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长了那样一张男女老少通吃的脸,桃花自然源源不断。挡得了一时,也挡不了一世。
晚上是雷打不动的直播,向杰已然在闻佳的频道里混了个脸熟。他本就是个不怯场的人,偶尔还会和闻佳互开两句玩笑,场面欢脱许多。
有人认出他就是非知名主播小向同学。向杰大大方方承认,炸出一片感慨。不过帅哥在哪都是帅哥,就算给闻佳做陪衬,也照样惹眼。
“我都快hold不住你了。”闻佳半开玩笑地说。
向杰惶惶,连忙敷衍过去。喧宾夺主不是什么好事,何况他还没做几天“宾”。
于是连着几场直播,向杰都有些战战兢兢,生怕说错话,风格也变得收敛许多。
“你最近怎么了?”闻佳下了播,看着工作人员收起灯光,从桌底下摸出她的保温瓶来。
“没有啊?”
“今天闷闷的,都有人问我,是不是我欺负你了。”闻佳跟他开玩笑,“害得我还要上微博澄清。”
向杰没想到现在自己一点小小的情绪,都有可能成为被指摘的内容,慌忙解释道:“没有的事,佳姐。我就是今天有点儿累。”
“哦?”闻佳挑了挑眉,“那你觉得,我今天累吗?”
累?
向杰讶异地抬头,这才认真打量起闻佳来。镜头前,她一直是一副活力四射的模样,连着直播三个半小时不停歇,这样的人,怎么会累?
闻佳似乎有点受不住向杰这样直愣愣地打量她,赶紧别过头,自嘲道,“我都老了。”
“怎么会。”向杰言不由衷,勉力称赞,又似乎意识到闻佳想说什么,于是主动承认错误,“我以后不会这样了。”
“佳姐,”一个工作人员敲了敲门,“有位先生送夜宵来。”
夜宵?
闻佳与向杰面面相觑,向杰打趣道:“佳姐,有人追你了。”
闻佳的脸红了红,拍了向杰一掌,“小孩子净瞎说。”
夜宵很丰富,是家有名的茶点,满满当当地打包送来,偌大的办公桌都差点摆不下。如此浩大的阵仗,在人群中引起一阵欢呼。
向杰纳罕闻佳的追求者可真是出手不凡,区区一个夜宵都如此耗费心力。“何先生送来的,”一个小姑娘核对着清单,有些兴奋地问,“是谁呀?”
向杰心里一动,赶忙问道:“他有留联系方式吗?”
直觉让向杰觉得,那是何亚宁。可是何这个姓实在太常见了,在海市这样的大城市里算不得稀奇。向杰为自己的直觉感到奇怪。
“没有。”小姑娘不以为意,“佳姐一定知道。”
闻佳笑着摇头,坦言她最近的追求者中间,并没有什么何先生。
“你们先吃,我去抽支烟。”向杰寻了个借口,匆忙拐到角落里。
一定是何亚宁,他摸出手机的时候手指抖得有些不像话,电话接通的时候他的声音颤得他自己都有些认不出来。
“喂。”何亚宁的声音响起来的时候,向杰有些止不住地激动。
“你在哪?”他劈头盖脸就问,“你……”
“怎么了?”何亚宁那边听起来很安静。在电话那头他的笑声很温和,像极了一块柔软的棉花糖。
向杰在那一瞬间放弃了所有疑问,松懈下来,“没什么。我就是想你了。”
像向杰这样的年轻人,有什么情绪都会摆在表面上。想了就是想了,表达出来不会有什么不好意思。
只听声音,并不能听出对方是怎样的表情。不过过了一小会儿,向杰听见何亚宁说:“我在你们公司楼下。”
向杰怔了一下,赶紧跑到走廊边往下张望。可惜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楚,但他的心就像远处那一闪又一闪的霓虹灯,忽然变得璀璨起来。
“你在哪?在哪里?”
“西侧门的停车场。”何亚宁说,“好了,我今天只是顺便过来办点事,这就要走了。你就别下来了,听话。”
何亚宁不仅不会耍狠,还不会撒谎。现在是十二点多,他有什么事会在这里待上那么晚?
