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客上门,所谓何事?”绿衣女子转过身来,腰间悬挂的龟甲饰物格外吸引人眼球。
萧涉水“哈哈”的爽朗笑起来,语气亲近道:“都认识这么久了,雪莹还装什么?我自然是来找你哥哥的,你看,我可还带了个朋友来!”说着,手还亲昵地拍了拍思君的肩膀。
那绿衣女子虽然言谈老道,长得却十足冰雪可爱,那灵动的眸光比整个楼里的夜明珠还要夺人眼球。
见萧涉水厚着脸皮攀关系的样子,雪莹摇头道:“你见哥哥,可以。她,不行。”
还没有等思君表现出什么,萧涉水却不满地叫起来:“哎?为什么?你可别被她柔弱的外表骗了,她可是比我要厉害呢!”
这萧涉水又在说什么浑话!
气恼的思君,一拐捅在他的腰际,只听他“嗷”的一声,便捂着腰眼痛的直不起腰来。
“还说我呢!你不也是绣花枕头的样子。”思君冷冷嘲道,萧涉水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气的脸都红了。
看两人闹出这样一出,雪莹却还是一副不近人情的样子,“我早已经跟你说过,哥哥出门是为了避劫,不能和女人随便见面的。”
萧涉水咂咂嘴,不在意道:“他天天在外面晃荡,也不知一天要见多少个女人呢!也没看他遭遇了什么劫啊……”
雪莹的视线扫过思君的眉眼,轻声道:“那是因为所有的人也比不上这位尊贵,我说的对吧?清河公主殿下……”
☆、看相
人可真是奇怪,有人明明长着一副温润如玉的外表有时却有着令人窒息的气场,比如乌有兰;有人看上去爽朗天真却城府深沉,比如萧涉水;还有人病弱风流却是心狠手辣,比如当今圣上嬴浦,而这位雪莹姑娘却是长着一张冰雪可爱的脸,行事交往却十分老辣。
思君淡淡一笑,没有对她恍若挑衅地询问做出回答,反而问道:“不知姑娘是……”
她看着自己,透露的情绪却让思君十分不解,似乎有些害怕又有些嘲弄不屑。
正在这时从楼上传来零零碎碎的琴音,雪莹侧耳倾听,脸色似乎有些难看,疏离道:“兄长邀请二人上去。”说罢也不理会嬴思君和萧涉水,自顾自甩袖离开。
“这丫头的脾气一向古怪,越歌不要介意。”
思君浅浅一笑,体贴道:“既然是你朋友的妹妹,我自然也不会多为难她。”
二人说笑了几句,便顺着楼梯朝琴音来处走去。
一上楼,思君便忍不住流露出惊讶的神色,这楼上地面是用白色细沙铺就,还放置着海螺、贝壳以及各式珍珠,好似把海边的景色微缩其中,窗口蓝色薄纱被风吹起似是海浪涌来,唯有一青衣人临窗而坐,腿上放着一把瑶琴,修长的手指随意地拨动几下,似乎并没有把心思放在弹奏上。
萧涉水哈哈一笑,直接扯着自己的鞋袜扔掉,随意自在地光着脚踏在那柔软的细沙上,朝着那人道:“明明没有心思弹琴,你还装什么装啊!”
也许是这里布置的原因,让思君失忆以来一直紧绷的神经也微微放松,便跟着萧涉水一道把鞋袜剥去,小心地踏在白色细沙上,一种与天地更加贴近的感觉涌上了心头,她含着一抹笑意,朝着青衣男子拱手道:“叨扰阁下了。”
那青衣人微微侧头,思君只瞧见他略显冷傲的侧脸,一时竟觉得有些眼熟,再一想是萧涉水的好友,难道是傅君期?
思君不自觉地加快了几步,萧涉水却已然在他身旁盘腿大坐,一把夺过他膝上的琴,笑嘻嘻道:“这个琴也是个好东西吧?”
“你这人怎么跟强盗似的。”说着便转过身来,果然是思君在荀府门口见过的一脸傲慢的傅君期。
思君抿了抿嘴贴着萧涉水坐下,心里却越发疑惑萧涉水究竟是为了什么,这傅君期难道不是他很有力的一张底牌吗?为什么要介绍给我认识?
