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的周世兰朝周氤挥了挥手。
台上的周氤愣了几秒,也朝她挥了挥手。
“周氤,答应我,好好生活,”她的声音空灵悠远,像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一样,很轻。
“妈妈爱你。”
眼泪不受控制落下,周氤浑身都在颤抖,她用尽全力,点头说了一个字:“好。”
听到她的答案后,周世兰挥着手的身影慢慢变淡直至完全消失不见,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周氤睁开眼。
她还依旧身处寂静无人的街道上,江准,她的丈夫,未来要携手一生的人,正站在不远处静静凝视着自己,目光温柔而坚定。
周氤长吁一口气,紧绷的神色突然缓和,然后冲他笑了,笑容如春日暖阳一般。
温暖又耀眼。
江准声音低沉而愉悦:“怎么样?你可以做回以前的周氤了吗?”
周氤低头,双手反在背后,突然笑了,她眸中有希冀的光亮:“好像可以了。”
江准笑容如和煦春风,他朝周氤伸出手,语气有些漫不经心:“那我来采访一下,你现在是什么样的感觉?”
“感觉?”周氤视线不经意间扫到江准脚下,“感觉有点疼。”
江准不解:“哪里疼?”
周氤指了指地上,然后用命令的语气:“我影子疼,你退后点。”
江准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她影子正被自己踩在脚底。
从前也是这样,她的脑回路总这样变幻莫测,喜欢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却每次都让他心情舒畅。
江准笑容有些懒洋洋的,他故意朝前走了一步,继续踩着她的影子。
周氤故作生气,小跑几步想踩回去,嘴里念着:“我也要踩你的。”
江准偏不让她如愿,故意退后。
她踩了几次,无一例外都踩空了。
再看向江准,他脸上的笑容得意且可恶:“你踩不到的。”
周氤不服输,又尝试了几次,可惜结果依旧如此。
她喘着气控诉:“多大的人了,能不能不要这么幼稚?江教授!你这样能教书育人吗?别误人子弟了吧!”
江准双手反在背后,神色散漫:“你也不赖啊!周老师,咱俩半斤八两,谁也别嫌弃谁。”
周氤“啧啧”两声:“你变了,我记得你以前挺高冷的啊。”
“那大概……”江准薄唇抿起,“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吧。”
周氤冷哼一声,然后舔了下嘴唇,面容上有些狡黠的笑容,朝他扬了扬手:“你过来,我有话和你说。”
江准眸光敛起,长腿几步便到了她面前。
他太高了,两人面对着走近的时候,周氤必须得费力昂头才能和他对视。
她眸中有潋滟水光,手从江准敞开的外套里伸进去,里面很温暖。
而地上,她此时正踩着他的影子。
周氤慢慢抱紧江准的腰,轻轻说了一句:“这不是踩到了吗?”
江准深吸一口气,鼻尖都是她的味道,如阳光如烟花如细雨,永远有让他心旷神怡的魅力。
“我心甘情愿的。”江准声音喑哑。
路灯洒下一片昏黄,两人紧紧相拥,地上影子交叠在一起。
寒风猎猎,吹起他的下摆衣袂。
“今晚不想睡觉,江准,我们去约会吧。”周氤开口提议。
江准英俊面容上漾出笑意,他轻轻颔首,“去啊,”然后毫不犹豫,“我想去老地方。”
“老地方?这么晚,不太好吧。”周氤面露犹疑,“被保安抓住了怎么办?我记得以前就差点被抓住。”
江准轻笑:“你现在又不是早恋,怕什么?”
周氤下意识点头,喃喃:“对啊,好像已经不是早恋了。”
“那不要犹豫了,走吧。”江准笑容愉悦,拉紧她的手往前走去。
走了几步,周氤突然意识到什么,连忙挣脱却挣脱不开,嚷着:“可我现在是学校老师啊,这么晚了去那里,被抓住更不好了,我怎么解释?”
“解释什么?约会需要理由吗?”
