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抬脸时，她用嘴唇轻轻蹭了蹭他的下巴，短短的胡茬，细微的摩擦感，微妙的安心感。
下一秒，他低头追下，吻住她的嘴唇，轻柔的含吮到呼吸越来越重的厮磨深吻，她仰着脸热切回应，两人身体渐渐发烫，彼此心里的那团暗火无声无息燃烧起来，他却忽然顿了顿，放开了她，沉重的呼吸落在她颈窝处，声音沉沉: “睡觉吧，没带 T。”
“我塞行李箱了。”她呼吸也急促，没缓过来，起身就要去拿。
鞠里一手把她摁回怀里，声音克制忍耐: “睡觉。”
她弯了弯嘴角，仰起脸，湿润而清柔的眼睛里带着笑意: “以然他们可是先上车后补票的。”
他面色一凝，眉头不可见地紧了紧，态度坚决: “想都别想。”
“哦。”她浅浅弯了下嘴角，玩笑开过之后，紧紧把抱住他，认真和他说: “我不会拿自己身体开玩笑的，我会好好爱自己，然后好好爱你。”
他喉咙滚了滚: “嗯。”
时间安静了，夜色静深，窗外星光闪烁，月光透过窗帘漏进来，勾勒着两人相拥的朦胧轮廓。
暗柔中，鞠里同样回抱住她。
第49章
两人相拥而眠，闹钟响起的时候莫然皱着眉翻了个身，隐约知道鞠里离开的动静，然后又酣睡过去。
再次醒来时，窗外晨光已透过窗帘漏进来一缕一缕。她摸过手机一看时间八点半，怔了怔，没料到自己会睡到这个点。
她扔下手机，简单洗涑完毕，换了身舒适的居家服，踩着拖鞋走出去。
客厅里空无一人，厨房里板案发出乓乓的声响。莫然走过去，索母背对着她在流理台前斩东西，她提了声音问:
“妈，鞠里呢？”
“吓我一跳你。”索母转过身，手还持着菜刀，嘴巴叨叨她: “刚回来就起那么晚，早饭给你留锅里保温了，吃过早饭再冲杯感冒灵，待会让小鞠带你去医院看看。”
感冒这种事，前两天喝个感冒灵，一个星期痊愈不了，半个月总会把病毒耗没。她没应，闻着味道去揭开锅盖，拿了个小笼包，轻轻咬了口，味道鲜美多汁，是小区外边王姨家的熟悉味道，她嘴巴鼓鼓问: “爸和鞠里呢？”
“下楼遛弯去了。”
“一起去的啊？”
索母斜她一眼: “不然还各遛各的？”
莫然干干笑了下，转头问: “和我爸探讨了一晚，你俩态度如何？”
索母一时间没说话。早上趁着索父下楼买早餐的空隙，和鞠里谈了会，她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 “关于结婚，我希望你慎重考虑。”
“莫然的情况和普通女生不同，你选择她，绝不能是因为喜欢那么简单，你需要考虑到她未来的种种变化，十年后，二十年后，一直到老。你父母那边，你们的家庭，孩子，这一切的现实，光靠喜欢和爱支撑，是不足够的，阿姨希望你是真的认真考虑清楚了。”
“阿姨，因为是她，她给我的一切，我都能接受，也绝不会先她一步把她放开。”
思绪回神，索母轻点头: “小鞠这孩子看上你就是你福气，你要好好珍惜。”话刚落下，索母突然想起什么，数落她: “别以为我昨晚不知道你们俩，学以然那套看我不把你腿打断。”
莫然微窘了一下，很轻地嗯了声。
索母轻叹了声，继续往下说: “我也知道小鞠妈妈对你的态度。人呢，很多时候都是喜欢上了才会谅解。他妈妈喜欢你是因为小鞠爱你，也才会接受你。结婚之后，你更要认真注意身体，嘴馋的毛病该改的改，争取断药，要个孩子，家庭圆满，还你婆婆的心愿。”
“鞠里呢，明面上跟我们说不喜欢孩子，你看他昨晚看小红豆的眼神，喜不喜欢都摆眼底里了。”
“以然结婚早，以前爸妈总逼你相亲，如今到了时候……”索母敛色，突然顿了下，“哎，反正你们一个两个都留不住。”
