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一米八+番外(5)

姜珩看着他,忽地觉得有点心痒痒,被自己死死囚禁在心底的小兽似乎在冲破禁锢爬出来。

深吸一口气,他转回目光,方才有过一丝波澜的眸底也化为了平静。

很快就到了懋勤殿,时候颇为晚了,四周静悄悄的,偶尔有巡逻而过的锦衣卫袖口摩擦过刀柄的擦擦声。

进殿一板一眼地见了礼,沈止一直低着头,好半晌才听到座上的圣上开了尊口:“都起来吧。”

没等姜珩说点什么,皇帝便主动问:“今日出京时遇到刺客了?”

姜珩低着头,抿了抿唇:“是。”

“受伤没?”

“回父皇,有身边的侍卫守卫,儿臣毫发无损。”

沈止正在琢磨这对父女间的气氛怎么这么奇怪,同坊间流传的“陛下将含宁公主捧在手心里”一点贴不上,冷不丁就感到有一道威严沉肃的目光落到了自己身上。

随即沈止听到皇帝道:“沈尚书家大公子?抬起头来给朕瞧瞧。尚书大人难得求朕,未料他家大儿子真是文武双全之才。”

……不,圣上你误会了。

沈止低着头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叩了叩头才仰起脸:“微臣见过陛下。”

座上清瘦的中年男子虎目含光,一双剑眉英气逼人,从脸上看不出喜怒好恶。姜珩眉眼间的贵气大概就是传自皇帝,几乎一模一样。

沈止没胆子盯着皇帝的脸一直看,扫了一眼就垂下眸子,一副乖巧守礼的模样。

皇帝笑了笑:“果然是一表人才。”

沈止谦虚含蓄地又打了一揖,安静地装死。

身边这位主儿的五官同圣上长得不怎么像,应当是像他母妃。

可是含宁公主同昭王的母妃又是谁?

沈止暗暗皱眉,直觉这是很重要的事。

虽然公然走神,但沈止掩饰得极好,圣上也没打算多看他几眼,目光又回到了姜珩身上,语气却不太像在对自己的女儿说话:“白日拦你府中侍卫的总旗,已经受了鞭刑回家思过。”

姜珩弯腰:“多谢父皇为儿臣主持公道。”

圣上嗯了声,手指在桌案上轻轻敲打,好半晌,才又开口:“可认出刺客是哪路来的?”

姜珩顿了顿,忽地直直跪倒在地。他跪了,沈止也得跪,只好认命地跪回去。

姜珩的面色依旧平静,却有一丝颤抖:“回父皇,今日这些刺客……舌头都被人拔了。”

皇帝敲桌案的手也是一顿。

姜珩慢慢抬起脸,眸中不知是猩红还是水雾:“……他们出手的招式,同四年前那些人一模一样。”

皇帝脸色一沉,猛地一拍桌案,震得桌案上的青砚都是一颤。旁边的内侍连忙递茶:“爷,消消气。”

姜珩默默地又磕了个头,看起来有些削薄伶仃的可怜。

沈止瞪大眼睛,看了看公主殿下一点也不瘦弱可怜的背影,又想起白日姜珩夺剑杀人时那股子冰冷利落劲儿,只能:“……”

你们皇家,套路很深啊。

因为忘记了许多事,沈止云里雾里的,弄不明白他们说的都是些什么跟什么。震怒的圣上喝了口茶冷静下来后,脸色依旧沉沉的:“岂有此理!阿璎不必担忧,父皇不会再让你受委屈。”

姜珩淡淡道:“父皇可是忘了,儿臣早已更名,是代珩哥活下来的。”

皇帝神色一凝,盯了姜珩片刻,摇摇头:“忠行,即刻宣北镇抚司指挥使觐见。”

那内侍一弯腰,退出大殿。

高高在上的帝王沉默片刻,手指又开始无意识地敲着桌案:“天色已晚,你身子虚,先回去罢。”

姜珩应声,带着沈止离开懋勤殿,拒绝了上前引路的小内侍,待走了一段路,四下无人时,才回头暼了眼沈止:“你似乎很想笑?”

