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画风有毒(127)

心中涌出来的恐惧一瞬间灭顶,他慌张地去摸她那边的床,却摸了个空,褥子上冰冷,仿佛根本没有人躺在上面过,好像那些旖旎的、香艳的、秾丽的场景都只不过是他自己的一场春~梦。

明明是初夏,气温已经升高,他却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一下子跳下了床,鞋子都顾不上穿,只披了件外衣,慌里慌张地拉开了门,高声叫道:“来人啊——”

一个带着皮制面具的男人从屋顶上跳了下来,朝他半跪下来,“殿下。”

嬴景此时也顾不得可能被他听到墙角的羞恼,神情又怒又惶恐又有些失魂落魄,“昨儿个,就我自己在?”

那个男人眼神奇怪地看了嬴景一眼,随即恭恭敬敬地低下了头,“殿下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嬴景简直想当胸踹他一脚,幸好从拐角走来的另一个护卫解了他的围。

“殿下想问的是……”那后来的护卫顿了一下才接着道:“夫人吧?”

嬴景从未如此焦躁,他一挥袖子,“快说!”

“夫人清早就与前来拜访的于大人出门了。”

“呵!对于廉叫什么大人,即便他满家都是太医,他也一辈子都当不上!”他已经气得口不择言,又紧张道:“他们两个要做什么?去哪里了?”

“这属下就不知了。”

他心理上恨护卫不拦住她,可理智又告诉他,那是因为没有他的命令,他的护卫们不会做多余的事,这是本分。

可是,还是很生气。

他裹紧身上的外衣,冷冷地吩咐下去,“备马。”

他又停住了脚,皱眉问:“那个小姑娘呢?”

“也跟夫人走了。”

他这才舒了口气,可仍旧愁眉不展。

“所以,你就这样跑了?”玉娘坐在院子里的合欢树下,吃着干果。

“我也尴尬好嘛!”孟湘坐在她身边慢悠悠地呷了一口茶,“想不到那酒劲儿这般大,害的我……”

“呸!呸!呸!”她不知在呸着孟湘,还是在呸着嘴里的皮,“可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怪惹人嫌的。”

“你的心里大概是乐开花了吧。”

孟湘不语,却不住的走神。

玉娘咂咂嘴,忍不住道:“看你脸色绯红的模样,你男人好好满足你了吧?该纾解的时候就要纾解,否则带着这种欲求不满的脸跳舞,谁愿意看啊!”

玉娘到底是年纪在那儿,说话荤素不忌,听得孟湘耳根发热。

两人坐了一会儿,孟湘叹息一声,碎了一地的花叶。

“才不是故意逃走。”

玉娘努努嘴,摆明了不信。

“我是有意的。”孟湘也拿了几个干果在掌心揉搓着,“大概是我想做个坏女人吧。”

玉娘听得入了迷,拍着大腿赞了一声,“你这样还真像是话本里说的,不过,坏女人可都没有好下场。”

男人总是忘记让自己笑的女人,却能够一辈子记住让自己的哭的女人。

孟湘抹了抹唇,嫣然一笑,“我最喜欢看男人为我哭了。”

粉红色丝绒花瓣落在她的肩上,被她白皙的手指轻轻拂了下去,眼神转而朝玉娘望去,眼底还依稀留存微红的痕迹,像是星星点点的火光。

究竟是美人粉面含春,还是春似美人,天上地下独有一个孟湘而已。

第一百零八章 绑架

“这次真的准备好了?”

两个人打包着行李,玉娘还时不时跟她确认。

“为什么不?”孟湘莞尔一笑,“我可是要开启我的舞蹈事业呢。”

玉娘朝她竖起大拇指,“有志气。”

“对了?我回来可有日子没见着顾紫玉了。”孟湘捏着一块绛紫色的包袱皮状似无意地询问。

“他呀——”玉娘一耸肩,“自你走后他就闷闷不乐的,不过几日便向我道别了,倒是没说会去哪儿……”

她探寻的目光自孟湘的脸上扫过,“我猜,他大概是回京疗伤去了。”

孟湘笑了笑,没去跳她挖的坑。

“他走了,王云梦自然也不可能再留下来了,大概回家收拾收拾就要出嫁了。”

“知州之子?”

