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这里我来应付,你赶紧去,来不及就打车,别省那么两毛钱,我昨天不是转你钱了么。”封锴见他今天把压箱子的西装都穿出来了,还捯饬出了年轻时的二分之一帅,就知道是有正事,也小声和他说了几句,父子俩哥俩好地互相拍了拍肩膀给彼此打气,封彦安功成身退。
人一走,封锴把椅子一拖,坐到餐桌边上,拾起个包子,“说吧,什么事?抓紧时间,我还要去学校。”
“你马上和周氏集团的大公子分手。”高小曼语气直接且强硬。
男生咀嚼的动作停了停,哼笑一声,“怎么,你说让我分手就分手,你谁啊?你有我抚养权吗?”
高小曼当初怕改嫁王家不容易,主动放弃了封锴的抚养权,这事情是她一辈子的错处。
“哪怕我没有你的抚养权,我依旧是你的母亲,你的监护人,你说我有没有资格管你。”
“早不管晚不管,偏偏这个时候管?”封锴吃着包子,语气漫不经心,“怎么?周氏给了你多少钱?”
高小曼噎了一下。
“看样子是不少了。”封锴冷嗤一声。
“小锴,你年级还小,一时糊涂妈妈可以理解。”高小曼试图打感情牌,“一个男人一生当中作重要的事情就是结婚生子,你如果要当同性恋,这两件事情就等于都和你没有关系了,你还会遭受社会的白眼和其他人的不认同,这件事情真的没有你想象的这么简单——妈妈觉得,你可能只是一时间被那个男孩子迷住了,不一定就是持久地对他产生了感情,你好好想想,女孩子哪一点不好?你为什么偏偏要去喜欢一个男孩子。”
“男孩子有哪一点不好,我为什么偏偏要去喜欢一个女孩子?”封锴拿她的理论反对她。
“他能给你传宗接代吗?”高小曼直指重点。
“不能,不需要,我们可以去领养一个,或者养条狗、养只猫什么的也行,我没想过要不要小孩儿,现在考虑还早呢。”
这一点倒是封锴之前没有考虑过的,他捏着手里的包子,一边想一边说。
“我们可以等大学毕业了先去国外扯个证,然后再一起商量这件事。”
“那个男生到底有哪里好,你就认定了他?我问了你爸爸,他说你以前从来没有表现出来过只喜欢男的。”
“对,我以前是不喜欢男的,也不喜欢女的。”封锴点头,“他是我第一个喜欢上的人。”
“你说的喜欢可能只是一种错觉,妈妈见过那个男孩子的照片,他长得太漂亮了,你可能只是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人,所以……”
“所以就对他产生了性冲动?”封锴打断她,“第一眼是这样的,但不止是这些,我对这段感情是很认真的,我想要和他过一辈子。”
“一辈子很长的,容貌是会随着年龄长大而改变的,他现在年纪小,还没有完全发育成男人的样子,长得雌雄莫辨是很好看没错,但等到他长了胡子和腿毛,骨骼变粗犷,肌肉变硬,你还会喜欢他吗?”
封锴都被她逗笑了,“那我就帮他刮胡子和腿毛呗,还能咋地——你举的例子根本就不现实,你不知道,男人也不是每个都会长成我这样的糙汉,有些就是天生那样,班长只是看着小,其实比我还大一岁,而且他还有洁癖,洗澡都要搓三遍,卫生间里那些保养品我连说都说不出来,我敢打赌,他就算七老八十了也会是个精致的老男人。”
“而且你说的肌肉变硬有哪点不好?”封锴已经吃完了一个大肉包子,又从盘子里挑了个白菜馅儿的吃,边吃边吐槽,“你不知道他身体有多差,跑个一千米都会昏过去,那手腕细的,我一只手能握两个,抱着的时候都不敢用力,生怕一用力把腰给掐断了——他要是能稍微长点肌肉,我能乐死。”
高小曼被迎面塞了一嘴狗粮,忍不住沉默了两秒,“那等到以后,你要是突然不喜欢他了呢?或者他不喜欢你了呢?你也是读过书的人,应该知道这种冲动型的爱情都是多巴胺分泌导致的错觉,等到三个月之后,你可能看他就像看其他普通男生一样——这个世界上没有哪种化学反应是可以持续一辈子的。”
“哎?不懂不要乱说。”封锴正色道,“知道北极上层为什么会有臭氧层空洞吗?切尔诺贝利会什么会成为禁区吗?听说过链式反应吗?有一些化学反应不只可以持续一辈子,甚至还可以持续好几辈子……只要反应物质足够,满足某种条件,就能够连续不断地进行下去,我发觉对他的喜欢就像链式反应一样,越来越多越来越多,越往后越成指数型增长——至少目前,看不到停滞的迹象。”
男生拿张纸巾抹了把嘴,“真要像你说的那样,不爱了就分开呗,至少不会像你这样,经历失败的婚姻,成为失败的母亲,白天为自己的明智脱身沾沾自喜,晚上在虚无和悔恨中辗转难眠,就这样度过自己无趣的人生。”
高小曼:“……”
“说完了没,说完了我去上学了。”封锴扔掉纸巾,站起身,看了眼墙上的挂钟,“你是打算一个人在这儿坐着?还是和我一起出去?”
