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有些暗,莹莹推开木窗,从老抽屉里拿出了一个铁盒,铁盒面上已经锈迹斑斑,看不出原来的图案,莹莹小心翼翼地打开铁盒,里面装着几块外形独特的石头,是姜华在挖水库的时候发现的,他像发现法宝一样小心收起来,回到家就送给了莹莹,莹莹拿着石头仔细看,说了声,“真漂亮!谢谢姜华。”
莹莹拿着石头跑出家门,她也打算去水库找好看的石头,等姜华从外婆家回来的时候,就当做礼物送个他。
水库的工程被搁浅,一大片石头地露出来,莹莹跑到那块空地,蹲在地上开始找石头。
大胖子和他父亲正巧走过修了一半的渠道,看到蹲在地上的身影,大胖子就想起陈莹莹当日给他的一脚,他只是实话实说而已,这不一直听说陈莹莹疯了,但是姜华实在是保护得太好,如今已经离开,大胖子跟父亲说了声,“爸,你先走,我等下跟上来。”
胖子爸不以为意,只叮嘱了一句,“早点回来。”
莹莹翻了很多石头,始终没有找到满意的,有点生气,但是想想姜华,她又继续翻啊翻,找啊找。突然一双大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莹莹抬头看清来人之后皱眉,“大胖子,你给我走开。”
大胖子从小胖到大,遗传的肥胖,虽然肥胖是不争的事实,但是他最恨别人戳他这个短处,他一把推倒了莹莹,莹莹手中的石头滚落到了石头堆里,她紧张地翻找,但是却找不出来,急得哭了出来,“大胖子,你把我石头弄丢了。等姜华回来,我一定让他找你算账。”
“得了吧,陈莹莹,姜华去了边疆,不会再回来了。”
莹莹瞪他,“大胖子,你胡说,姜华只是去了外婆家,很快就回来了的。”
大胖子看着孩子气的陈莹莹,突然明白过来,冷笑一声,“陈莹莹,你果然疯了。你要找石头是吧!”他也蹲下抓起了一大把石头,里面肯定有陈莹莹要找的那一颗,一颗接着一颗扔进了水库里,扑通扑通地一声接着一声,莹莹在一旁急着大哭。
胖子扔完石头,对莹莹做了鬼脸,“找石头是吧,自己下水找去吧,疯女人。”胖子就想看陈莹莹认输,转身离开。
可是却听到身后传来巨大的扑通一声,陈莹莹居然跳进了水库。这下胖子一下子着急起来,可是他又不会游泳,他朝着水里喊了几声,“陈莹莹!陈莹莹!”他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陈莹莹水性是极好的,应该不会有事,可是万一呢,胖子赶紧跑到前面去叫胖子爸来救。
莹莹追寻着石块沉入了水底,可是浑浊的水底视野极差,除了长满浓密的水草之外,实在是看不到任何石块。
莹莹在水底待了一会儿就感觉呼吸困难,但又找石心切,努力地盘旋在水草间,实在受不了,才要游上去,此刻却被水草绊住了右脚,怎么甩都甩不掉。
一个人可以在水里待多久,莹莹已经到了身体所能承受的极限,放弃了挣扎,眼睛慢慢合上,人在死前可以看到一生的经过,就是所说的走马灯,简洁又看到了暴风雨也看到爷爷被带走,之后妈妈被欺负,撞柱子,所有的一切都被染上了猩红的血迹。
☆、第 45 章
等到胖子爸把莹莹从水里捞起来的时候,莹莹的身体已经变得僵硬,胖子吓得倒在石堆上,手心撞到尖锐的石块,裂开一道血红的伤口也全然不知。
胖子爸警告胖子,“听着,这件事跟你无关,水库是她自己跳的。我们只是路过而已,记住。”胖子吓得赶紧点头,“跟我无关,跟我无关。”
“好,现在我要你去通知莹莹他爸,告诉他莹莹掉水库里,人快不行了,让他赶紧过来!”
