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名叫周世兰,同她一样,都是致一中学的老师,与周氤不同的是,她是教语文的。
周世兰年轻时结婚,听从姥爷的安排嫁给了父亲——一个家里有钱但不学无术的浪荡子。
他长相俊朗但极不本分,爱赌博又爱拈花惹草,甚至在周世兰孕期出轨。
周氤出生后,他就更加肆无忌惮了,甚至扬言:“我为什么出轨?就因为你生的不是儿子。”
周世兰性格刚烈,受不了这样的侮辱,不顾所有人劝阻果断和他离婚,含辛茹苦独自抚养周氤长大。
毫无疑问,她能力出众吃苦耐劳,是个值得尊敬的母亲,但她毛病又很多。
脾气暴躁,对周氤寄予厚望的同时又对她异常严苛。
但周氤从小就不是个规矩听话的孩子,她活泼好动,脑子灵活,聪明是聪明,爱惹祸,这些都让周世兰极度头疼。
青春期的周氤遇上更年期的周世兰大概就是火遇炮仗,一点就燃。
出事那天是十年前,也是这样的阴雨日,快入冬了,天冷得很。
周氤和周世兰因为一件小事又吵了起来,两人争得不可开交,周世兰气急了,伸手打了周氤一巴掌,周氤也恼了,伞都没拿就往外跑,并扬言:“我一辈子都不会回来了。”
周世兰被她的话气得浑身发抖一拍桌子,恼怒道:“不回来就不回来,谁稀罕,你最好是死外面!”
周氤淋着雨在外面狂奔,无地可去,只能去了教室暂时避雨。
她还记得那天是星期天,学校压根没几个人,天冷,她身上全湿了,只能蜷缩在座位底下靠发抖取暖,就这样挨到了晚上十一二点,终于挨不下去了。
周氤做了个很没骨气的决定,也是她此生最后悔的决定。
回家。
那天晚上夜雨潇潇,周氤从教室走出,下楼,穿过中心校道,走出校门,经过学校门口的小吃巷,再穿过马路,又拐个弯,进入一条幽深又七拐八弯的暗巷中。
巷子狭窄,灰色的长围墙,两边都是老旧民居,背向而建。
从这条小巷回家最近,周氤以往上学放学都喜欢走这里,它还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梨花巷——
回忆在这里戛然而止。
周氤的脚步骤然停下,她已经走到了梨花巷中,杏眼微微眯起,细细打量这条小巷。
冷雨打在伞面上,汇集到雨伞珠尾处落下,滴滴答答不间断。
她长发披在脑后,双唇被冻得发白,撑着伞的手指也在微微颤抖。
周氤眸中水雾朦胧,眼前出现了一个梳着马尾辫的清丽女孩。
女孩浑身都湿透了,正对着周氤走来,脚步急促,嘴里还哼着歌,似乎想以此来驱赶恐惧。
巷子又长又黑,孤零零的一盏路灯洒下微弱的灯光,周氤看清了那女孩的面容,和十年前的自己长得一模一样。
女孩越走越觉得不对劲,身后好像有脚步声,她不知道身后是谁,也不敢回头看。
但与她相对的周氤却看清了,女孩身后是一团黑影,紧跟着她,然后一只男人的手轻轻搭在她肩膀上。
周氤想阻止这一切,想喊她,想提醒她——周氤快跑!
可这四个字都到了嗓子口,眸眼突然清明起来,再仔细看,眼前没有女孩,没有黑影,女孩肩膀上也没有那只手。
一切都不过是幻象而已。
周氤自嘲:哪有什么女孩,什么黑影,什么手?不过就是自己长此以往的心魔罢了!
她深吸气,紧闭双眼。
突然,自己左肩处好像有什么覆了上来。
周氤屏息,心脏剧烈跳动。
她猛地睁眼侧过头看,肩膀处搭着一只手。
手指粗长,指腹粗砺。
她看清了——
那也是一只男人手。
作者有话要说:求个预收:《与你今日疯》
陈胭结婚半年,那个精英丈夫从未碰过她,她从不过问,安心做她的好妻子,偶然看到丈夫与另一个男人耳鬓厮磨。
陈胭提出离婚,净身出户,孤身回了已故母亲留给她的旧房子。
上楼时那少年就站在楼道里,高大颀长,蓝白校服,戴眼镜,野心与愤怒被极好地藏匿在镜片后。
半年未见,陈胭有些不确定,开口喊他:“阿凛?”
