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柳头疼扶额，靠在沙发上，生无可恋，说：“糟糕的心情越来越糟了。”
她挥挥手，说：“不耽搁你们时间了，忙去吧。”
说是耽搁，其实闻柳是付了他们钱的。
本想花钱找乐子，没想到心情越来越烦躁。
又一杯酒入喉，闻柳打了个酒嗝，说：“谈恋爱太特么糟心了，还浪费时间浪费金钱浪费精神。”
“嗝——”
“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叫你出来？”
温茉轻轻碰着杯壁，液体晶莹剔透，看着很漂亮。
她说：“你那是拽我出来。”
闻柳：“……”
其实她去月和湾是找邱缘的，她想问她有那么讨厌吗，邱缘竟然跑去了别人家。
没想到中途遇见温茉。大概是觉得和女生相处更放松，她想也没想就拉着温茉走，还不忘对温茉的爸妈说再见。
闻柳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说：“那你回去吧。”
温茉刚起身，闻柳脱口而出，“真走啊？”
她失笑，说：“我只是要去洗手间。”
闻柳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尖，闷闷地哦了声，“小心地滑，注意安全。”
……
“这位先生要点什么酒？”
“不好意思，我是来找我女朋友的。”
前台那边传来的对话让醉醺醺的闻柳突然清醒，坐直身子，定睛一看。
不是他。
又很蔫儿地坐了回去。
温茉从洗手间回来，发现闻柳比刚才更无精打采了，她问：“怎么了？”
闻柳脸色有些苍白，她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摁着小腹，“大姨妈造访，痛经。”
痛经还喝酒！
温茉眉心一阵跳，她端走闻柳手里的酒，问服务生小哥哥要了杯热水，“喝这个。”
闻柳捧着热乎乎的杯子，指腹在边缘轻轻摩挲。过了良久，她才说，“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温茉挑眉，“让你喝热水就是对你好了？”
多喝热水。
直男语录。
闻柳笑了，“我们之间是有过不愉快的，而且那些不愉快还对你造成了心理阴影。”
小学时，她跟着别人骂温茉是扫把星，还跟着别人把温茉堵在巷子里欺负。
那会儿她太单纯，听说温茉克死了家里人，竟信以为真。
不过就算在长大后知道那人的死与温茉无关，她也还是没想过跟温茉道歉。
因为，她不觉得自己会和温茉再有交集。
不过，老天爷就是这么爱捉弄人。
长大后，她们的交集一次次产生。
“对不起。”闻柳低头，收拢了水杯，“你千万别原谅我。”
她知道，很多人童年所遭受的伤害，需要用一辈子去抚平。
她真的不需要温茉的原谅。
这么轻易就原谅了她，她心里会更难受。
温茉：“嗯，不原谅你。”
“温茉？”
突然有一道男声插入。
温茉听着有些熟悉，看对方的脸也有这种感觉，可就是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好在对方做了自我介绍，“那年北城物理竞赛，我们见过。你还记得吗？”
温茉想起来了，“嗯。”
当年秦闻对温茉的旖旎心思，被贺行烨一下摁没。
如今再见，秦闻心神又有些激荡，谁让温茉戳中了他的萌点呢。
秦闻刚想坐下，被旁边的人踹了一脚，他捂着大腿，这才注意到对方是闻柳。
闻柳刚才低着头窝在沙发里，不引人注意，这会儿她站直身体，撩起袖子，特别扎眼。
她一把揪住秦闻后衣领，“道歉！”
什么人呐这是！
明明受害者是他！
秦闻咬牙，“闻柳你有病吧？”
闻柳轻嗤，“你该不会是忘了你小时候做过什么恶心人的事吧？”
秦闻脸色微变，觑了眼温茉，确定对方没有认出他，他才理直气壮狡辩，“什么恶心人的事？我怎么不知道？闻柳你别在这儿跟我撒酒疯，当心你男朋友知道，误会我们的关系！松手！”
