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结束了。
这些仙门家族，她都清理好门派了，那些曾经喜欢仗势欺人的人，都已经祭了她的剑。
这些年来，即使后来知道了伏玥还活着，也过得很好，天知道她有多么高兴。
可是姜梨知道，她已经回不去了。
……
将美好打碎，直面痛苦与残忍。然后才会知道，废墟里开出的花有多美丽。
见过黑暗才会知道光是什么样子，也会懂得黑暗里的一点烛火，是多么动人的东西。
……
自从她杀死第一个人开始。
心魔已生。
她再也不可能变成当初那个单纯善良的姜梨了。
现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杀了这些人，然后和自己的心魔，同归于尽。
因为胆小。
怕伏玥见到这个样子的自己，姜梨甚至没有再去找过伏玥，只是一个人偷偷躲在黑暗的角落。
她懦弱。
她不敢面对。
……
第277章 清冷仙尊也疯狂(42)
香山，秋叶。
红枫漫天。
手腕被割裂，鲜血肆意流淌而出，绽开一朵又一朵妖艳的花来。
女人清丽苍白的脸上，微微露出一抹笑来，眼神一如当年的单纯不谙世事。
沉重的眼皮一张一合。
手指最终无力地垂落下去，砸在艳丽的红枫上。
点点血迹，近乎刺眼。
她，早就该死了。
杀了那么多人，还差点害死玥玥。满身戾气睚眦必报，她，早就不是当年的姜梨了。
这样糟糕的她，又怎么配再活在这世上。
这人世间的冷暖黑暗，她已经一一见过了。那些丑恶的嘴脸，冷漠的人情，全都让她生厌。
殷红唇角缓缓浮现一抹笑，黑衣女人含笑着闭上了眼眸。
传说。
神仙历劫都是到人间来的，你说，人间到底是有多苦啊。
……
梦，
独自游荡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
街上的人来来往往，
那些欢笑的面孔，麻木的面孔，
再怎样的热闹，再怎样的繁华。
招起头，却无法寻找到任何熟悉的面孔。
空气里飘散着黑白色的灰尘，
看不清路人的表情，
耳胖却传来清晰的声线。
……
另一边，落日山巅的伏玥。
猛然间心头一窒。
虚空里的系统677疯狂地叫了起来：【宿主，女主要死了啊，快快快快去救她啊！！】
伏玥面色一沉，“姜梨么？她在哪里？”
系统677：【香山。】
少女白色的身影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最后。
姜梨还是被救回来了，可惜灵脉寸寸碎裂，无力回天，她后半生只能做一个普通人了。
女人苍白的脸色，熟悉的容颜还是前几年的模样，只是少了几分娇憨，多了几分冷厉。
伏玥抬手摸了摸姜梨的发。
刚刚通过系统677，她已经了解到了这些年来，姜梨身上发生的一切。
堕入邪道，道心蒙尘。
被自己的信仰所抛弃。
最终，沦为魔道。
……
多像当年的她啊。
伏玥自嘲地笑了笑，她紧紧握住姜梨的手。
变成一个普通人也好。
这样也好，也好。
等到姜梨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女人清亮的眸子眨了眨，她看向了眼前的少女，在看清伏玥脸的一刻。
她的眼眸瞬间一亮。
自言自语道：“我滴妈呀，这也太好看了吧。”
伏玥：“……”
姜梨眨眨眼，坐直了身子，然后露出一个温婉(做作)的笑来，细声细语道：“是小姐姐你救了我吗？小女感激不尽……”
伏玥：“？？姜梨你怎么了？”
姜梨做作地捂嘴惊呼一声：“小姐姐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呀？”
伏玥：“……”
这娃子傻了，噢不，失忆了。
*
醒过来的姜梨忘记了一切，她只知道自己的名字叫姜梨。