莫然走过去像以前那样依赖的抱住索母。她一直都感激父母，给了她幸福圆满的原生家庭，从小到大，在物质上和精神上从来不会对她有过一点儿余漏。甚至在告别学生身份之后，对她事事操心，给她出资付了房子首付，尽最大的努力让在她生活上尽善尽美。
她很早就知道，因为这个病，父母对她愧疚很多，她唯一能做到回报就是好好活着。或许因为这个病，要过上与别人不一样的人生，她也甚至想过别人二十岁到三十岁这段时间里爱情必不可少，而她就算不结婚，与父母相伴一辈子，也很好。
但有时候，她也想过，要是自己和正常人一样，有能扛的身体素质，一定努力发光发热，成为父母的依靠。
现在，她庆幸自己能活着，能陪伴父母到老就足够了。如今，多了个鞠里，她已经无比知足了。
领证那天赶上了国庆假期的末班车，那天天气不算好，B 市下了一场雨，秋风裹挟着秋雨，秋雨霏霏，飘飘洒洒。
一大早，莫然听着窗外淅淅沥沥雨声醒来，换上昨晚准备好白衬衫休闲裤，出门前，鞠里给她裹上了件秋装外套。
两人下楼，走到地下车库，鞠里站车旁摁了车锁，让她上车。
莫然很自然的走上前拉开副驾驶车门，被眼前的视觉冲击，整个人怔在原地，座位上安静靠着一束玫瑰花，占满了整个车座，花簇中间是一枚璀璨的钻石戒指，耀眼夺目。
她是一个很会克制情绪的人，但此时她的心脏骤然一阵一阵狂热跳动着，呼吸有些不平稳，眼前这份意外又浪漫的惊喜，让她跟每个被爱的女人一样，眼里泛着幸福的泪花。
玫瑰花虽然很俗气，但她就吃这套虚无又传统老式的仪式。从小到大，生日会，毕业会，团圆饭，各种聚会，人生各个阶段的每场仪式对她来说都无比珍贵，更何况是他给予的。
从今往后，她在乎的每一场仪式都有他参与。
鞠里从背后搂住她，伸手拿过那枚戒指，缓缓套进她的无名指，吻一吻她的耳垂。
莫然低头看一眼手指上的戒指，转过身，微微扬起头看他，湿润的眼眸里缀着笑意，然后搂住他的脖子，用力吻住他。
很长绵的一场深吻，倾尽了彼此的爱意。
车子驶出车库，绵绵细雨敲打在玻璃窗外，映出一个个水花又稍纵即逝。
窗外是秋雨天微弱的忧郁，车里的人却春风满面。
莫然第一次发觉下雨天也可以心情愉悦，她转头看他认真的侧脸，笑嘻嘻说: “今天天气糟糕了一点点，但我心情很好，所以是个好日子。”
车子一路开到了民政局门口。
两人牵着手走进办公大厅。兴许是天气不好的原因，排队领证的新人并不多。
两人填了信息单子交了资料，站在宣誓台上，莫然自然而然带上无比庄重的仪式感，手持着红色婚姻誓词本，齐声念得无比真挚:
“我们自愿结为夫妻，从今天开始，我们将共同肩负起婚姻赋予我们的责任和义务：上孝父母，下教子女，互敬互爱，互信互勉，互谅互让，相濡以沫，钟爱一生！ 今后，无论顺境还是逆境，无论富有还是贫穷，无论健康还是疾病，无论青春还是年老，我们都风雨同舟，患难与共，同甘共苦，成为终生的伴侣！我们要坚守今天的誓言，我们一定能够坚守今天的誓言！”
语落，莫然突然鼻腔一酸，仿佛有默契似的，两人同时从誓词本上移开目光，看向彼此。
他眼神坚定而热烈，她目光笔直而柔软，汇聚到一起，化成了爱情巅峰模样。
生活有很多不完美，命运也无法公平。很长一段时间，莫然觉得自己是不幸的，因为她没有一个正常人健康的体魄，那段时间疯狂埋怨自己，抱怨人生，在另一面又悄悄地紧紧守牢那坚定却又飘散的勇气，生怕漏掉一丝一毫。
渐渐的，也就相信了命运。
所以，遇到鞠里之前她一个人过好自己的生活，自给自足，独立幸福。
他来了之后，她忽然觉得，遇见鞠里是她一生的幸运，甚至救赎了她。
鞠里却很正经地跟她说: “别给我扣上光环，走到一起，是我们彼此喜欢。而我的人生也需要一个爱人，刚好，你来了。”
所以，好好生活，谁说温柔不会到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