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又小雪+番外(48)

在那之前,修行者境界分为五重,后两重名为无相境与太清境。

入无相境,即获长生,再无生老病死之忧虑;足踏太清,则飞升成神,不受过去、现在、未来之干扰,能任意开启空间。

而今时今日,境界分为四重,金刚、玄冥、地仙与太上。

前两者不必多说,地仙境,便是陆地神仙修为,虽然叫做神仙,但依旧只是陆地上的,受生死之扰;而太上境,又称为长生境,入此境,方可长生不死,但比不得无相境、太清境,做不到如当年飞升成神的修士那般,随心所欲在不同时空之中来回。

所以,今时之人修行速度缓慢,往往踏入金刚境,便一生是金刚境。

所以,在两千年前的人魔大战中,被强行扯入七州的苦旅匠,无法寻到回家之路。

于修行而言,先人遗留之秘境,险关重重、机缘无数。他们几人在其间经历一番磨砺,修为提升速度自是在外界按部就班所比不上的。

一举成名,再一举突破至高深境界,必然对今后天下局势造成影响。

想通此间关节,谢厌一声嗤笑:“我是否应当说一句,承蒙厚爱、多谢夸奖?”

上宫攸凝望谢厌一眼,深深作揖:“不敢不敢。”

谢厌仍勾着唇,但眉眼间笑意消失,声音凉丝丝的:“我还有一问,上宫,你算星辰轨迹的时候,可是将人与人之间的变数纳入其中了?”

“自然纳入了。”上宫攸自信道。

“那我,拭目以待。”言罢,谢厌拂过衣袖,调转轮椅方向,往霜水澄定外行去。其余等人紧随其后。

上宫攸话未说完,登时追了几步,扬声道:“且慢。”

轮椅停下,谢厌脑袋微微一偏,却瞥着地面:“山长可是还有话要说?”

“的确如此。”上宫攸点头,拉近与对面几人的距离,“你们应该知道了,这一番队伍选拔,南北两大学院亦有关注,你们的功法、你们的战术,乃至你们的武器暗器,在接下来的一月之中,皆会被详细研究,所以我希望你们能想一些别的战术,出其不备攻其不意。”

“比如?”谢厌语气平平。

上宫攸:“比如步回风的机关……”

步回风不满地打断他:“山长大人,这是我的武器。”

“行,你的武器。”上宫攸对这个有人撑腰就胆大包天的学生有些无奈,“该如何称呼?”

“炮台。”步回风道。

上宫攸继续:“嗯,对于这口炮台,我与机巧坊诸位长老、先生的建议是……”

神都学院的山长大人将论道台、机巧坊两处长老与授课先生们对于“老弱病残队”的意见与建议缓缓道来,机关、武器、剑法、阵法,乃至步法,无一不涉及。

最后,又说太素堂的医修们亦会针对五人各自体质,开具有益良方,助其修行。

见这位山长大人终于言之有物,谢厌心情好了许多,临走时还挥手道了声“谢”。

天色已晚,拂萝得到一番点拨,言她欲回机巧坊改进机关,陆羡云被悬剑山庄的师兄师弟找寻,两人告辞而去,下山路上,便剩谢厌、剑无雪与步回风。

谁想走到半路,步回风收到家中来信,看过之后,竟是一声嚎哭:“我爹让我回信说一说这数月来的心得与感悟,并要求明日日出前寄给他,看来今晚不得不拿学院饭堂对付了!”

谢厌抬手摆了摆,示意他快去。

步回风一步三回头,走得依依不舍离开。

道上唯余谢厌与剑无雪二人。

月光垂于四野,似凝霜,似银雪,木椅双轮咯吱,压过细碎石子铺就的小径,唱曲悠然。

索性无事,谢厌再度思考起上宫攸方才一番话。

上宫攸目的是他们四个心无归属的人无疑,可陆羡云呢?

这位来自悬剑山庄的一剑丹心、出身胤国山阴王府的陆羡云,让他来此,让他知晓他们的计划,寓意为何?

神都学院摆明了是要与南胤、北武双方作对,身为胤人的陆羡云,该如何处之?

谢厌抬手托起下巴,凝视一地皎然月色,倏然开口:“你认为陆羡云如何?”

“他外号一剑丹心,取‘一片丹心为报国’之意。”剑无雪轻声答。

片刻,谢厌又问:“你认为上宫攸让陆羡云随我们去霜水澄定,是何意?”

