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陡然间落入他怀时,惊呼一声抱住他的脖子。
周和以翘起嘴角笑了一下,看也不看愣住的陆承礼,大步流星地往花轿走去:“将这两个胡说八道的婆子给本王绑起来!本王倒要瞧瞧,谁敢在背后坏本王的婚事!”
这话一出,吵吵闹闹的外院瞬间就鸦雀无声。
周和以声音极冷:“这人是如何放进来的?公主府的下人都是干什么吃的?没有请帖,没人引荐也敢放进府中来,门房好大的胆子!”
这席话不必周和以说,在座没一个傻的,都看得出来是公主府内的闹得鬼。但是人么,心里知道是一回事,看笑话又是另一回事。姜家这大半年里,不知给京城贡献了多少茶余饭后的谈资。今儿闹得这一出,还别说,真叫人大开眼界。
宾客们一个个低着头,做出一副回避的样子。
周和以冷笑:“本王不管你们受何人指使,污蔑郡主,破坏当朝皇子大婚,其罪当诛!但是今日本王大喜之日,不宜杀人。来人!将门房给本王拿下,这两个,先给本王将四肢打断,别的,容本王成亲后亲自审问。”
说罢,黑衣人一拥而上,将前院几个管事以及门房全部拿下。按住陈王氏陆张氏的两个黑衣人面冷手辣,抬起脚用力踩向两人小腿。
只听咔嚓的骨裂声响起,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划破长空。
这一恫吓,效果十分惊人。眼珠子控制不住乱转偷瞄的宾客立即跟被烫着了一般,一哆嗦就立即收回了视线。
“你……”长安窝在周和以怀里,犹豫地开口。
“嗯?”周和以漫不经心。
长安不信他没听到陈王氏和陆张氏的话,这么敏感的事情,他怎么这个反应?张了张嘴,她刚想说什么,忽然意识到自己这时候纠结这些似乎很蠢,干脆闭嘴了。
周和以见状不由笑了,道:“本王的王妃,生平如何,本王比任何人都清楚。陆家也好,陈家也罢,碍不着本王娶妻。”
长安心口倏地一跳,眨眨眼,脸颊悄无声息地就热起来。
说的也是,皇子娶正妃非同小可,皇室自然会将她的生平调查得一清二楚。周和以必定都知道了才会如此平静。长安透过红纱瞄了眼周和以,心里还是有点异样。虽然早感觉到周和以特立独行,但她着实没料到,这人可以大度开明到这个份上,比现代人都不差什么了。
好吧,出乎意料,但给人惊喜。敛了敛心神,长安分出心思来想今日这事儿。
今儿这事,诚如周和以所说,必定是公主府府中人搞的鬼。公主府会害她的,除了姜怡宁,也没其他人。长安搞不懂姜怡宁临出阁为何还搞这一出。难道害得她身败名裂,她姜怡宁就能得什么好?
别说长安想不通,周和以也想不明白。他印象里,姜怡宁虽不是什么拎得清的性子,但也没蠢到这个份上。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这种事,她做不出来。抬头看了眼本不该出现在公主府的五王爷周德泽,周和以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说来,当初陆家人和陈家人失踪,他就一直没查到踪迹。
原本以为这事儿冲着他来,周和以将自己的对家都查了个遍,就是没想过周德泽。他的这位五皇兄,自小就跟在安王身后,从没做过冒头之事。如今看来,真是不叫的狗咬人。小心地将长安放到花轿中,周和以抬眼看向一直沉默的周德泽。
周德泽今日一身略偏正红的锦袍,器宇轩昂。虽没做新郎打扮,但能亲自登门,也算彰显了他对姜怡宁这个侧妃的重视。
他立在长廊上,察觉到周和以的目光,镇定地冲周和以颔了颔首。
周和以无声地冷哼,手一抬,示意起轿。
直到轿子仪仗队吹吹打打出了公主府,宾客都没反应过来。这溧阳王自小就与众不同,这气度和胸襟也与一般人大不同。不得不说,在座不少人见了不免都生出了几分羡慕。
与此同时,一直说腹痛难忍的姜怡宁,听到下人惊慌失措地向长公主禀告前院闹剧,没忍住露出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那现如今情况如何了?”
长公主诧异地看她一眼,也急道:“快说!长安如何了?”