“你别走,”向杰快步进了电梯间,“我说你别走。我要见你。”
他不等何亚宁回答,又强调了一遍:“现在就要。”
第64章
“我现在就要见你。”
何亚宁难得没有阻拦向杰。他一直没有挂断电话,就这么听着向杰的喘息和脚步声,感受到他一步步朝自己逼近。
“我到楼下了。”过了一会儿,向杰说,“你在哪?”
何亚宁开了一下双闪灯,隐约间,有一个模糊的人影朝他走来。
他把车灯关了。
缓缓滑下车窗,何亚宁就着停车场暧昧的灯光看清了向杰的脸。
“怎么还是下来了?”他清了一下嗓子,问。
“你不也还是在这等我?”向杰轻车熟路拉开车门,坐在何亚宁旁边,“想和你待一会儿。”
“忙完了?”
“嗯,忙完了。”
一时沉寂无语。过了一会儿,向杰问:“夜宵是你订的嘛?怎么点那么多。”
何亚宁略微侧过头,他以一种极放松的姿态靠在驾驶座上,“怕你肚子饿。就顺便多点了一些。”
向杰大笑,抓住何亚宁的手腕,神色中有三分调侃七分得意,“大家都以为是佳姐的追求者呢,这么大手笔。”
何亚宁狡黠一笑,“引起误会,我很抱歉。”顿了顿,他又说:“小竹傍晚刚刚回来,哄她睡了。我一个人也没事做。”
意思是,反正百无聊赖,不如过来看看你。
向杰抿了抿唇,“那你还说,刚好过来办事。”
谎言被揭穿,何亚宁却并不尴尬,反倒直言:“对,我就是想来见你。”
向杰扣紧了他的手腕,笑意盈盈,“那怎么又不上来?”
“因为……”
何亚宁看着生机勃勃的少年人,犹疑半天,最后给了个合理的解释,“我不想影响到你。”
不管怎样,他与向杰目前的工作绝非完全没有交集。开车过来的时候他确实抱着一种奔赴的心情,紧张又雀跃。不过一到楼下,现实又将他拉了回来。
冲动了。
他竟然就这么到了公司楼下。随时都有可能遇上熟人。何亚宁看着外卖员进了大楼,收拾好心情,准备离去。
没想到却接到了向杰的电话。
一听向杰的声音,何亚宁的理智又消减大半,最后还是忍不住告诉他,自己就在楼下。
成年人的矜持让他从不会将话说完整,不过看着向杰急匆匆地走出大楼奔向他的时候,何亚宁涌出一种可以称之为高兴的情绪。
向杰的眼里,有光。
“好了,回去吧。”过了好一会儿,何亚宁挣开向杰的手,“我不能出来太久,小竹一会儿醒了要找我。”
向杰哪里舍得,搂着何亚宁黏糊糊地吻了好久,“那你到家给我回电话。”末了又很认真地补充道,“不然我会很伤心。”
连鸣告诉过他,和年纪小的人谈恋爱,有时候就要忍受对方的幼稚。那模样,好像他自己深有体会。
何亚宁今天算是领教了。
耳朵还烧着,上面是向杰执着留下的吻痕。他不自然地整理了一下衣领,还好夜色浓黑,什么也看不出来。
向杰被他赶下车,一副悻悻的模样。也幸好闻佳的电话打来,才救了何亚宁一命。
“回家给我打电话。”向杰一边走一边回头,不忘叮嘱他。
何亚宁冲着他没入夜色的背影挥了挥手。
十二点四十五分,他看了眼手机。现在该回去了,童话的篇章已经结束,现在,他要回去扮演一位父亲。
一进门的时候,何亚宁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出奇的燥热。他随手开了空调,换了鞋,悄声往屋里走。走了两步,路过小竹的房间,又退了回去。
“小竹?”他抬手敲了敲门。
没有应声。何亚宁不放心,还是拧着门把手,进了屋。
一股浓郁的郁金香的香气兜头罩了下来,何亚宁没做任何准备,猛地有些站不住脚。他踉跄着扶了一下墙,又试探地叫了一声:“小竹?”
浓烈的香气几乎把他的嗓子给浸哑了。何亚宁咬了咬牙,挪到女儿床边,伸手拍了拍小家伙的脸蛋。
发热。
热得烫手。
分化期。他突然意识到这场异样的高热意味着什么,“小竹!”他咽了咽唾沫,哑着嗓子,试图把孩子叫醒,“小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