者你来这边还有别的事要办?”
贺迟看了眼时间,说了声“走吧”。
郗长林一愣:“真没别的事了?你是特地过来看我的?”
“不然呢?”贺迟眸光扫过他眼角,合上电脑,轻轻一笑。
郗长林把mac的便携包递给他,又问:“贾哥呢?”
“有事先离开了。”贺迟从沙发上起身,“我送你回去。”
青年点点头,折回去换下拖鞋,与贺迟一前一后出门。他一路上都垂着眼,进电梯后直接杵在中央,被贺迟往旁拉了一把,才发现楼阳和经纪人站在门口。
金属门无声合上,电梯快速下行,郗长林撑开眼皮,冲另一边的楼阳伸手,笑容乖巧:“楼老师,希望我们下次也能合作愉快。”
楼阳绷着一张脸与他握手,等电梯到了负二层车库,大步流星地跨出去。郗长林望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片刻,歪头对贺迟说:“他好像没有想象中那么难相处。”
贺迟笑了一下,没接话。
车库内陆续有车灯亮起,贺迟习惯了帮郗长林拉开门、才绕去另一侧。郗长林坐进副驾驶座时,透过车镜往后看了一眼,那辆正在启动的银色奔驰贴着单面玻璃,什么也看不见。
“你还没看清他是什么人吗?”黑色宾利绝尘而去,奔驰后座中楼阳抬手按开顶灯,问旁边的段西伯。
被问的人嘴唇嚅嗫几次,似是发不出声音,楼阳耐心等待着,终于听见他说:“是我先对不起他的。”
“你到底怎么对不起他了?”楼阳挑了一下眉,“你把POI的试镜机会送给了他,还不够弥补吗?再看看他是怎么对你的?他直接把你送进了公安局!”
“我不敢说,我不敢告诉你……”段西伯放在腿上的拳头越攥越紧,唇边浮现一抹苦笑,“我说了,你肯定也会嫌恶我。”
“总不会是迫使他吸毒。”楼阳冷笑,片刻后又道:“如果你什么都不肯说,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你们之间的事,自己解决。”
说完,楼阳下巴一抬,示意司机开车离开。
长夜沉沉睡去,只余星光静洒。
翌日早上九点,郗长林雷打不动准时出现在公司大楼十二层,度过一段清净愉快的练舞时光。离开的时候,他收到一条来自宫酌的消息:
—餐厅已经替你定好了,报“william”这个名字就行,你要的“作料包”在第二个花盆里。
郗长林回复了句“谢谢”,笑眼弯弯地从贾国平手上接过他的灰胖子水杯,抿了一口出门前泡好的薄荷茶。
“《春风一剑》剧组收到了G台大型脱口秀节目《学习使我快乐》的邀请,录制时间暂定于下个月中旬,剧组方面目前正在确定参加人员,问我你有没有档期。”
“云淡互娱那边经过多次沟通,他们依旧不接受明星真人代言,但游戏上线当天会联动O站做活动,其中有一个直播五十连抽卡环节,这个可以交给你。”
“另外截止今天早上我这里收到了三份古装剧的试镜邀请,分别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