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盟+番外(48)

她状似开玩笑道:“我可不缺奉承我的人。”

他的头上依旧簪了一个花簪,稍一活动,就扑落落地掉下花瓣来,若这人长得好看,也不免是一番美景,只不过他的平凡越发衬得他的打扮惊世骇俗、神经兮兮了。

“但是,殿下可是缺我这样的聪明人来奉承。”

嬴思君忍不住笑了起来,董淮笑眯眯地盯着杯里的花瓣看。

“我这次招你来是要让你调查一个人。”

董淮不动神色道:“属下听说在宴会上乌先生曾和泊蕤王麾下的一名谋士比书法?”

嬴思君点头,“我想要让你查的正是这位池先生,泊蕤王对他讳莫如深,乌有兰的过去也似乎跟他有所关联。”她的手指摩挲着热乎乎的杯壁,轻声道:“我总觉得他的身份不简单,毕竟气这种东西玄之又玄。”

“属下明白,定不负主上所托。”董淮正了正身子,恭恭敬敬道。

“嗯……”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缓缓道:“我觉得他似乎跟道门有关。”

“主上有何根据吗?”

“没有啊!”嬴思君的手指拂过自己的鬓角,笑得格外动人道:“这可是女人的感觉。”

董淮避开眼,苦笑道:“主上不要再用女人的魅力来试探属下了,一旦属下把持不住,岂不是给主上大业添乱。”

嬴思君斜倚着案几,气质顿时变得慵懒起来,“董一舟才不会被这些世俗声色遮住眼睛的人。”

“你身为我鸳鸯山庄第一人,恐怕也对我用的风月手段很是不齿吧?”

董淮一愣,立刻辩解道:“属下从未如此想过,古人三十六计中便有美人计,殿下虽并非美人,美人计策却是上下百年之中无人能胜的。”

嬴思君满意地点点头,“色令智昏几乎是所有男人的通病,我要在这个男人掌权定纲常的时代成就一番事业,就不得不走寻常路。”

“殿下为什么无端端地说起这些?”董淮目露谨慎,“难道殿下又要有动作?”

她欣然一拍桌子,赞叹道:“知我者,一舟也。”

董淮眉头紧皱,却知道在主上没有说出来之前自己最好还是不要随意试探为妙。

“所以,我从始至终未把一舟当作男人。”

“主上!”董淮苦笑不得地嚷嚷,屋子里几乎都是他的回音。

嬴思君回给他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

“我当一舟是知己,一舟不负我,我定取这江山!”

所以说,最懂男人心的莫过于女人,最善于利用男人的也莫过于女人,母系氏族被父系氏族取代后,女人便天生学会利用男人为自己肝脑涂地,这是天分,是天给予不公平中的公平。

此刻,董淮的心便已经全都偏向了她,无论未来如何,他都将义无反顾。

正所谓:士为知己者死。

“还有一事,你通知他们一声,以后商谈事情的地方就定在凌霄楼,正好鸳鸯池底的密道通向那里。”

多亏记忆缓慢复原,嬴思君终于渐渐记起自己布置的一切,以及公主府和凌霄楼地底的密道,但她敢保证自己筹备下的密道远远不止这条。

“属下领命。”

嬴思君最后喝了一口茶,缓缓舒了一口气。

不知道的还有很多,不着急,慢慢来……自己的耐心一向很足。

董淮望了望这间静室里唯一照亮的物品,垂手站了起来,等待嬴思君先行。

拉开门,通道里黑漆漆一片,悄然无声,就像是一个随时能将人吞没的无底洞。

两人阴森森的脚步声回荡在空凉的通道里。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通道里,已经将这条通道走了无数遍的两人,脚下的步伐不曾迟疑或减慢过。

董淮虽然看不见面前清河公主的身影,可耳中的呼吸声、鼻端的冷香味无不昭示着她的存在。他有时候觉得公主殿下太过坚强,殊不知过刚亦折,她也需要休息一下,而不是这般一时不停地揣测身边的人。

