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槐,求求你,别离开我。”
景月槐站在岸边,望着无垠大海。海浪不断拍打着礁石,身旁空无一人。
海风吹起她的长发,发丝拂过脸颊,随风飞舞。
随风而去的,还有一句轻柔的话语——求求你,别离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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懒散的起床时,景月槐只觉得寝殿热的有些过分。她看着烧的正旺的炭火,惊得忙下床,将盆中还未来得及燃烧的黑炭挑出。
这要是再晚起一会,她仅有的炭可就要烧光了。
她扎起头发,正要洗漱时却突然停下了动作。
不对啊,她睡觉的时候没有点炭盆,这玩意是怎么着起来的?狗皇帝勒令不许任何人来看她,又会是谁替她烧上了炭?门口的侍卫肯定是不敢进来的,难不成是兰秋偷偷回来了一趟?
昨夜风雪那么大,不管是谁好心来看她,折腾这么一遭身体再好也得病了。如果病的是狗皇帝就好了,活该他再风寒复发。
侍卫轻叩了叩门,道:“武妃娘娘,御膳房的人已将早膳送到。热水已烧好,您随时可用。”
“知道了。”她拿起榻上的棉衣,又套了一层在身上。
不过,倒也多亏了这燃了不知多久的炭火,她早起时并没有觉得多么冷。
有着皇家印记的食盒打开时,里面的饭菜还热气腾腾的。菜式虽不算精致,但看起来倒也十分美味。至少,那碗热腾腾的白米饭,比她宫中蒸的要香的多。
“这是御膳房那帮厨子做的吧,啧,看着就没食欲。”不知从何处冒出的槐角跳上桌,伸手便要去拨那道白菜炖肉。
景月槐眼疾手快,一把捏住它的后颈,将险些污了一桌菜的“罪猫”提的远远的。
“你干什么!竟敢这般无礼,本大爷可是比你还要高贵的皇家御猫,御猫!”
“嫌我这宫小规矩多,那你回伏龙殿去啊。”
她跟着槐角一呲牙,将它重重放在了椅子上:“你,就坐在这别乱动。一身毛还乱掉,你不嫌脏我还嫌弃你呢。”
系统从梁上飞下,落在了她肩头。它同意的一点头,啄掉了小碟中的肉片。
“会掉毛就老老实实的等着吃剩饭,别把自己太当回事。”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句!本大爷一口吞了你!”
瓷碗被敲得铛铛作响,景月槐一指槐角,又伸手揪下了躲在她肩头的系统:“老实吃饭,不然就滚蛋。”
可真是热闹,她这一禁足宫里竟成动物收容所了。
门外的侍卫听着她自言自语的话,有些惋惜的摇了摇头。
“早听闻武妃娘娘大病一场后精神受了伤,没想到竟伤到了这般地步。”
“是啊,竟都开始自言自语了,实在是可怜。”
颜霁泽重咳几声,将体内紊乱的气息压下。他脚点地,翻过了秋实宫的后墙。他甚至都未来得及更换上朝的华服,便匆匆赶来了这里。不过来到此处倒也并无他意,他不过是想听一听她的声音,好让那颗不安的心平静下来。
只是,他刚绕到无人看守的窗边时,便有另一道身影从墙边落下。
子人着一袭白衣,几乎与这雪白天地融为一体。他并未发现蹲在另一处的颜霁泽,快步走到了木柱旁,将自己的行踪遮掩。
除他以外果真还会有旁人□□而来。想借此机会献好,好将她带回西洋吗。妄想,妄想,痴心妄想!
颜霁泽双眼干涩,正欲上前时,只见宫墙外又翻入一人。他蹲下身子,瞧见了兰秋的脸。
“王子殿下,皇上已下了旨,不许任何人来见娘娘。若叫人发现了,你我皆要获罪的啊。”
“嘘……不会有问题的。我先前已仔细观察过了,此处无侍卫看守。且你我只是送些东西,并非私自探看。这冰天雪地的,皇帝肯定也不希望她冻死在这宫中吧?”
