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心只想嫁太监+番外(7)

作者:话旧时 阅读记录 TXT下载

秋枕梦挨着桌案坐下,思绪一阵阵翻涌,竟刮得心头微疼。她笑了笑,温声道:“多谢,你家老爷为我费心了。”

·

这一等,便等了足足半个月。

日头落了,秋枕梦坐在桌前,仔细地绣着东西。丫鬟忽然欢欢喜喜跑进来,叫道:“姑娘,老爷来了。”

她手登时一抖,细针便戳到指头上了。

秋枕梦浑然不觉,扶着桌沿站起。

淡青色的帘轻轻挑开,汪从悦已快步走了进来。

屋中燃着十余只灯烛,火焰跳跃间,映得他眸中盛满温暖的橙黄。

他今夜未着世家文人爱穿的广袖长袍,一袭简单的松花绿程子衣,足下登着厚底靴子,白得像雪。

离得近了,秋枕梦甚至能从他身上嗅到馥郁的脂粉香气。

能沾染如此浓重的气味,他这是去了哪里?

秋枕梦雀跃的心蓦然一沉,那些因羞愧而遗忘的猜想,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是了,当官的哪个不好风雅,哪个没三房四妾。在外头喝了花酒,回家又真心实意和妻子温存的男人比比皆是——

这样的故事,她在茶楼听得多了!

自己的未婚夫,莫非……学坏了?

屋中一时寂静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汪从悦才轻声道:“妹子。”

这是小时候,他对她的称呼。

秋枕梦鼻子酸涩,低下头,不由自主地也这样唤他:“小哥哥,我……我如今也有了学名,叫做枕梦。”

话头开了,余下的便也容易说出口。

秋枕梦说话顺畅了许多:“小哥哥,叫知县大人放过我,是你的意思吗?多谢你。我等你这么多年,又遇到那种事……只能上京城寻你了。”

汪从悦眉尖微聚,旋即舒展。

他走上前,隔了衣袖,握着她手腕,引她坐下来,才问:“怎么这般大胆,我派去的人竟找不见你,路上可吃了苦?”

苦吃得多了。

她长得好看,还有钱,孤身上路,不知小心谨慎地绕了多少险境,和人高马大的汉子拼命了多少回,才能连人带财,安然无恙地来到京城。

“没,没吃苦。”她眼眶也酸涩了,终究还是否认了苦。

汪从悦依旧没有表情,只是语气温和得很,和几个月前的相见完全不同:

“你一人千里迢迢来,怎会没吃苦。我这里有人伺候,比你住的地方安稳,你便安心住着,别回去了。”

无数言语从秋枕梦脑海中闪过,竟一句也说不出口。

她怅然沉默了一会儿,终于抬头:“小哥哥,那你什么时候娶我?”

这本是闺阁少女不该出口的粗野之话,她说着便红了脸,莹白耳根渐渐浮起一片绯红。

汪从悦的表情,在这瞬间居然显出一片空白。

他微微垂了头,退后半步,在椅子上慢慢坐了,仍是腰背笔直,不依不靠。

汪从悦不知想了些什么,半晌方望向她,目光有些游移,浅淡地笑了笑,柔声道:“幼时的婚约做什么数,我必挑个好人家,发嫁了你。”

秋枕梦满心揣着的期冀,随着他的沉默沉了下去,又随着这声拒绝碎了。

她咬紧牙关,猛然起身,想将那些信丢到他脸上,又含着微薄的渴求,一把抓住他的手,问:

“小……汪从悦,你是不是变心了?你身上这些脂粉气,是不是心头爱留给你的?”

汪从悦被烫了似的,那只手轻轻一颤,本就色泽浅淡的唇泛起苍白。

“今日贤妃娘娘召我,她宫中胭脂水粉众多。我如今……”他停顿片刻,不知怎地,没继续说下去,只是声音越发轻微,“我从不曾变心过。”

“那你怎么不娶我?叫我日思夜想,等了这么多年!”秋枕梦脸上已是嫣红一片。

汪从悦沉默地听着,耳尖渐渐泛起薄红,神情却一如既往地淡,踌躇片刻:“我已是个阉人,你跟着我,不能生儿育女,受世人侧目,能有什么好处?”