他理直气壮。
作者有话要说:统一回答下有疑问的小可爱们:姐姐的cp就是穆警官~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47519062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delight、Mikiii酱、人间小美味 5瓶;
感谢订阅评论的小可爱们,啾咪~
第39章 chapter39
致一中学西南侧是学校礼堂, 修成于1920年,很古典的西洋民国建筑。
礼堂门口还种有两棵百年银杏,每当秋天来临时, 灰砖红瓦掩映在金黄银杏叶中, 颇有种复古静谧之感。
这里位置偏僻环境幽深,平日里很少学生会过来。
以前高中时,江准和周氤经常来这里做题或者进行速记训练。
礼堂门常年未锁, 两人进来得也很顺利,摸黑到了礼堂前面的舞台处。
舞台侧面有木质台阶,周氤和江准选了一阶坐下来, 目之所及皆是漆黑。
时间太晚, 怕引来学校保安,他们俩自然不敢开灯, 不过两人来之前在街上小卖部买的两根蜡烛算是派上了用场。
——嚓
细长火柴棒划过鳞面, 有火苗跳跃其上。
江准点燃蜡烛放置于地板上。
烛火摇曳下, 身后的舞台幕布上投射出两人的影子。
很大, 且摇摇晃晃。
周氤双手冰冷, 她缩着脖子往手上哈了口热气, 然后搓了搓,抱怨了一句:“好冷。”
“靠过来点。”
江准嗓音沙哑着, 脱下外套的一半披在周氤身上, 两人紧紧依偎在一起取暖。
“这么多年了,这里好像一直没怎么变过。”江准环顾四周后说道。
周氤摇摇头:“没,还是变了很多的, 桌椅有些掉漆,前段时间学校找人重新修缮过的,还有舞台幕布也换了新的, 不过大体布局依旧没变。”
这里空旷僻静,两人说话回音飘荡在礼堂上空。
“我们说话得小点声。”周氤一脸担忧,“真引来保安就不好了。”
江准倒是有恃无恐:“怕什么?大不了就说我们俩来逛母校的。”
“哪有人半夜逛母校?”
“怎么没有,我们不就是?”
正说着话,江准突然从兜里掏出一个东西,他侧过脸,然后久久凝视周氤。
而周氤也正看着他。
江准眼尾微扬,好看的桃花眼如寒潭般漆黑,镜片上有火光映照,再往下英挺的鼻与警民的薄唇。
微弱烛火下,他吁了一口气,声音则是惯常的清冷磁沉。
“手伸出来。”
周氤怔怔地伸出了手,然后笑着问:“做什么?”
江准神色认真,目光专注,食指和中指之间拿着什么东西。
他低头,拉过周氤的手,郑重其事将给周氤戴上去。
无名指上传来冰凉触感,周氤低眸,上面是一枚小小的镶钻戒指。
“什么时候买的?”周氤喉头一涩,摸了摸那枚戒指,将头轻轻靠在江准肩膀上。
“很久之前。”他声色淡淡。
那时才到美国,有次外出,他偶然在路边看到了此品牌戒指的广告词,译成中文是“男士一生仅能定一枚”。
他鲜少因为广告去购买什么东西,可那一次,他却因为那个广告迫不及待地定制了那枚戒指。
他只需要一枚,也只想送给一个人。
“我还有个礼物要送给你。”他说着又从口袋里掏出了什么东西来,然后又继续,“闭眼。”
周氤抱怨着,语气却很开心。
“搞什么啊?神神秘秘的。”
话虽如此,她还是听话地摊开手闭上眼。
然后,手上多了个盒装硬物。
周氤睁开眼看到手上的物品,脸色大骇。
掌心躺着一副扑克牌。
她下意识就想扔掉,但江准紧紧握住了周氤的手,疾声:“面对它。”
周氤呼吸有些不畅,她心跳加快,连忙摇头道:“我不敢,我害怕。”
“为什么害怕?它曾经是你的刀刃是你的铠甲,是你的热爱,为什么会害怕它?”
周氤心乱如麻,她继续摇头:“我不知道。”
她看着江准深沉的眼眸,脸色苍白着:“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我看到扑克牌我的就会莫名心跳加快。”
江准狭长眸眼微眯,他盘问:“为什么会心跳加速?”
“不……不知道……”周氤有些语无伦次,但还是重复了之前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