胖子连滚带爬地站了起来,一路上连气都喘直接跑进了莹莹家的院子,“莹莹爸爸,莹莹掉水库了,您快去看看吧。”
陈父扔下了手中的活计,跟着胖子跑了出去。
可是最后终究还是白发人送黑发人,莹莹最终还是没能救回来。陈父抱着莹莹哭了很久很久。
风吹起落叶,原本热闹的院子如今门可罗雀,叶落满院无人扫,陈父和姜父两个人是唯一留在院里的人,两人叹息着却终究无话。
姜父看着一夜白头的陈父,难受得紧,是夜他写了一封信给姜华,告知了莹莹不幸去世的消息。
姜华收到父亲的信,半夜跑到山头对天怒吼三声,然后哭得撕心裂肺。
十年磨难结束,陈爷爷被放了出来,已经体弱到难以行走,而老战友姜爷爷于三年前死在了狱中,陈父和姜父也早已是半白发的老人,两人扶着陈爷爷祭拜了逝去的亲人。
今天是个好日子,姜华要带着未婚妻回来。两人在边疆,是老乡,在陌生的地方,李青陪着姜华走过了那段最悲伤最煎熬的日子,只是她知道在姜华的内心一直住着一个人,她不急,岁月很长,她默默陪在姜华的身边,终于姜华被感动,两人在沙漠上定下了婚约。
再次见到家人,姜华感动地抱着父亲,分明有很多话要说可是见面的那一刻擦发觉其实都不重要,只要知道你还在就是最好的了。
姜华对陈父说,“陈叔叔,莹莹虽然不在了,但你以后就是我的父亲了。”
闻言,陈父鼻子一酸,背过头去,两眼湿润。
“快过来。”姜华招呼身后的李青过来,跟两个父亲介绍自己的未婚妻,陈父虽然内心有点难过,但也是真心祝福姜华能够找到自己的幸福,“好好好!”
如今冬去春来,这个院子终于又有了一丝活力,姜华带着李青去看望了莹莹,李青看着黑白照上笑得灿烂的姑娘,握紧了姜华的手,“莹莹,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姜华的。”
风吹起白色的裙角,姜华和李青离去,墓前一个身影影影绰绰,辨不分明。
岁月流转,画面回归到了医院的长廊上,海野胸口有点闷,而转诉的简洁更是哭得梨花带雨,根本停不下来 ,“所以,桃金娘,不对,”简洁摇摇头,“所以你是陈莹莹,对吗?”
莹莹点头,五十年的时光对她而言只是一瞬也是一生,“我只是遗憾没能跟他道别。”
简洁突兀地哭声引起大家的注意,不过好在这里是医院,生离死别是常识,大家只是以为她失去了亲人悲伤难过而已,一个老奶奶走过来递给简洁一块白手绢,“小姑娘,别太难过了。”
小小的善意让简洁感动不已,她抬头对老奶奶说谢谢,莹莹看着面前的人,虽然老了很多但是依稀可以看出当初那个年轻的模样,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梨涡旋旋。
两人结婚摆喜酒的日子,莹莹就坐在院子里的大树杈上,笑到泪流满面,她用尽全身力气给她们下了一场难忘的花雨,唯美动人。
之后的日子就让她来默默守护,一路看着他结婚生子升职以及儿孙满堂,如今躺在病房里面奄奄一息。
老爷爷走过来,叫了一声,“莹莹,对不起,我没能守住你。”
莹莹微微一笑,“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才是,那些年,谢谢你了,姜华。”
简洁看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爷爷轻轻抚摸了莹莹的脑袋,那一刻,仿佛又回到了五十年前。两人又变成了年轻的姜华和活力的简洁。
病房里传来滴滴滴的声音,莹莹暗呼一声,“不好!”直接穿门而入,老爷爷却相对安稳地留在原地,他转而看向了简洁,“小姑娘,你能看到我。”
另一边老奶奶也想要进去,被年轻人给拉着,“奶奶!”但是听着里面越来越不妙的声响,也是心焦到不行,年轻人率先对奶奶说,“我进去看看。”
刚要开门,病房门就被打开。
出来的徐飞,他对着年轻人很遗憾地说,“病人现在是救回来了,但是时间真的不多了。”
海野第一次看到徐飞这么严肃,也知道姜华爷爷这次是真的危险了。她站起来,该做点什么了,但是周围人这么多,她还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出手。
“姐。”简洁突然大叫一声跑开,无缘无故地跑向前方。
海野笃定简洁肯定看到了什么,可是她却只能干着急。
一个黑发俊面的黑衣人正要带走老爷爷的魂魄,被冲出来的莹莹拦住。他冷眼看着莹莹,“让开,老妖。”语气冰凉犹如千年寒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