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辰时了,要不你再睡一会儿,我先去做饭。”
“我昨日喝多了,可有说什么不得体的话?”南泱半瞌着眼睛,淡淡问道。
“没有……没说什么不得体的话,只是……做了些不得体的事罢了……”轻欢一边说一边笑,笑得身体都在颤。
南泱想要转过身,和轻欢面对面,刚动一下,就被轻欢紧紧抱住了:“师父……你真的要转过来?”
“有何不可。”
轻欢顿了顿,撇撇嘴,道:“好罢,那你看吧。”
南泱微蹙着眉,疑惑地转过去,看见轻欢那张熟悉的脸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很快,南泱的瞳孔就缩紧了。
她不禁抬手,用指尖轻轻触碰轻欢被咬破的下唇:“这……”
“是你咬的。”轻欢浅笑着接道。
南泱的手指下滑,滑到轻欢的脖子,莹白脖颈上布满了交错纵横的红痕。轻欢接着道:“……你吻的。”
南泱的耳尖已红透,脸上却是惯常的波澜不惊,只是默默收回手,不愿说一句话。
轻欢掀开一点被角,露出自己的肩,指着锁骨处几道很夸张的长痕道:“这是你抓的。”
“……”南泱撇开目光,不发一言。
“师父,还要不要看?我身上挺多的……”
“好了,别说了。”南泱打断她,颇尴尬地将脸陷入手掌,轻轻叹口气。
轻欢捂着嘴又笑了会儿,还是安静地起身,抓起一旁揉作一团的衣物一件一件穿好。穿完后下床,倒了杯茶水放在床头,以备南泱一会儿起来要喝。她俯身将南泱的鬓发挽到耳后,语气轻柔:“师父,我去做饭了。”
“……嗯。”南泱闷声答应。
轻欢憋着笑,南泱这会儿蜷在被子里一副不想和人说话的样子简直戳中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她弯下腰,轻轻在南泱的脸蛋上咬了一口,然后飞快退开,脸上明媚地笑着出了房门。
轻欢正一边回味前一夜南泱的样子,一边走在回廊里。一个路过的乱花弟子神色匆匆地经过,看见轻欢后,有点着急地一把拉住轻欢:“这位姑娘,实在不好意思,无己大人让我去取一些甘草和大黄送到主厅,但我这……又有紧急的事,你能不能帮个忙?”
“好,你说。”轻欢微笑着答应。
“你朝北走,向左拐两次,就到药园了,甘草和大黄都是新鲜的,各十株,谢谢啊。”说完,那乱花弟子便匆匆忙忙地又跑走了,好像真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
轻欢心情很好,所以觉得顺便帮个忙也没什么,便按照那弟子所说的,一直向北走,左拐两次,到了药园。
远远的,她忽的瞥见好像有个人面朝下趴在药园旁边,雨水混着稀泥将那人的衣服染得脏兮兮的,身体起伏轻微。轻欢连忙跑过去,放下手上的伞,拍了拍那人的后脖子:“喂,醒醒,喂,你是谁?怎么躺这里?”
那个人在深度昏迷中,根本听不见轻欢的话。
轻欢只得抓住那人的肩膀,一个使力将他翻过来,一手托住他的脖子。
“师兄?!”轻欢眼睛瞬间瞪大,另一只手忙在他脸上胡乱抹着泥水,那张俊朗的面孔模模糊糊更清楚了些,浓黑的眉毛,挺直的鼻子,不是边子趁又是谁?