萧涉水见思君也脱下鞋子光脚走动,没有一点别的女子扭捏的样子,不由得笑道:“我果然没看错人!”又见他一错不错地盯着自己的脚看,思君不自在地将脚往衣摆里缩了缩,手却狠狠地掐在了他的胳膊上。
他痛苦地皱起眉头,脸上却依旧带着一副欣喜的笑容。
见傅君期似乎有些喜欢的样子,萧涉水搂住思君的腰笑眯眯道:“这位是清河公主讳思君。”嬴字乃国姓,甚少被说出口,一般都需要避讳。
“这位就是我的好友,所谓东海神秀的傅君期了!”
思君对萧涉水动手动脚的态度十分不喜,一抬头却正好对上傅君期的视线,他眼中满是对自己的厌恶,没有一点保留地展示给她看。
思君挑挑眉道:“哦,原来这位便是隐世傅家的傅君期啊!”
她的语气有些奇怪,萧涉水却像没有听到一般,接着道:“是啊,他们家可神秘了,据说极为擅长占卜、问天机,太祖当年平天下也是因为得到了傅家的支持。”
“那傅公子也极为擅长了?”
傅君期看了一眼思君,冷淡道:“若论占卜我比不上雪莹。”
萧涉水抬手拍了拍傅君期的肩膀,笑着说:“你也别妄自菲薄嘛,你上可知天机,下可知前世今生,相面之术可称天下第一,绝对是比道门那帮子神棍厉害多了。”
傅君期腿边有个小木盘,里面盛着一个圆肚茶壶和三个杯子,他动作优雅地为自己倒了一杯香茗,在茶香的晕染中似乎声音也变得柔和许多:“莫要胡说,大秦国教的深浅不是你能看透的……我也跟道门同源……”
思君闻言向他看去,却见他眼睫低垂,目光下视,使得人看不清他眼中的神色。
当初明明对国教道门不屑一顾,今日又说自己与道门又牵扯,这样想着,思君的心中突然有了一个荒谬的猜测……
“听说傅公子曾经算出我有难?那是怎么一回事儿?”
傅君期将询问的目光投向萧涉水,正巧萧涉水正低着头为思君倒茶没有瞧见,君期似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那副高高在上的神态确实丁点也没有消弱。
“殿下机敏”傅君期微微皱眉,似乎十分不愿说出对思君的夸奖,“自然知道天机不可泄露。”
呵呵……又是一个神棍,当初凝虚国师也对我说天机不可泄露,结果还不是和嬴浦狼狈为奸想要谋害我的姓名?
思君强抑制着自己不好的脸色,道:“傅公子已然告之子青,却不能告之我?”
“哈哈……反正也是过去的事情了,说说也无妨嘛!”萧涉水打着圆场道。
傅君期瞪了他一眼,见他又只是摸着头傻笑,只得道:“不知道这些反倒对殿下是件好事。”
思君面露不解,傅君期却微微偏头躲开她的目光。
“殿下当年杀戮太重,即便有人扭转生死,却也改变不了你身上的杀劫。眉眼含情,却心肠冷硬,你命坐天姚,属机警桃花,惯以异性增加自己势力……”一面说着他一面将视线落到萧涉水身上,萧涉水自知他这是在警告自己。可是,身在其中却是抽身不能。
“……主杀,主桃花,触之者非死即伤。”他最后抛下一句,便悠悠然捧着茶盅轻抿。
屋中静的有些可怕,思君低着头,不想要别人察觉到自己现在的神态,她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又一个人名:姜离……荀有光……乌有兰,真是非死即伤。
“方才傅公子所言是有些夸大了吧?”思君露出一个冷淡的笑容,眼神逼迫性地望向他。
他却没有看她一眼,盯着手中的茶盅似乎要在里面看出一朵花来。
“这……这些东西也不是那么准的嘛!守之之前观我面相,还说我有死劫,这不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不是好端端的活着?”萧涉水担忧地看着她安慰道。
“那是因为你听了我的话避开了……”
“守之!”
看着他眼中恳求的神色,傅君期神色似乎有些“恨其不争”的意思,却还是给面子没有继续说下去。
思君端起茶盅,手指磨蹭着杯壁,默默无语。
萧涉水的杀劫也许跟我,或是我认识的人有关。
不过……她抿了口茶水,只觉得嘴中茶香留恋、清新爽人,萧涉水既然选择了谋反,夺得皇位这条路,死亡不就是如影随形的嘛,当然自己也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