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珂的视力要比他们好些,见马上之人五官英俊刚毅面色冷峻,凑到鹤迁耳边笑道:“听说皇后要把贺仪郡主嫁给他,论长相气质,倒也还配得上你小姑姑。”
闻言鹤迁抬头往他们的方向瞥了一眼,但他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也不知道池珂是从哪里看出这人长相气质不错的。鹤迁毫无波动的转回视线,心底对这个罗青山生不出什么好感。
军队很快在百姓的簇拥下朝着池珂他们的方向走来,身边的人慢慢变多,几人也从原来的位置站起来往后躲了躲,随着马蹄声渐渐靠近,罗青山的脸庞也变得清晰起来,确实如池珂所说的那样,是一张英俊的脸,剑眉星目,眉眼间透着刚毅。
罗青山目不斜视往前走,百姓站在街道两旁仰头望着他,池珂倚着柱子,身后有谈话声传入她耳中。
听声音像是一对父子,小孩子有些口齿不清的问男人马上的人是谁,男人温柔的告诉他这人是罗将军,刚在战场上立了战功,是英雄。
“将军真帅,我也想当英雄!”
男人带着笑意:“好,钰儿将来也要参军,上战场上杀敌立功。”
池珂觉得这声音听起来有些耳熟,她忍不住转过头去,果然看到一张有些熟悉的脸。抱着孩子的男人也抬起头与她对视,迟疑片刻之后眼底闪过一丝惊喜的光芒:“是……是你!”
池珂笑道:“我叫池珂。”
鹤迁闻言也转过头来,看了那男人一眼,脑中很快想起了有关这人的记忆。男人也惊讶地看着他,愣了两秒后弯腰欲行大礼,鹤迁拦住他,示意不必暴露他的身份。
男人摸了摸额上虚汗,低声道:“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您,当年是在下唐突了,没能认出殿……公子,冒犯了池姑娘。”
对这个曾经和池珂搭讪过的男人,鹤迁摆不出什么好脸色,但是早就听说过四皇子性格冷淡,男人也不知道自己被四皇子当成潜在的情敌许多年,只当他是本性使然才冷着一张脸。
他早已结婚生子,对池珂的印象也只是当年那惊鸿一瞥,后来意识到她身边的人是四皇子,也庆幸自己没有做出逾越之事。
男人把他儿子拉过来向众人请安,一边真诚的夸赞道:“姑娘这么些年竟没有一丝变化,美貌依旧。”
池珂笑了笑,在小男孩头上轻摸了一把。
月辰从康元则怀中挣扎着跳了下来,跑到男孩面前将自己的糖葫芦分给他。男孩有些腼腆的不敢接,抬头看着他的父亲,他父亲笑道:“接吧,要谢谢这位姑娘。”
“谢谢姑娘。”
男孩伸手的刹那,街上忽的刮起了一阵狂风,飞沙漫卷旌旗飞扬,军队的马儿受了惊嘶鸣起来,百姓乱作一团,月辰那串糖葫芦,池珂头上的银钗都跟着飞了出去,像是被人操纵一般朝着马上的罗青山飞去。
月辰大喊了一声,池珂与鹤迁同时觉察,飞身去接。灰蒙中池珂看到一团黑气笼罩在罗青山的马上,心中一惊,近在咫尺的糖葫芦没能抓到,自己也脚下一空。
作者有话要说:曾经跟池珂搭讪过的书生:哎呀四殿下,我这都有孩子了,你和池姑娘怎么一点进展都没有啊?
鹤迁:……闭嘴。
第19章
池珂下意识地想用妖力,但是这个地方人群密集,怕引起百姓慌乱。犹豫的功夫,池珂感到自己的胳膊被一双手抓住,眼前风景一转,她已经在人群外的小楼安然降落,那阵妖风也悄然停止,她半倚在鹤迁的怀中,鹤迁手中握着他的银钗。
“我刚刚看到……”池珂想告诉鹤迁她刚刚所见罗青山的异常,但是抬眼看到鹤迁平淡的眼神,她改口问道,“你是不是也看到了?”
鹤迁点点头,帮她把散乱的头发打理好,低头将那根银钗插到她发间:“伤到没有?”
“没有。哎,月辰的糖葫芦没拿到。”
“再买就是了。”
费了一番功夫,鹤迁终于将她的头发簪好,满意地点点头,带着她从小楼一跃而下,没有引起百姓注意的回到了康元则他们的身边。
“哎?你这糖葫芦谁给你拿回来的?”