“师兄?师兄!”轻欢不停拍边子趁的脸,可边子趁一点都没有要醒的样子。
轻欢皱着眉看了看周围,药园比较偏僻,平日里都没有弟子来这里,可光凭她一人,要将人高马大的边子趁拖回去还是很困难的。
轻欢捏住边子趁高挺的鼻子,堵住他的呼吸。过了一会儿,边子趁脸都憋得有些红,忽的闷咳起来,眼睛也有要睁开的样子。
“咳咳……咳……谋杀啊……”
“师兄,你醒了?”轻欢欣喜地看着边子趁。
“……”边子趁十分困难地睁开眼睛,“师妹……”
“师妹!快跑!有贼人……”边子趁揉了揉眼睛,忽然想起什么一般,眼睛刷一下睁大,想一下跳起来,结果猛一抬头就狠狠撞到了轻欢的鼻子。
“嘶……”轻欢捂住鼻子,疼得她眼睛都睁不开,“师兄,你要不要一见我就送这样一份大礼。”
边子趁锁着眉可怜兮兮地看着轻欢:“不是,师妹,有人要害我。我本来在执行任务……等等,师妹,你流鼻血了。”
“我知道。”轻欢对边子趁翻了个白眼,紧紧捂着鼻子从地上站起来。
“……这是什么地方?”边子趁也站起来,紧紧盯着轻欢。
“乱花谷。说起来,师兄,你为什么会躺在乱花谷的药园里?”轻欢的声音嗡嗡地从手掌下不甚清晰地传来。
“乱花谷?……”边子趁愣了下,浓墨般的眉毛皱起来,“我不知道。我昏迷之前,接到了掌门传下的任务,本和容怀师伯一同在壶中地区的。然后在我偶然单独出行的那次,就有一群黑衣人包围了我。”
“这样啊……”轻欢的鼻血流的有些严重,有一些甚至都溢出了手掌。
“究竟什么人……为什么,要把我带到乱花谷呢……”边子趁拍拍自己的脑门儿,一脸疑惑,“乱花谷,离令丘山也太近了点吧……”
轻欢猛地抬眼:“什么?这里离令丘山很近?你怎么知道的?”
边子趁表情一僵,随即勉强地扯扯嘴角:“啊……你也知道,我是当今圣上的三皇子。我的母妃,就葬在令丘山上。”
第70章
轻欢只是微微睁圆了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边子趁,张了张口,却不知说什么。
边子趁表情变得有些微妙,随即皱着的眉毛舒缓开来,装作一副随意的样子挥挥手:“哎,不是什么秘密。我偶尔下山,也会去令丘山祭拜她,有时候就会借宿在乱花谷中。”
“这样啊。”轻欢揉着鼻子,轻声咕哝。
“我一定要追查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边子趁声音变沉。
“……师兄,先和我去见师父吧,最好将你遇见的事都和师父禀报一遍。”
“说起来,你和师父没有回北罚吗?怎么都来了乱花谷呢?”
轻欢将遇见君桥和接下来的一行事和边子趁一边走一边说,将要去厨房给南泱做饭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南泱收拾好后坐在窗边,一边听雨一边看书,等着轻欢回来。不知过了多久,听见身后一阵脚步声,听起来不止一个人,随即便听见一声浑厚的男声:
“师父!”
南泱搁下书,回头看去:“……子趁?”
“师父,今早我去药园时就看见师兄趴在一边,师兄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出现在这里……”轻欢和边子趁身上都还沾着泥水,轻欢稍好一些,边子趁整个人就像是泥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头发也乱糟糟的。轻欢还捂着鼻子,手上沾了斑斑点点的血迹。
南泱神情没有因在这里看见边子趁而有丝毫变化,只是皱了眉朝轻欢招招手:“你过来。”
轻欢话说到一半被南泱打断,不明所以地走过去。
“……怎么又流鼻血了?”南泱抬起手抚上轻欢的脸,大拇指轻轻揩拭她脸上的血。
“师父!”边子趁忍不住叫南泱。
“你先闭嘴。”南泱面无表情地瞥边子趁一眼,转而又用稍柔软些的目光看向轻欢,“先去洗洗干净,我一会儿用败酱草和穿心莲给你煮杯茶,然后你再和我说别的事情。”
“师父,那我呢?”边子趁再次插话。
南泱淡淡地看向边子趁:“我刚刚不是说了吗,先去洗洗干净。”
边子趁愤愤道:“师父太偏心了,轻欢才是你亲生徒弟吧?我是你抱养的徒弟吧!”
轻欢不禁噗得笑出来。南泱皱着眉,一本正经答道:“胡言乱语,我从未婚配,何来亲生一说。”
“师父……”
“师兄,走吧,先去洗干净。”轻欢一手捂鼻,一边笑着一边推边子趁向外走。
轻欢独自去了另一件客房,乱花的侍女烧好沐浴用水后,轻欢便遣走所有人,关上门自己一个人沐浴。
她将褪下的衣物一件一件放好,脱到最后,只留下脖间佩戴的晶红色流玉。她手指勾住黑色的绳线,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摘掉它。
只剩自己一个人的时候,轻欢脑子顿时安静了许多。她其实少有一个人安安静静的时候,现下躺在浴桶里,周围没有一个人,舒适的热水和蒸汽熏得人脑子有点膨胀。她在水中直起腰来,趴在浴桶边上,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