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司静下意识就看了看前面的唐霆,似乎这位唐先生就是这样的人,明明什么都不会,却总是那么厉害。
“像程家这种存在有很多,世间之大,你我都不知道有多少隐世高人的存在,就像我刚刚说的,有了名利金钱,自然就想要别的,人的欲望是无穷无尽的,所以你该知道你手里的东西一旦露面,会引来多少纷争吗?”徐晋一脸肃穆的看着她。
司静没有说话,她只觉得脑子很乱,外面的世界已经超乎了她的想像,她明明只想做好事,可不但踏入了这躺浑水,反而赔上了她师兄。
像徐晋说的,那唐家肯定也是如此,所以底蕴才会那么深,因为不知道传承了多少年,唐霆因为什么都不会,所以他不稀罕那本书,可是徐晋稀罕,说到底,唐霆还是说对了,这世间,根本没有可以值得完全信任的人。
“我明天就送那个人去投胎。”
她突然的出声吓了徐晋一跳,可看着司静一脸决绝,喉咙里要说的话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车子很快就停在了店门口,这时候的永宁街寂静无声,就连隔壁家的狗都不叫了,因为这就是殡葬一条街。
下了车,看着那熟悉的店铺,司静突然有些迈不动步,眼眶不自觉又热了起来,她师兄之前还说要把店抱走,没想到……
来到她身边,唐霆自然的将她揽入怀中,轻声安慰道:“这里你一个女孩子住的不安全,明天搬来我那住?”
突然被他抱进怀里,司静有些不自然的低下头,想要把他推开,可她的力气就跟使不出一样,双手突然变得软绵绵的。
“我……我一个人没关系。”她低着头声音吞吞吐吐。
盯着她头顶的发旋,唐霆一手揽着她腰,一边伸手抬起她下巴,目光灼灼,“你是我唐家的人,与我住本就是天经地义。”
四目相对,司静不自觉又红了脸,可是她现在脑子乱的很,根本没有时间想那些,“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车里的两人都心有灵犀的别过头不去看外面的场景,只觉得他们老板这是杀猪用了宰牛刀,就这姑娘的情商,又能在他们老板手里支撑几回合?
“你先好好休息,明天我来接你。”唐霆摸摸她脑袋,看着这张迷茫的小脸,突然低头在她额前亲了一下。
气血突然涌上脑袋,司静红着脸一把将他推开,然后急急忙忙就往店铺里走,就跟后面有什么洪水猛兽一样。
唐霆轻笑一声,跟着就重新上了车,前面的李锣看着自家老板那嘴角的弧度,不由也憋着笑立马踩了油门。
许是脑子太乱,司静开了很久才把店门打开,屋里黑漆漆的,莫名有些空寂。她不自觉又想到了她师兄,失魂落魄的把大堂的灯一打开,灯光闪烁间却见堂前坐着两道熟悉的身影。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她还用手揉了下眼睛,对面正在吃牛肉面的祁越不禁瞥了她一眼,“放心,我是活的,没看到你师兄阳气这么充沛嘛!”
一听这熟悉的语气,司静倒并没有立马跑过去和他叙旧,而是不敢置信的看着靠在太师椅上的白头发老人。
他胡须与发丝皆是通白,穿着一袭灰色长袍,面容看上去虽有古稀之年之态,可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却犹如壮年男子,好似一眼就能看透人心。
“师……师父?”司静突然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我就是被师父给救回来的,要不是师父说不能整人,我非要把那全汉的皮给剥下来不可!”祁越气愤愤的一脸不满。
司静没有理会他,而是直直的站在那,一时竟不敢过去。
头顶的灯光照亮一室,虚明子就坐在那定定的看着自己这个徒弟,忽然招招手,“快让为师看看你可有瘦了。”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司静不由眼眶一热,立马就奔了过去,她做梦也没想到师父竟然会突然下山。
握住她纤细的手腕,虚明子眼神平静,突然伸手在她身上按了几个穴道,速度之快只让司静看到一个虚影,可不知为何,她只觉得精力突然格外的充沛,之前受的内伤竟然完全好了。
“下山一趟,你把自己搞得元气大伤,可知这样会折损多少寿命?”虚明子皱起眉头,面上带着一丝无奈。
闻言,司静突然哑了喉,似乎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这一身伤,这一切都来的太突然了,她现在都在怀疑是不是自己在做梦。
轻叹一声,虚明子只是颇为感叹的拂了拂胡须,神色不变,“罢了,明日你们便随我回去吧,这世间险恶,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回去?”司静一惊,心底突然有些发虚。
眸光一闪,虚明子突然认真的看着司静,语气带着抹质问,“怎么,你不愿?”