“郡主没出事儿,人已经上了花轿,是王爷亲自抱上去的。只是王爷被耽搁了成亲当场发了怒,将咱们府上的门房和前院的管事全部拿下,”那下人飞快道,“至于那两个闹事的婆子,被当场堵了嘴,打断四肢,一并带走了。”
姜怡宁不可置信地跳起来:“什么?!”
长公主脸瞬间就黑了。
第九十三章
这是第一次, 长公主觉得姜怡宁竟然如斯恶毒。上回长安当面问责姜怡宁要害她性命之事, 因着没亲身经历过,她便只当是长安误会。今日亲眼所见姜怡宁的种种事态,长公主也不是傻的, 她终于有了真实的感受。
能叫两个泼皮的婆子闯进府上来, 没有府中主子的首肯是决计不可能的。
怪不得嚷嚷了半日腹中疼痛, 她也没见她哪里不妥。可长公主就想不通了, 出阁这一日害长安她能讨到什么好处?都是一家子姐妹, 哪怕闹得再不好, 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她姜怡宁难道今日出了姜家的大门,往后就跟公主府一刀两断了?
长公主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少女,只觉得齿冷。心胸到底是有多狭窄才会这般紧咬着不放。长安的人都已搬离公主府, 居然还要如此害她!
还别说, 姜怡宁确实打着出了这个门就跟长安撕破脸的主意。
她眼神飞快闪烁了下,镇定地与长公主对视。
姜怡宁心里盘算得十分清楚。按照对姜长安的了解。以姜长安那不知变通的顽固性子,搬离公主府就不会再搬回来。今日虽然还在公主府里出嫁,实则与长公主之间的隔阂已深如天堑,根本不可能弥补回来。长公主哪怕知道事儿与她有关,也不会拿她如何。
毕竟,若舍了她, 膝下就当真没了承欢的子嗣。
况且,整个京城,谁人不知姜怡宁与姜长安水火不容?姜长安如何,又关她姜怡宁何事?难不成一个乡野蠢妇教导十几年的野丫头, 品性,做派,难道是能一年半载改变的?若当真犯了什么错,如何能怪到她一个从小以郡主身份教养长大的人头上?
她不管今日公主府闹出了怎样的笑话,但只要长公主还在,就没人敢小瞧公主府。
姜怡宁这模样根本就是有恃无恐!
长公主脸上的肌肉剧烈抽搐了一下,忍无可忍,站起来就一巴掌扇了过去:“姜怡宁!”
脸被扇偏到一边,姜怡宁都有些没反应过来。顿了顿,她扭头不可置信地看向长公主,满脸无辜道:“祖母,你这是作甚?”
“作甚?”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她还能摆出一张无辜的脸,“是本宫太放纵你了是吗?你可还没走出公主府的大门呢,当真以为没人治得了你?”
“祖母你在说什么呢?”姜怡宁心中虽然不以为然,嘴上却不会傻到承认。
“说什么?事情做得错漏百出,还以为旁人跟你一样都看不出来?!”
长公主已然不想再装糊涂了,她本就不是什么糊涂的人。不过念在十多年的情分,狠不下心而已,“你想做什么?害了长安婚事还是想害了她的性命?弄那两个不知所谓的婆子上京城,大闹皇子娶亲……当真以为自己做了事,就能全身而退?”
姜怡宁捂着脸立即就哭了:“怡宁根本不知祖母在说什么。”
长公主却根本不理会她辩解,反手又是一巴掌。她手劲大,一巴掌下去,姜怡宁的半张脸都肿起来:“本宫今日告诉你,自作聪明是会万劫不复的!”说罢,她忽地扬声道:“来人!告诉靖王府的人,怡宁姑娘突发急症,今日怕是不能出阁了!”
姜怡宁猝不及防地,整个人都惊呆了:“祖母!!!”
长公主冷声道:“吩咐下去,封锁飞花院,任何人不得进入!”
姜怡宁意识到长公主是认真的,顿时害怕了。
她从榻上扑下来,扑过去便抱住长公主的腰。这回是真哭了:“祖母,祖母你不要这样。不是我,当真不是我!姜长安的事,你不能不问缘由就怪罪与我啊!我不过一个养在深闺的姑娘家,如何能有那等通天的本领找到这些人?这必定是别人栽赃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