并未思虑过这些的颜霁泽心头一哽,他瞧着二人身上的包袱,只觉得华服如枷锁般沉重,令他再不能挪动半分。披风的下摆沾上一层薄雪,双靴被白雪包裹。他眉头轻蹙,脚下湿冷一片。
而后,在木窗被轻轻抬起时,他默不作声的离开了秋实宫,在如绸缎般的雪上留下孤独的脚印。
信鹰飞过宫墙,在伏龙殿外落下。颜霁泽踩在暗色地毯上,衣摆被风吹的摇摆不定。他拆下刻着的“御”字的竹筒,将信鹰放飞。
毕又竟这么快就寄回了密函。
他遣去周遭宫人,忙将信拆开,娟秀的字迹映入眼帘。
大将军领军厮杀,大获全胜。却在取敌将首级时背中暗箭,不慎坠马。箭贯穿胸膛,大将军重伤不醒。属下已得到□□头,将尽快查明军中细作,望陛下圣安。
阅毕,信被烛火烧尽。
颜霁泽垂手,袖中玉佩落出。他弯腰拾起,脑中忽闪过一人身影。
他才将武妃禁于宫中,战场便传此噩耗。再加上先前的焚情散和玉佩一事,桩桩件件看似一团乱,实则无比清楚。
贵妃想方设法攀扯武妃,为的是让景家分心。前朝林誉令手下言官屡屡进言,目的是让他烦心。
只怕明日传来的战报,只会有景觅风身负重伤,再难统军一事。初到战场便莫名负伤,令他不得不去怀疑景觅风的能力。亦或是军报被半路截下,给景觅风扣上一知情不报的罪名。
若非此番事出蹊跷,只怕事情便会如林誉所想的发展。届时,他无端责罚有功之臣,便会得上一个昏君之名。就算众臣不言,也定将怀疑他治国之能。
林誉一向野心勃勃,多年隐藏未曾表露。如今冒着会暴露的风险也要亲下场布局,既如此,那他也不妨瞧一瞧,林誉布下这般大的局,究竟意欲何为。
第34章 求生第三十四记
眼瞧着烧至发白的炭火一点点熄灭,景月槐将窝在棉被中的槐角推去一旁,屏气脱掉了外衣。她掀起暂时还是温暖的被褥,在寒气还未反应过来时飞快钻入。
系统一抖,瞅准时机迅速飞至她与槐角间。它一蹲身,感受着两侧的暖意,舒适的半眯起眼。
“你虽被软禁,但仍是妃位,份例供应当不会少。为何竟这般小气,殿内连炭火都不肯烧,也不怕冻坏了自己?”槐角挤在系统身旁,蜷着身子取暖。
“合着你在这宫中待了这么多年,都不清楚这宫中大都是落井下石、仗势欺人之人?”
“闭上你的嘴吧,大爷我拿尾巴给你当毛毯,不是为了听你说屁话的。”
景月槐露着脑袋,只觉得今夜并无昨夜那般冷。她一时睡不着,便转过身,露出了被褥下的槐角。槐角一瞥她,即刻会意,慵懒的一打呵欠。
“想问什么。”
“槐角,狗皇帝也听得懂你说话吗?”
“听不懂。这么多年,唯一能听懂的便是你了。说到这个,我还好奇你是怎么一回事呢。”
这个……真的能跟它解释吗?
瞧她不回话,槐角不耐烦的闭上眼,道:“不说便算了,本大爷对你也不是多么感兴趣。”
反正它是只猫,旁人也听不懂它的话。此刻已入夜,侍卫也刻意远避此处,更不会有人来趴墙角偷听。干脆一吐为快,把事情都告诉它?
感受到视线的系统睁开一只眼,无所谓的摇摇头:“说了也无妨,除了身份特殊的你,没人听得懂这自恋狂说话。”
如此,景月槐彻底放下了心。她朝里凑了凑,悄声道:“因为我是穿越来的。”
明月照长街,将颜霁泽的影子拉长。他走在空无一人的宫巷,秋实宫已近在眼前。若非沈木朦胧的已入睡,他只怕再难出伏龙殿。
轻咳声伴着沉重的脚步前行,他在寝殿外停下,稍一借力,翻过了垂有冰棱的墙。院内寂静无声,满地积雪。侍卫在远处值守,相互聊着寒夜的冷,并未注意来到此处的他。
他轻步走到窗旁,正要伸手去抬时,却听到了她不停解释的声音。
瞳孔缩至极限,微微颤动着。颜霁泽扶着窗沿,难以置信的屏住了呼吸。
“那不肯定的吗,我当然不是本尊了。要是本尊,此刻早就被贵妃耍的团团转了。瞧见这只臭鹦鹉了吗,就是它把我引来了这个世界,让我再活上一遭的,所以你千万不能吃了它。”
“喵~喵喵喵,喵?”
“这个啊,这就不能跟你说了,剧透遭雷劈的。但总之,我就只是制衡景家的一颗棋子,如果不在中秋晚宴前离开,等彻底没了利用价值,狗皇帝就要将我打入冷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