少年人垂眸半晌,掀眼时分,月光清幽。他道:“试探之意。”

“你难得与我意见相同。”谢厌轻悠悠笑起来,不慢不紧说道。

剑无雪却道:“我从未与你意见不同。向来你说什么,便是什么。”

“不行啊,少年人,你这样可不行,再依恋家长的雏鸟,亦有高飞天空那日。”谢厌低笑说着,趁四下无人,抻直双腿,伸了个懒腰,“终有一日,我不会在你身侧,伴你远行。”

“我不会让那日到来。”剑无雪神色坚定。

谢厌眉梢微挑,只在心中反驳。

接下来的日子,便是各自提升,与队伍间磨合。

当时霜水澄定中,上宫攸提出“炮台”之中不可全然填充果实,那种招法,敌人第一次上当,断然不会吃第二次亏,填充之物,须得改进。

此亦是谢厌所思考的,若说填充之物,自然是改造成“灵气弹”的灵石最佳,但造价太高,拿去对付一群金刚境后期、玄冥境初期的愣头青,太过浪费。

步回风提出,灵石之所以能产出,定有一套形成之法,不若研究透彻,仿制之,造出成本低廉的“人工灵石”。

月余来,他与拂萝研究的主要课题,便是这个。但成效不大,诸多原料难以找寻,除非进秘境一探。

如此,此番研究不得不暂时搁置。

六月上旬,蝉一声噪过一声,芳花谢,清荷独招展,蜻蜓飞舞,萤火缭乱。

宅院中无客,谢厌站在庭院角落的鱼缸旁,看水光星光混为一色,锦鲤于莲叶间穿梭,清响幽鸣。

少年人难得没练剑,在谢厌的房间里踱来踱去。

檀木梳,丢进鸿蒙戒;流光镜,丢进鸿蒙戒;茶杯茶具,丢进鸿蒙戒……如上次谢厌离开落凤城前搬空整个梅院一般,剑无雪恨不得连谢厌踩惯了的地板一并抠走,带到金陵城去。

谢厌忍不住打趣:“不若我给你购置个更为上等的鸿蒙戒,你直接将宅子收进去,如何?”

剑无雪仍在忙碌,闻言头也不抬:“是你太挑剔,初到某地,少不得挑三拣四一番。”

“我听出来了,你是在埋怨我。”谢厌缓慢笑起来。

少年人装完了衣饰,开始往鸿蒙戒里塞枕头,“你听错了。”

谢厌一声“啧”,“我挺喜欢你买的这口鱼缸和里面的这些鱼,不如一并带上?”

剑无雪终于偏转脑袋,透过支起的窗户,面无表情瞪他。

“不过你忽略了一个问题。”谢厌比了个手势,扬起下巴,指指自己的床,“我们明日才走,你现在把东西都收起来,晚上我睡什么?”

“哦……”剑无雪瘫着脸发出一个单音节,旋即垂眸、回头,掩住尴尬神色,把被褥、枕头掏出来,替谢厌重新铺好。

庭院中的人捡起一片凋落到水中的莲花瓣,去逗上浮唤起的鱼。没多久,神都学院送信的飞马敲响大门,哑仆前去收取信件,随后交到谢厌手中。

信封拆开,便见信纸腾空而起,听得步回风怒吼声传出:“老大啊!你是不知道,那些看不惯咱们的小傻逼竟然在学院乱传谣言,说拂萝的机关剽窃他人创意,说剑无雪练歪门邪术,还说你仗着身份,让原本通不过资质审评的我们硬生生踹走别的队伍、挤进小组赛!

他们说我们品行不佳,代表神都出战,令大伙颜面无存!恼人啊!气死了!我恨不得冲出去和他们决斗!”

吼完了,愤怒的信纸失去气势,回归为普普通通的模样,在空中一路飘转,落回谢厌手中。

“这事你可知?”谢厌偏头,看向自己房间里的少年人。

剑无雪语气平平:“没必要为此种言论烦恼,说得再厉害,去落雁湖的依旧是我们。”

但凡是总有“不过”。

谢厌收回视线,剑无雪话音微顿后,“不过”二字就出来了。

剑无雪说:“不过他们说你说得很难听,我在回来前,就已经把他们抓起来,揍了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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