秋枕梦瞪着他,无数念头起起落落,生生灭灭,眼里不自觉噙了泪,哑声道:“可我不要好处,我只想要我的未婚夫。”

她说:“你既然不曾变心,那么我来了,便不走了。”

汪从悦目光愕然地望着她,而后连脸上的惊讶也藏不住了。

他脸上梨涡微微现了,又很快不见,唇抿成一条线,用力之大,竟生出略深些的红。

许久,汪从悦才道:“你今日不走,来日就是想走,我也绝不会放人。”

不待秋枕梦说话,他已起身往外走去,只留一句余音:“终身大事休要欠思量,你……好好想一想吧。”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就爱吃咖喱、璟洺小可爱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6章 给理由

汪从悦走到前院,早有下人们迎着,纷纷祝贺道:“恭喜老爷,贺喜老爷!老爷大喜了!”

他一语不发地听着,那些下人左右看看,察觉不对,声音渐渐小了。

将秋枕梦留下的那个下人上前,试探问道:“老爷找了秋姑娘那么长时间,今日见到了,难道不高兴吗?”

汪从悦瞥他一眼,乌沉沉的瞳仁如两粒寒星,钉在他身上。

那下人讨好的笑容僵住了,低着头不敢说话。

汪从悦环视下人们,良久才道:“都散了。”

那下人跟着要走,他语调平淡地又说:“你留下。”

下人应了声是,有些忐忑地跟着他进了书房。

汪从悦在官帽椅上坐了,拿起毛笔,默然片刻,又将笔放下了。

下人垂头站在门口处等待吩咐。

“你做得很好,赏银五百两,明日自去账房领。”汪从悦道。

“多谢老爷赏!”下人噗通跪在地上,磕了几个头,笑得见牙不见眼,“老爷还有什么事,要吩咐小的?”

又是一阵令人压抑的沉默。

“去把京城风评最好的媒人请来。”汪从悦吩咐。

下人笑着讨好:“老爷,小的这就去,管那媒人名声好,嘴皮子利索,给秋姑娘说得满心喜欢,您就放心吧!”

“那便好,去吧。”汪从悦淡淡道,按在桌上的手五指蜷起,又张开,指节处苍白一片,青而细的筋脉比往常愈发明显。

下人赶紧应了,便要退出,只听汪从悦又说:“慢着。”

“请老爷吩咐。”

他听见一声轻轻的叹息,然而偷偷抬头看时,汪从悦正盯着烛火,不知在思索什么。

“叫媒人带着名册画像来。”

汪从悦似乎有点犹豫,连说话都慢了几分。他双眸微垂,又闭上,再望向下人时,眼中依旧是如往常一般的沉寂。

“相貌端正,读过些书,性子温柔可亲,有家风,有家业,年轻康健,并家中诸人俱和善的男子……”

他几乎每说一个条件便停一下,最后停的时间更长了,这才继续道:“至于名册,就按这些来。”

“老爷?您不是给自己做媒?”下人一时愣怔。

“去。”他声音沉了,透着凉。

·

秋枕梦在丫鬟的安抚下,才没追出去,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一夜。

什么叫“终身大事不能欠思量”?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约信物,未婚夫成了宦官,以后不能有亲生的孩子,这么多年的信件来往,官媒逼迫,进京路上的苦难……

她桩桩件件都考虑了又考虑,已经定了,难道汪从悦当她儿戏不成?

真是太气人了,当年爱玩会笑的邻居小哥哥,及冠后竟然成了块木头!

天刚刚亮了,秋枕梦就爬起来,准备找汪从悦谈谈。

丫鬟听了她的话,面上很为难:“老爷今早就进宫去了,说是过午了再回,叫人领了一队人候在二门外,姑娘您见还是不见?”

秋枕梦堵着口气,又好奇汪从悦让她见什么人,顿了顿才道:“我见见。”

等她走出屋子时,立刻被庭院里那群人震惊了。

打头一个五十多岁的妇人,身后足有数十个青年男子,唇红齿白,高大精神,望向她时,眉眼间还带着畏惧。

秋枕梦迟疑道:“这是干什么?”

妇人满面笑容迎上来,深深道个万福:“秋姑娘怎起得这般早?昨夜汪公召我来给姑娘做媒呢!”

汪公?

做媒?

秋枕梦皱眉看着那群男子,瞅着不像仆从下人,便问:

“大娘,你平时给人做媒,都带一群男子?还是说今儿给我和汪从悦做媒,按礼节要带着这么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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