他没有回答,只冷笑一声,转身进门狠狠摔上。
陈胭受够了母亲给她安排的生活,她卸下乖乖女伪装只想纵情声色,却发现自己什么也不会,谢凛和她说:“我教你。”
陈胭回答:“好。”
陈胭从前就该意识到,隔壁那小孩不是什么善类,可陈胭却在他的纠缠里迷失心智,甘愿与之沉沦。
我想与你——
在今日疯狂,
于明日死亡。
邻居姐姐×年下疯狗
姐弟恋,5岁年龄差,双c
第2章 chapter2
“周老师晚上还有课啊?”
周氤转身,眼前是个样貌俊朗的男子,肤色有些黑,很高,他穿着黑色外套黑色长裤,没打伞,头发都湿透了,笑容飞扬。
很眼熟,周氤认识,是和她一起进校的新老师,教体育的,叫吴辙。
“原来是吴老师!”周氤笑容勉强,脸色不佳。
吴辙见她脸色惨白,忙问:“周老师是不是被我吓着了?”
周氤抿了抿唇,诚实点头:“确实有些吓到了。”
他脸上泛红,很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刚刚叫了几声,周老师没听到,我没想那么多就……真不好意思。”
周氤大度笑笑:“没事。”
说完又看向吴辙,他没撑伞,头发衣服都被雨淋湿了。
周氤连忙伸手将伞举高帮吴辙遮雨,她客气开口:“吴老师这个点还要去学校?怎么没打伞?天气冷,你前段时间又受了伤,再淋雨感冒就不好了。”
吴辙面露羞赧,如实回答:“有点东西落在办公室想去拿,出来得急就忘拿伞,我又是个嫌麻烦的人,就索性淋雨来了,反正雨也不大……”
他没讲完周氤也明白了,没再问,只说:“那一起去吧。”
吴辙见周氤还高举着伞,忙说:“周老师,我个子高,我来拿伞吧。”
周氤点头,将伞递给吴辙。
吴辙接过,心情有些激动,面上也飞上红云,和周氤同撑一把伞缓步往前走去。
与此同时,他们身后不远处站了个男人。
男人很高,穿一身黑色风衣,窄腰长腿,颀长挺拔。
他手里撑着把做工精致的黑伞,伞面微微抬起,露出脸来。
江准头发稍长,肤色冷白,面容英俊冷冽,眸眼黑沉狭长凌厉,左眼眼尾有一颗泪痣,鼻梁上还架着一副金丝眼镜。
他眸光微狭,凝视眼前共同撑伞的男女,两人似乎在说笑,但隔得远又下着雨,他看不清也听不到。
最终,他的视线还是定格在那个清丽婉约的背影上。
他能感觉到自己胸腔里面有什么东西在撕扯,疼痛袭来,江准伸手捂住。
他深吸口气,声音喑哑磁沉:“氤氤,我们真是好久不见了。”
十年了,疼痛感依旧如此鲜活。
-
到教室外,周氤收了伞,然后抖落雨水,跨上台阶将伞挂于窗台。
晚自习时间已到,自己班里还是吵嚷一片,再看旁边的班级,静得跟没人一样。
周氤进来故意板着脸,往讲台上一站,也不说话,就一直沉默着。
她心里清楚,对这群叛逆孩子来说,刻意的沉默往往比直接发怒更有威慑力。
事实证明,她的判断很正确。
不到一分钟,讲台下就静了。
目的达到,周氤脸上神色稍微缓和了。
她转身看了眼黑板,上面满满的物理公式。
周氤拿起黑板擦将之擦干净,落了点灰在身上,她伸手拍落,然后双手撑在讲台上笑着说:“同学们停下手上的事,我有点事要和大家说。”
她话音落下,底下学生头投来齐刷刷的目光。
周氤微笑着,声音悦耳舒缓:“王老师休产假,她不在的时间由我担任大家的班主任,希望未来这几个月我们能好好相处共同进步,好吗?”
“好!”
话音才落,后排那几个男生便配合地喊了一声。
周氤抿唇:“今天晚上作业挺多的,晚自习大家自主安排。”
她说完走下讲台,双臂环抱摆出一副老师架子巡视了一圈,在教室最角落发现了个空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