沈止的嘴角一僵,温和道:“不敢。”

“那就是想了。”

沈止:“……”

沈止心道,殿下你真是不可爱。

扭头看了眼飞夢连绵的内宫,姜珩意味不明地道:“想笑就笑吧,本来就很可笑。”

沈止不知道该说什么,歪头看了他片刻,依言弯眼笑了笑。

姜珩看他如此“乖巧”,莫名地很想欺负欺负他。

沈止并不知道面色沉肃的殿下心里打的主意,两人一前一后走了一阵,他的脚步忽地一顿,抬头看了看嵌满星子的深黛色天幕,小声道:“殿下,您不是说今夜有雨吗?”

姜珩的脚步也是一顿。

沈止见他慢慢转过头,一瞬间清艳的面庞上似乎浮起了一丝名为揶揄的笑意,转瞬即逝,下一刻公主殿下依旧是一脸沉肃,冷静地道:“骗你的。”

沈止道:“……”

剩下的时间沈止都在纠结被骗了没有来得及回后院里睡上一觉,等到了宫门前看到安安静静候在原地的阿九时,沈止猝然醒悟。

姜珩待他太宽松了,以至于他都快忘记身份悬殊了。

不管姜珩有没有骗他,身为公主殿下的贴身侍卫,公主一声令下,刀山火海都得上。

这个迟来的认知让松散惯了的沈止有些郁闷,他是能屈能伸,却不太能忍受处处受制,当下又开始敲起如何离开公主府的小算盘。

姜珩不知道沈止心里的小九九,回头看他困得似乎摔到地上,就能以天为被以地为铺地睡过去,有点担心让他驾马车自己回头就得寻御医,便让阿九来赶马车。

任劳任怨的阿九看两人都上去了,平平稳稳地赶马回公主府。

沈止本来想表现得自己没那么懒那么容易犯困,靠在马车壁上摇摇晃晃了会儿,还是挨不住闭上了眼,鸦黑的长睫低垂,在眼下投上了一层淡淡的阴影。

朦朦胧胧时,沈止感觉到似乎有什么温凉的东西在他脸上蹭了蹭。他是个很有耐心的人,忍了一会儿,感觉到那只手得寸进尺地捏了捏自己的脸,也忍无可忍了,睁开眼想看看是谁在作恶,却对上了一双幽凉乌黑的眸子。

沈止:“……”

姜珩:“……”

沈止僵着脸温声道:“……殿下?”

姜珩面不改色地收回手,点点头:“到了。”

下了马车,沈止还是忍不住又看了姜珩几眼:“殿下,你方才……”

姜珩面无表情:“我方才怎么了?”

“……没怎么。”

沈止脑中突然有惊雷劈过。

恕他自作多情一番,这位主儿,该不会是垂涎他的……美色吧?

作者有话要说:

姜珩:嗯,垂涎你的美色,你呢?

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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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了资料才知道,太监是清朝时才自称“奴才”“奴”,这篇文虽然是架空,不过主要借用明朝背景,明朝时内侍身份高的可以自称“臣”_(:з」∠)_皇上身边的老人,自称臣应该没毛病……嗯。

有毛病没问题……

我们是架空,嘻嘻嘻。

第5章

念头刚出来就被打住了。

沈止刻意上前几步,瞄了眼公主殿下秀美清丽的侧容,默然想,美色……还是公主更胜一筹。

回府后又安安生生过了几日。

宫中还没有什么消息传来,姜珩似乎也不着急,一切依旧安宁。沈止提着扫帚在后院里瞎晃,想睡就睡,过得比在家里还清闲,顿感留在公主府也不错。

毕竟要不是姜珩命令,平时是很难见他一面的。

沈止乐滋滋地过着小日子,不想骨头才放心地懒散了没多久,姜珩忽地将他调到了厨房。

听到这个消息时,沈止直接从长凳上滚了下来,平时都微眯着的眼一下子瞪大,愕然地看着阿九:“什么?”

阿九同情地看着他:“殿下说,后院没什么可扫的,怕你太闲。”

沈止爬起来的同时抱起了没怎么用过的扫帚,义正辞严道:“我很忙。”

阿九拍拍他的肩膀:“沈公子……我同殿下每天都会来后院看看。”

“……我怎么不知道?”

阿九的嘴角抽了抽,似乎在极力遏制笑容:“因为你每次都在睡觉。”

沈止道:“……”

就算再不情愿,理亏的沈止还是一步三回头地左迁至厨房,公主府的膳食一向清淡简单,厨房里只有两个厨娘,看到新来的小弟,明显都有些好奇。

“怎么来了个俏郎君?”

阿九还在忍笑:“殿下吩咐我带过来的,说两位不用客气,随便支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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