高小曼粘在椅子上不动,“反正今天不把你说通,我是不会走的。”
“那随你吧,我走了,你要是打算走了记得关门,否则要是家里丢了什么东西您就成第一嫌疑人了。”封锴拿起书包。
高小曼冷着脸,不答话。
封锴打开门,看见门口站着两个黑衣男人,把去路挡死了。
他和两个保镖眼对眼看了会儿,“两位大哥,让让?”
“不好意思这位小哥,雇主的意思就是让我们拦着不要让你出去。”
封锴啧了一声,转过身来,看着坐在原位的高小曼。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已经和你学校请过假了,在你没有想明白之前,就待在家里,哪儿都不要去。”
女人冷冷道。
封锴把书包往边上一扔。
“我爱和谁待在一起和你有关系吗?轮的着你来咸吃萝卜淡操心?”
“你现在脑子一头热,我懒得和你讲,你自己在家里反省反省吧。”高小曼拎着包站起来,经过他,从保镖中间走出去,还不回过头来强调,“你们两个给我看住了。”
“是,夫人。”
封锴冷冷看着她走出去,砰地阖上门,来到自己房间,拉开窗帘。
封锴家是老式小区,在五楼,没有电梯,过了好一会儿的工夫,女人才从楼里走出来,上了楼底的车,走了。
男生迅速背起包拉开大门,不出所料,再次遭遇两位人高马大的门神阻挡。
“两位大哥,今天还真就和小弟我杠上了?”
“生活所迫,小哥你谅解一下子哈。”其中一个扯着塑料普通话说道。
封锴双手轮替捏了两下指节,在两人警惕的眼神中,把手伸进裤兜,掏出手机——
“我妈雇你们花了多少钱?”
“商业机密,不好说。”
“我这考试快迟到了,这样,一人一千红包,怎么样?”
“不好意思,这是职业道德问题。”
“五千?”
“真的不行,你不要试图利诱我们了。”
“一万?”
“微信还是支付宝?”
“抢钱呢?”封锴把手机往兜里一插,把门啪叽一关。
出趟门花两万,他是傻的吗?
男生打开手机看了眼屏幕上的时间,长出了一口气,走进封彦安的房间,从床底拉出一个巨大的工具箱,打开箱子,抱出一大捆高空作业专用的安全绳。
走门不行,只能另辟蹊径了。
第40章 天台修罗场
另一边,学校:
周愉刚收回手机,就看到有一道人影从一班的教室里蹿了出来,往楼上跑去。
他一看四周,似乎还没有人注意到这一边,便跟着上了楼。
……
张婷已经在天台边缘站了很久了,她感到有些累了,身体摇摇欲坠,看得站在几米外的徐平等人胆战心惊。
“别过来!”
女孩刚有倦怠的迹象,几个老师就往前迈了几步,张婷立马一个激灵打起精神,把脚往后放,“我警告你们,往后退!否则我就跳了!”
“好好好,我们不过来,你不要激动啊!”徐平拿着手机,“张婷,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呢?你母亲说你昨天晚上一晚上没回家,难道你就在学校里呆了一晚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