第36章 离开
“没有!”司静下意识就解释道:“只是师父不是让我们开医馆救人积攒功德吗?”
她双手放在身后紧紧揪成一团, 可面上却又是一副无比正经的模样。
那边的祁越吸溜一口牛肉面, 瞥着她这小师妹一脸无奈的叹口气。
“那是之前,你们所做之事自己心里清楚,为师也就不过问了,师父让你回去,是为你好, 你若不愿回去,为师也不强求。”虚明子就这么目光温和的望着她。
司静却觉得有些坐立不安,脑子似乎乱成了一团, 可是,她明明就该跟她师父回去的呀?
“我……我听师父的, 不过我认识一个女孩被人下了降,我想把这事处理好再跟您回去。”她抿着嘴角, 似乎下了什么决心。
虚明子没有说话,只是笑着摸摸她脑袋,微微点头。
见此, 司静也松了口气, 不知想到什么,她忽然从袋子里拿出那个罗盘,一脸好奇的问道:“师父,这个您是从哪得来的?”
她怎么都不相信他师父是那种盗墓贼!
骤然听到她这话,看着面前这张真诚执着的面容, 虚明子顿了下, 才突然转身, “这是为师无意中得到的,怎么,用的不惯?”
“不是!我就是随便问问。”司静连忙解释一句,可手却不由紧紧握住那块不断颤动的圆镜。
没有说话,虚明子就走出了店里,外面黑夜如漆,司静犹豫了下,还是跟了出去。
夜风习习,司静就这么一直跟在他师父身后,沿着这条街慢慢走了一段路。
这条街晚上从来没人敢走,阴风阵阵,周边店铺那牌匾上写着的花圈店、棺材铺足以让人望而却步。
“你从来不会骗人,这第一个骗的,竟然是为师。”
一道苍老的叹息声从前面传来,望着那道随风摆动的长袍,司静一时有些恍惚,有些酸涩,有些难受。
深呼吸一口,她突然目光灼灼的望着前面那道笔挺的背影,“下山时,师父说在红尘中历练远远要比修炼更为艰难,那时我并没有放在心上,直到如今我才明白,师父并没有骗我,这俗世中的一切,远比清心寡欲的修炼更为考验道心。”
她从未想过要杀人,哪怕是罪恶滔天的人,可直到听说她师兄死了时,那一刻她突然涌起了一股杀人的冲动,什么道不道的,连自己身边的人都保护不了何以去保护其他人?
直到现在,她对自己依旧存着一抹质疑,如果当时不是徐晋拦着她,她是不是真的会动手?
“那你现在明白了什么?”虚明子突然转过身,就这么静静的望着她。
月色稀薄,夜风习习,司静就这么直直对上她师父的视线,“我想知道师父有没有骗我?”
四目相对,虚明子神色不变,“你觉得师父骗了你什么?”
手心一紧,她依旧目光灼灼,“那个罗盘到底是从哪来的?”
她不愿去怀疑这些,可唐霆说的对,有些时候任何人都不能相信。
看着眼前这个认真执着的徒弟,她的眼神不再是纯净天真,反而透着股质疑与执着,短短几月,他这弟子倒是比他师兄变化的还大。
转过身,虚明子一直走在前面没有说话,司静也一步一步跟在身后,得不到答复,心中却已有了答案。
“从前无论师父做什么,我都不会过问,可师父也说过,每个人都有两面性,那您,是不是也是如此?”她握紧手中的圆镜,神色复杂。
径直走在前路,听着身后传来的质疑声,虚明子依旧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