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察觉到这一点，于是顾从杨抬眸仔细打量了一圈顾从新和赵嘉措的长相，惊讶地发现自己的两位哥哥似乎年轻了许多，比起最后见到的模样，哥哥们现在的样子稚气了不少，就像才十五六岁而已。
这个发现导致顾从杨立即陷入困惑之中，她努力思考着到底是怎么回事。随着思索，顾从杨蓦然想起不久前看到的那一幕——明明她看见有人来杀她，怎么忽然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左看看右瞧瞧，再次觉得事情不对头的顾从杨原本想起身研究一下现在是什么情况。不料，由于她抓住了两位哥哥的手，而顾从新和赵嘉措也反抓住了她，所以她一动，对方就会察觉，是故，顾从杨只能等睡醒后再问问他们是怎么回事。
可是，就在顾从杨再一次闭上眼睛的时候，她又不安地再度睁开，确定一遍两位哥哥的位置。注视着仍旧呆在她身侧的哥哥们，不安而迷茫的顾从杨其实十分害怕，她害怕这只是她的黄粱一梦，闭上眼睛再次睁开，哥哥们就会和梦中的蝴蝶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然而，不知为何，当夏日的太阳热辣辣地照进病房，透过薄薄的窗帘散发着灼热的温度，混着单人间的空调冷气，在阳光和冷气调配出的适宜温度中，原本坚持清醒的顾从杨不知不觉睡着了。
因为严重发热而疲惫不堪的顾从杨在彻底失去意识后，并不知道两位哥哥同时睁开了眼睛。睡在顾从杨左侧的顾从新起身给终于安睡的妹妹整了整被角，和另一侧的赵嘉措在对视中看到了彼此的不解和困惑。
尽管他们三个人经常一起睡觉，但像今天这种情况实属少见，顾从杨握着他们的手非常紧，就好像一松手，他们便不见了似的。这种没有一点安全感的动作，在顾从杨身上几乎很少会出现，除了几次顾从新不得不从英国回国读书的时候会发生，其他时间基本没有。
现在，顾从杨回国，顾从新和赵嘉措都在她身边，那么，为什么对方还会像现在这般死死抓着他们？还有，一般情况下，很少会发高热的顾从杨又是在为什么伤心，以至于在看到他们的时候哭成那般哀伤至极的模样？
因为有太多的问题，睡在顾从杨身侧用手机交流的两位哥哥百思不得其解。最终，握着手机发呆的顾从新觉得根本原因还是因为不适应国内的生活，他的妹妹才会这个样子。
对此，赵嘉措看了几秒哭得眼角发红、眼皮红肿的顾从杨，有着不同的意见。
因为是他亲手带大的孩子，对于顾从杨各种情况了如指掌的赵嘉措并不觉得对方会因为这样而哭成刚才那般模样。
【那会是因为什么？】得知赵嘉措有不同的想法，顾从新虚心求教。
联想了一会最近发生的事情，找不到原因的赵嘉措沉默几秒，回了一个：【不知道。】
【……】无语的顾从新隔着顾从杨，含义不明地看了一眼赵嘉措。
对于顾从新看过来的视线，勾起嘴角笑了笑的赵嘉措低头点了一会手机屏幕。
在注意到赵嘉措貌似认真地打了一长串话后，顾从新犹疑地将目光落在屏幕上。匆匆将内容飞快看完，忍不住伸出手的顾从新在不吵醒顾从杨的情况下，给了赵嘉措胳膊一下，无声地警告道：“杨杨睡觉的时候禁止开玩笑！”
第12章 再见（3）
中央空调的冷气透过通风口吹入病房，在太阳火热的爱抚中变得温暖方才侵袭到人身上。盖着薄薄被子的顾从杨一觉睡醒后，慌张地睁眼检查左右边的哥哥。当她发现顾从新不见的时候，立即僵硬住了身体。
此时正在看平板的赵嘉措刚巧抬眸，瞅见了顾从杨惴惴不安的表情，不动声色地垂眸问道：“醒了？”
“嗯。”应声的顾从杨毫不犹豫地紧紧贴在赵嘉措的身侧，仿佛不贴紧对方对方就会瞬间消失似的。
用余光扫了一眼紧张兮兮的顾从杨，收起平板的赵嘉措用手试了试其额头的温度，告诉她：“小新去办出院手续，等他回来我们就可以回家了。”