闻柳翻了个白眼，“我男朋友吃狗的醋，也不会吃你的醋。给温茉道歉，三、二、”
“为什么跟我道歉？”温茉及时叫停，她盯着秦闻看了会儿，问：“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秦闻点头如捣蒜，“见过见过，就北城那次。”
不对。
在北城那次，这人一下就喊出了她的名字。
结合闻柳说的话，温茉有了个大胆的猜测，“我们是不是一起读过小学？”
秦闻脸色变了。
温茉眼眸微眯，“你欺负过我，对吗？”
趁秦闻晃神，闻柳往他膝窝一踹，扑通一声，秦闻对温茉行了个大礼。
秦闻扭头就要骂闻柳，话刚到嘴边，就被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狠狠瞪住，对方一副社会精英人士的打扮，人家确实也是这个身份。
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几年的人，不论是气质还是气势，都能轻而易举碾压秦闻。
闻柳不爽地瞪了一眼来人，“你来干嘛？”
男人温柔凝视，“我来帮你收拾人。”
下一秒，他一拳招呼到秦闻腹部，随后松了松领带，轻轻松松拎起秦闻，声音狠厉，“你刚才想说什么？”
秦闻疼得龇牙咧嘴，根本没精力去回想自己刚才想说什么，对方一副要吃了他的样子，他只能勉强笑着解释：“误会，这都是误会……”
“赶紧给温茉道歉！”闻柳还没忘记正事。
为了避免再次遭受皮肉之苦，秦闻忙对温茉致以诚挚的道歉，“我就是当年那个欺负你的小胖子，对不起，我不该欺负你，你要打要骂冲我来，别打脸就行。”
在温茉的记忆里，确实有一个凶巴巴的小胖子。
对方特别会说脏话，还带头往她身上吐口水，经常往她课桌上放毛毛虫。
曾经又矮又胖，现在又瘦又高。
变化太大，怪不得她没有认出来。
被欺负的时候，她特别恨那些人。
这么久过去，她早就不恨了，只是每每回想起那一段经历，都会特别心痛。
眼下得到道歉，她的心情很平静，像是在听一见与自己无关的事。
可是她的手为什么会发凉呢？
温茉刚要掐着指骨，一双温暖的大手握住了她的手，回眸，撞入一双温柔的浅咖色眼眸，“我来接你回家。”
贺行烨替她将碎发别至耳后，带着她的手放进自己衣兜里。
温茉逐渐回神，反握住他的手，“我想吃糖葫芦了。”
“我们去买。”
目送他们离开酒吧，邱缘才从角落里站出来，他轻咳一声打破僵硬的氛围，“那个……有什么话好好说，有矛盾及时摊开解决。憋着不仅对你们自己不好，还会影响其他人。譬如我。”
男人颔首，“都是我的错，我会和柳柳好好说的。柳柳也不会再去打扰你。”
闻柳嘟囔，“我都跟叔叔阿姨说好了要去他们家过年，突然不去，叔叔阿姨会不高兴的。”
邱缘忙说：“不会！你放心，只要有我在，我爸妈他们绝对不会怪你！”
闻柳咂咂嘴，揪着男人的西服外套揉来揉去，“那好吧。”
……
在海城待的这段时间，温茉有一个很深的体会，从早到晚穿的衣服是三个季节，春天和秋天算在了一起。
待在海城的时候嫌换衣服麻烦，等快要离开海城了，又开始舍不得了。
离开学还有一周时间，在此之前，得回琼花镇一趟，毕竟家在那儿。
头一回过年不在家里，可想家了。
贺行烨也跟着收拾行李，“我和你一起回去。”
温茉愣了几秒，“学校不是有事需要你提前返校吗？”
贺行烨笑了，“能待一天也好，一个小时也行。”
她心疼，说：“太折腾你了。”
他放下衣服，拥她入怀，轻轻拍拍她的后背，“和你在一起的时间都是美好的，一点也不折腾。”
温茉歪头，落下一吻，“辛苦你了。”
贺行烨眸色渐沉，缓缓松开怀抱，掌心扣在她的后脑勺，修长手指穿过发丝，声音低哑，“我想要你。”
羞赧的粉色攀上女孩儿白皙的小脸、好看的脖颈，一路蔓延到旁人无法得见的漂亮位置。
他拨开几缕搭在锁骨处的碎发，指腹缓缓抚过单薄的锁骨，“可以吗？”
温茉紧张地攥住了他的衣服，“听说……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