玉娘将一个包袱放到桌子上,顺势拿着烟杆津津有味地吸了几口,“嗯,是啊,兜兜转转不还是落回了原处,这人啊也不能好高骛远。”

孟湘将目光投向纱窗,窗外突然晃过一个人影,她没有看清,可是,打心里认定了是那人出现了。

她不慌不忙地拍了拍手,朝玉娘道:“行了,都收拾的差不多了,我去洗洗手。”

玉娘一边吸着烟一边不住点头,“行了,行了,你去吧,我只是眼瞎了,又不是废了,剩下的我能干。”

孟湘转身朝门外追去,在大门外转了一圈却没有见到一个人影,她眉头一蹙,双手抱胸,娇俏地跺了跺脚。

“你不出来?”

她声音添了些恼怒,“还是你不想再见到我了?”

这贼喊捉贼的招数让嬴景一边心底了然的很,一边又不自觉地从山墙旁的胡同里走了出来。

他低着头,不看她一眼,单单盯着自己的脚尖,活像那开了一朵花。

虽然没看,他也知道她今儿个穿了一身粉嫩的衣衫,鬓角带着朵海棠花,姿色媚人。

他不敢看她,他怕自己看她更加失掉了一切,虽然,自他抛下一切正经事追着她来了此地就已经输掉了。

“你为什么不看我呢?”她的声音开出了柔媚香甜的鲜花,她柔软温热的手掌抚上了他的手背,按着他的手抚摸上她的脸。

她楚楚地望着他,“难道我长的不美吗?难道你不喜欢我吗?难道……”她睫毛忽闪,像是有些害羞,“那一夜你不快活吗?”

她只是抽走了一根柱子,却让他辛辛苦苦构建出的大厦整个垮塌,成了她脚下的一摊废墟。

他用力地按着她的脸颊,越用力却越发抖,直到她“嘶”了一声,他的手臂就像是被抽掉了骨头似的,无力垂落下来。

“为什么你要逃走呢?”

他的声音是风中一片孤零零的落叶。

她的手指刚刚触及他的下颌,却像是被烫伤了一样一下子又缩了回去,却被他紧紧攥住了,野兽是不会对嘴边的猎物松口的,他抬起头,眼神野蛮地盯着他。

她的血一下子热了起来,声音却越发柔软了,就像是烫化了松子糖,“女人总是担心男人一旦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就并不会再对她好了。”

“我不是那样的人。”

“嗯,我能相信你吗?”

这个女人太可恶了,明明她用细细密密的蛛网缠住了他,又将牙齿的毒液注入了他的体内,却还在对他说着这样的话,可恶……

她笑容柔媚,醉人又毒人。

他的心一阵疼痛一阵酥麻,双臂一张,猛地将这个恶毒的女人揽进怀里。

“求你相信我吧。”

在九皇子殿下高高在上的一生中从未求过人,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用在了她的身上。

孟湘就像是得胜的将军一样,笑眯眯地用自己的额头蹭着他的胸口,手指从他的脊柱滑下。

“那你可别忘了找我。”

“孟湘。”他按着她的肩膀,看进她的眼中,“你又要去哪里?”

她毫不在意地笑道:“当初不是说了嘛,我可是要在舞蹈这条路上一直走下去,走到我走不动为止,青州只是开始的地方。”

“你要去青城?”

孟湘慢慢松开了手,仰头看他,认真道:“是的。”

嬴景心里无来由的一阵惶恐,就像要被她给抛弃了似的,然而,他说不出阻拦的话,正是因为她的所爱,她才盛放如此,才让他看到了这样美好的风情。

“好吧,我也会去的。”他慢慢松开了手,指尖却极为不舍地勾了勾她的手指。

孟湘终于心满意足的笑了起来。

大获全胜。

等孟湘走后,一直在为嬴景筹备各项事宜的秦藻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他朝嬴景摇头。

“殿下,此举实为不智。”

若是因为漂泊在外孤单烦闷,找个娇俏娘子慰藉一番也没有什么错处,将来也能给她安排个好去处,可嬴景错就错在付出了真心,而那位孟娘子却并没有和他一样的爱。

将来吃亏、痛苦的定然会是九殿下,无论他有多么高的地位,多么多的权势,爱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秦藻捂着胸口咳嗽了几声,不知道是因为过去的情伤,还是因为酗酒过度,他的身体是越来越糟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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