也许是她天性如此。她失忆期间,自己也曾在她身边贴身保护,即便失忆有所恐慌,他依旧能够看出她在揣测、算计身边的一切。

主上似乎从来没拥有过普通贵族少女的爱情,她的情人一样被她所算计,最惨的该是那位了吧?名为有光,字为长明,却是永远匍匐在黑暗里,永远见不得光了。

想到这里,董淮就忍不住发出一声哼笑来,主上拉拢人才的手段无所不用其极,或诱之以利,或诱之以色,或诱之以情,真是不屈一格之手段降人才。

“一舟在笑什么?”前面的嬴思君突然开口,声音回荡在空空的通道内,一声声地远荡出去。

董淮身子一僵,伸手揉了揉脸,佝偻着腰,憔悴道:“不要突然开口啊,我要被吓死了。”

“哈,抱歉了。”她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笑意,“我只是突然听到你的笑声,就好奇地问了一下。”

主上,请不要睁眼说瞎话了,我明明是哼了一声。

董淮思来想去还是决定问出一件事,“主上……河间王萧涉水、泊蕤王黑尔鹿,您会选择谁?”

黑暗中他没有办法看到清河公主殿下的表情,却能听出她语气中的踌躇满志,“自然是好掌握的。”

“所以……”他的嗓子有些难受,似乎不忍说出这些话,更不忍将这话说给她听。

“所以,您终于准备用您的亲事做筹码了?”

嬴思君脚步声停,董淮也跟着停了下来。

黑暗中一双柔软的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似乎理解他的涩然。

董淮沉重地扶住了墙。

“我早就做好交易的准备了,这不算什么……一舟,当你站到我这个位置你就会发现,情爱这东西着实无趣得紧,天下、苍生、黎民、百姓、社稷、江山……你说它能比得上哪一个?”

她的话就像是一座沉重的山压在了他的肩膀上,即便他支撑着墙壁,也在不断地抑制不住地下滑。

“而且,即便是站在同一高度上,别人玩弄的是权术,我玩弄的可是人心,情爱这套把戏也只不过是我的手段,你说……”她的声音平静如陈潭里的水,不兴一点波澜。

“这样的我还会、还能、还敢相信这些吗?”衣料摩擦的声音响起,她重新朝前走去。

她说的平淡,却有人替她心痛;她不在意,总会有人替她在意。

董淮叹了口气,这样的女人在有些人看来是可怜的,可他明白,清河公主全然不需要别人来可怜,只是不同的选择罢了。

风从旁边吹来。

嬴思君轻声道:“你从这边走,注意安全,别让人发现这条暗道。”

“属下明白。”

董淮停留在风来的地方,发丝轻轻拂动,听到她的脚步声远去,才小心地伸手摸墙壁的各个地方,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这个地方自从建好,主上就规定暗道内不许点灯火,只有几处静室里才安有夜明珠以供照明。

外面进来的人身上不许带任何火石、火烛等以供点火的物品,违者当斩。

如此重的惩罚仅为了这样一个小小的要求,董淮自从那时起便起了疑心,每次来去也偷偷花一些时间来摩挲,可是至今并无所获。

他承认他的好奇心实在是有点重,他的自行探索一旦被公主殿下知道,他必定会遭受到严厉的惩罚。

可是,他仅仅能够勉强遵守不带点火物品这条规定,却真的很想知道主上为什么不让点灯火,这条暗道难道还藏有什么秘密吗?

站在邪风阵阵的暗道里,董淮总是满心担忧,他担心自己的主上……这暗道退一步来说能够成为将来失败后逃离的通道。

可是,他怕的是她不想逃离,那这个最后的通道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蛊惑

翌日,云淡风情,春花香浓。

嬴思君一身暗红骑装,云纹黑线,就像是血液中的裂痕,手臂叠放在马鞍前,坐骑的缰绳则掌控在乌有兰的手中。

黑尔鹿穿着一身黑衣,阳光下暗纹流光异彩,有力的手掌牵着一匹高大矫健的黝黑骏马,那匹马见嬴思君一行走近,喷了喷鼻息,颇为不屑地扭转了头。

与嬴思君并排骑着马的乌有兰收回落到那匹黑马身上的视线,两只手掌控着两匹马,同时拉直缰绳,昂首笑道:“真是一匹好马!”

别人夸他的马,比夸他自己还令黑尔鹿开心,他爽朗大笑,喜爱得摸了摸漂亮的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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