原本顾从新的想法是让自家妹妹住一天医院再观察观察，只是赵嘉措觉得没必要，因为他有私人医生，万一顾从杨再发热，打电话叫对方来也非常快。再说，私人医生手上有顾从杨以往的病例，总比陌生医生要好。
得知哥哥只是暂时离开，挨着赵嘉措的顾从杨立马松了一大口气，尽管如此，她也没有离开过赵嘉措一分一毫：“好。”
瞧着紧挨着自己、一点安全感都没有的顾从杨，赵嘉措微微皱眉，一把把对方揽在怀中。
在被揽住的那一刻，顾从杨瞬间觉得整个人安心了下来，就像重新回到海里的鱼，一直在忍受江湖的不适，直到重回大海，舒展得每一个毛孔都散发着舒适的气息。
与此同时，注视着靠在怀中的小女孩，想到不久前顾从新担心的事情，赵嘉措踌躇提问：“杨杨。”
不明所以的顾从杨扬起头看向赵嘉措，发出简单又疑惑的回应：“嗯？”
凝视着顾从杨仍旧带着红意的双眼，赵嘉措认真地用意大利语询问她：“和哥哥说实话，是不是非常想回英国？”
因为这句问话，靠在赵嘉措怀中的顾从杨顿时愣住，她在心里想：回英国？那不是很久以前就已经说过的事情吗？再说，自从小姨死在英国，她就不想回去了……
发现顾从杨久久不回答、以为对方十分在意这点的赵嘉措思考一会，接着说道：“如果你想的话，在国内读完一年初中，我就重新把你弄回英国读书。”
此话一出，瞬间呆住的顾从杨猛地回忆起睡着之前察觉到的异常，“唰”地一下揭开身上的被子。
静静盯着白色棉被下不知为何缩短了不少的小短腿，倒吸一口冷气的顾从杨立马发现自己的心跳如雷鼓般震耳欲聋，震得脑袋一片空白。
注视着做出莫名举动的顾从杨，赵嘉措还没开口便看到对方慌里慌张地跑进卫生间，于是，眼中疑惑的神色更重。
同一时间，根本顾不上赵嘉措是什么表情、匆匆冲进卫生间的顾从杨在看到镜中的自己后，微微张开了嘴巴，震惊得收不回神。在顾从杨印象中本应该刚刚好的洗手台不知不觉变高了不少，而镜中……的她完全不是已经二十七岁快二十八岁的她！
此时站在镜子面前的少女十分幼小，一米四不到的身高，巴掌大的小脸被卷卷软软的长发遮了大半，一双水汪汪的眼眸雾气朦胧，秀气精致的鼻梁上因为哭泣而红着的鼻头非常可爱，樱桃般红润小巧的嘴唇……
瞧着这般幼齿的自己，一脸难以置信、满头雾水的顾从杨想：现在是什么时候？
回忆起赵嘉措方才的问话，顾从杨终于在记忆深处找到了信息。按照对方的说法，现在应该是她刚刚从英国回来准备读初中的时间，也就是说，是她十一岁的时候。
如果她现在是十一岁，紧接着联想到外头哥哥们的长相和某些事情的顾从杨立即用手捂住嘴唇——如果她现在是十一岁，那是不是就意味着很多事情都没发生？是不是意味着有些事情还有改变的机会？可这不对，时间怎么可能回头，再说，她……不是死了吗？
死死盯着镜子中的自己，能听到自己心跳声的顾从杨又觉得有地方错了，毕竟要是她真死了，又怎么可能活生生地站在这里？还是说这一切都是梦？可也太真实了吧？
再者，如果现在的一切才是真实，那么她原本遭遇的那一切又是什么？
就在顾从杨怎么想都想不明白的时候，她忽地听到有人敲响了卫生间的门，告诉她：“好了吗？要准备回家了。”
闻言，急急喘息了两口，注视着镜子中通红的双眸，努力压稳声线的顾从杨握紧双手，答道：“马上好。”
打开水龙头，用冷水泼了两把脸，尽量呼吸平稳心跳正常的顾从杨用力咬了一下下嘴唇，方才摆脱迷惑不解的神色，离开了卫生间。从赵嘉措手中接过外套和梳子，谢绝对方帮忙的顾从杨在重新进入卫生间的那一刻，立即垮下脸上的平静，沿着关闭的木门慢慢滑着蹲了下来。
在卫生间门的另一侧，因为脑海中挥之不去的疑惑，站在原地的赵嘉措若有所思地盯着白色的木门静静思索。一分钟后，恰好回来的顾从新发现赵嘉措呆站在那，困惑地用东西拍打了一下对方的胳膊，问他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