其他，一问三不知。
活脱脱一副小白痴的样子。
傻白甜，单纯，善良，骨灰级颜狗，有时候还贱兮兮的。
姜梨变成了原来的样子，变成了最初的模样。
眉眼弯弯，明媚如花。
这次她心里的创伤，几乎是永久性的，很可能再也不会记起曾经的一切……也说不定，多年之后，失去的记忆，会再次回归。
一切，都未知。
第278章 清冷仙尊也疯狂(43)
这天晚上。
伏玥做了一场噩梦。
不，也不算噩梦，只是回忆了一般曾经的一切。
……
众神所指，被定下傲慢的罪。
曾经的信仰崩塌。
堕落，一袭雪衣染墨。
抛弃所谓的神格，沦为，杀戮的恶魔。
她即地狱。
……
从噩梦中惊醒。
脑子还未清明，殷红似血的唇瓣吐出两个字来，“……君珩。”
微冷的语气，几分怒，几分怨，几分难忘。
少女妖美精致的脸上，神色复杂，白皙的额头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冷汗。
纤瘦单薄的肩，被一只修长如玉石的手揽住。
拥入怀中。
银发妖冶的美人抬手轻轻拍着伏玥的背，温柔的诱哄，低磁清冷的嗓音在耳畔响起。
“玥玥，不要怕。噩梦而已……”
伏玥回抱了过去，将自己的脸埋在美人白皙的脖颈上，纤细的胳膊揽住对方的背。
这才略略安心了点。
美人樱红的唇一张一合，问出了藏在心底多年的问题，“玥玥，君珩是谁？”
语气看似不经意的。
他能明显感觉到怀中的少女身子一僵，久久未曾回答。
琥珀色的眼眸黯淡了几分，沉昀扯了扯唇角，“不方便说就算了，我也只是随口问问。”
伏玥抬起头，勾起殷红的唇，勉强笑了笑，她紧紧握着沉昀的手，摇了摇头，“没什么不方便说的，一个故人罢了。”
“我与他并不相熟。”
一字一句，云淡风轻。
银发的美人静静地盯着她，那双琥珀色的眼眸平和而美丽，良久，沉昀笑了笑，轻声道：“我信你。”
你说什么，我都会信。
……
被扣住的白皙手指。
少女樱红的唇，朦胧潋滟的眼眸。被汗浸湿的黑发，与男人妖冶的银发纠缠着。
“看清楚……我是谁。”
银发美人低磁清冽的嗓音，性感的沙哑，响起在耳边，微微的痒，让她忍不住想要偏过头去。
……
在这片大陆上。
多的是修仙之人，他们的毕生所求，不过是飞升成仙。
只是，从古至今，寥寥无几。
沉昀活了不知道有多久，他的修为也早已到达了一种难以估量的境界，近乎半仙的境界。
只差一步，便能飞升成仙。
可就是这一步，沉昀一辈子也没有迈出去。
因为，原本一尘不染的澄澈道心，早已蒙上尘埃。
名为情的心魔，纠缠了他一辈子。
而他，甘之如饴。
……
直到临死前。
银发妖冶的美人，也还是当初的倾城绝色，时光没有在他的脸上留下分毫的痕迹。
他温柔地抬起眸子，看向了心爱的妻子，抬起白到几乎透明的指尖，触碰她的脸庞，樱红的唇瓣动了动。
“玥玥，我好像从未和你说过……我爱你。”
光是这一句，就足以让对面的女人泪如雨下。
沉昀温柔地擦掉她脸上的泪，轻哄道：“不要哭，我会心疼的。”
说这话的时候，沉昀浅淡的眸光已经开始涣散了，唇瓣一张一合，卷翘纤长的睫毛颤抖着。
“玥玥，我好像……快要死了。”
死亡的极致美感。
银发，妖冶。
你看到他，就会觉得，即使是死亡，也是个温柔的过程。
第279章 清冷仙尊也疯狂(44)
随着生命力的流失，沉昀的银发也渐渐失去了光泽，他靠着心爱的妻子，樱红的唇轻启。
“玥玥，有个问题，我想了一辈子，也没能想清楚。”
伏玥的嗓音几分颤抖：“……什么？”
“你爱的，究竟是谁？是那个叫君珩的人，还是……”我。
沉昀努力抬起手，想再摸了摸女人漆黑的发，但是意识渐渐涣散了，狭长漂亮的眼眸合上，雪白指尖无力垂下。
他甚至没来得及，听到伏玥的一句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