池珂猛地发现那小男孩手中还拿着刚刚那串糖葫芦,不由得惊讶,月辰却指向已经走远的罗青山:“是大哥哥送过来的。”
小男孩满眼的崇拜,添油加醋的夸了一遍刚刚罗青山起身接糖葫芦再飞到自己身边款款落下,那模样和姿势帅呆了!
池珂忍不住逗他们:“我也去帮你们拿了,只不过没拿到而已,怎么不夸夸我?”
男孩小脸一红,扭扭捏捏的说了声‘谢谢姐姐’,池珂心情大好,待人群散了之后,又带着两人去买了两串糖葫芦。
只是罗青山马上的那团黑气和那阵妖风,池珂直到回宫都没有想明白。
那支银钗也不过是她几年前在街边淘来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偏偏就它飞了出去,还直直地朝着罗青山,结合那团不明黑气,池珂越想越觉得蹊跷。
她问鹤迁,你觉得那团黑气是什么?鹤迁满脸都写着‘我不想管’:“那是罗青山的事情。”
当时好像只有鹤迁和池珂看到了那团黑气,鹤迁的身份特殊,池珂倒是不觉得意外,但是妖怪的直觉告诉她罗青山肯定不一般。
池珂摸了摸脖间拇指大小的吊坠,是司命给的储物袋所化而成,里面装着可以联系他的传讯纸鸢——好久没见司命那家伙了,也不知道他在天界过得是不是很滋润。
鹤迁注意到她的小动作,轻声道:“皇上要给罗青山办庆功宴,明晚御花园。”
这场庆功宴估计会被皇后娘娘变成罗青山和贺仪郡主的相亲大会,池珂眼前一亮,放下手中的吊坠道:“那岂不是又有一场好戏?”
“庆功宴是为了嘉赏罗将军,只有你满脑子想着看戏。”鹤迁与贺仪郡主并不相熟,只记得这位比他大两岁的小姑姑有着收集折扇癖好,贺仪郡主曾经送过他一把古剑,作为回礼鹤迁将自己淘到的有书法大师真迹的折扇送给了她,两人交集不多,但在收藏方面也算志同道合。
鹤迁不喜罗青山,故而也不想让贺仪郡主嫁给他。
“你为何不喜他?”池珂歪头看向他,满眼好奇。
“……”鹤迁避开了她的视线。
池珂更好奇了,陈正青态度再恶劣鹤迁都没把他放在眼里过,她还没见过鹤迁如此直白的不喜一个人:“是不是觉得他和你一样年少负盛名,有了危机感?”
鹤迁直接否认:“我哪里有什么盛名。”
“无论是样貌还是才能,殿下在同龄人中都是数一数二的,殿下之前协助赵征破获奇案,寻安城可是传颂了好久,怎么能没有盛名呢!殿下可不要妄自菲薄。”
池珂夸人的话信手拈来,纵使知道这女人最会花言巧语,鹤迁还是忍不住勾起嘴角:“也不知道你为何对这种恭维的话如此熟稔,怕是这样夸过不少人吧?”
“殿下这话可就不对了,其他人哪比得上殿下。”
心中暗道这女人净说些甜言蜜语而不自知,鹤迁气得牙痒痒,心底却又矛盾的冒出一股欣喜来,不由得暗自唾弃自己,古言“女之耽兮不可脱”,但现在自己反而是越陷越深的那个,池珂对他的心意毫无察觉不说,还总有这种无形中的撩拨,让人又气又喜。
池珂不知道在鹤迁平静的外表下掀起了多大的波澜,她撩完就跑,拽着小策子去厨房做饭——那本菜谱物尽其用,已经帮小策子锻炼出了堪比膳房大厨的手艺。
鹤迁心中百感交集,连赵征给自己的信都看不下去了,把信扔到一旁去擦拭自己的新得的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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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无意外,时隔多年皇后娘娘依然热爱为人说亲做媒,当皇后第四次提起让罗青山和贺仪郡主多多接触时,这位少年将军终于察觉了一丝异样,端杯起身道:“谢皇后抬爱,臣定当竭尽所能保护郡主,将郡主当成长辈一样尊敬。”
池珂在鹤迁背后笑出声来,罗青山是皇后的侄子,郡主是皇上的妹妹,可不就是长辈嘛,这位将军也是有意思,不动声色地就划清了界限。
皇后被他怼的说不出话来,但还是保持一贯的优雅,坚信没有她说不成的亲,太子和太子妃就是最好的例子——皇后瞥一眼台下面露病色十分虚弱的太子,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又重新拾起了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