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菜单上的都上吧。”法伦犹豫了一下，细数他昨天带着积攒晶石换的任务积分，似乎还可以挥霍一下，他问：“能用我的积分，给城里食堂的粥桶里添一百袋米吗？”
昨天参加完柳幻的葬礼，在城里乱逛的时候，发现这里的居民真的太多了，都病怏怏的躺在屋子里，只有来食堂喝粥的时候，从床上爬起来，眼睛里才闪过几分神采。
少女说：“客人，菜马上送过来。不过浪费食物可不行，您说的添米我办不到。”
那边，白袍男吃得麻杆一样的身体，只有肚子凸出来老大一块，一旁坐着的异能者百无聊赖用脚碾地上的食物，法伦指着他抗议说：“他才是在浪费。”
“不对，异能者大人是珍贵的战力，保护这座城，他们才配吃饭，其他的寄生虫有水喝，对没用的他们就是最大的恩赐。”
“可你不是异能者，为什么帮他们说话。”
少女撕开面皮，吓得法伦请求她不要这样做，他闭嘴就是。柳瑟温柔按住他说：“仔细看。”
面皮下是冰冷的机械，原来他们是机器人，法伦顿时什么也说不出来。
白袍男的哀嚎打断法伦的沉默，他站起身拉着柳瑟去看，白袍男被机器人毫不留情抬起来，他不断求饶，可别人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头要被吃掉的猪，被抬着朝着一个房间走去。
法伦心中生起不好的预感，会头问少女：“你们要把他送到哪去？”
少女已经把面皮带回去，眨着眼睛很可爱，法伦却很害怕她，躲到柳瑟身后。
“我们这里有丧尸客人，这是给他们的食物。”
法伦毫不犹豫冲过去救他，被机器人团团围住，她们的手指冒出诡异的紫烟，法伦闻到后就倒在地上，感觉头晕。
意识消散之前，他看向柳瑟，对方冷漠靠在墙上袖手旁观。他似乎听到撕咬声，求救声，后来转为细碎的哭声，最后一片寂静，他终于睡过去。
柳瑟把他抱起来，对其他机器人说：“刚才点的菜打包，请送到我住的地方。”
美丽的机器人们笑着答应。
柳瑟回到旅馆，把法伦放在床上，心想这下子法伦肯定讨厌他，不，是恨他了。这让他心情失落，把法伦头发弄成鸡窝，对方睡着毫无动静，只是肚子传来“咕咕”声，他想起法伦还没吃饭，只顾着喂自己。
有人敲门，是外卖送来了？他打开门，门外站着丽莎，她身后的少女把餐盒放在桌上。
丽莎身上传来淡淡的烟味，她嘴唇开合，“我们谈谈。”
“好。”柳瑟带上门，毫不犹豫跟着她离开。
☆、永别
和丽莎的谈话让柳瑟身心俱疲，回去的路上他摘了几支腊梅，放在怀里的木盒上一起带回去。
打开门法伦还在睡，被窝很暖，他没有一起睡的心思。
才和丽莎谈了几分钟，她抽烟太凶，他身上都是烟味，脱掉外套，把带回来的东西放在桌子上，然后靠在椅子上顶着发呆。
丽莎告诉他，柳幻侍奉的“主神”所在的位面找到了，可以夺回柳幻献给“主神”灵魂，再去打劫剩下的食腐鸟，没有被他找出来杀死的都是狠角色，手里应该有不少灵魂。实在凑不满，自己死上几百次应该够了。
距离真正的世界末日只有几个月了，时间紧迫，他必须尽快。
天黑了，他看不清法伦的脸，打开灯又怕弄醒法伦，只能闭上眼睛，去找柳幻，他被两个儿子杀死拖进迷域，现在应该后悔了，毕竟迷域很可怕。
他轻轻走到床边，抚摸法伦的脸，顺着嘴唇摸到他泪湿的眼角，心想这个男孩跟了自己后，就经常哭。依偎在法伦身边，他很快睡着。
眼前是一片黑暗，星星一样发光的是人类的梦境。柳瑟伸手，和他有关的梦境小球飘过来。要快点找到柳幻，他想，却不由自主进入法伦的梦境。
法伦梦到那个白袍男被自己吞吃入腹，看到熟悉的身影过来，赶紧躲在他怀里。
柳瑟也抱紧法伦，他伸手，这个噩梦变成金色的流沙消失，法伦父母和弟弟出现，燕却走过来，向法伦伸手，却被法伦无情打了一拳。
抱住他的人推开他，朝他说：“去吧，那是你的家人。”
法伦的脑子迷迷糊糊的，脱口而出：“我也要你。”
柳瑟笑着说：“我的心已经是你的了。不过亲情比爱情更重要，有他们陪你，你再找一个爱人也不错。”
“我要的是你的人，不是你的心！”法伦给了他一拳，然后紧紧抱住他说：“闭嘴怂货，我们绝对不会分开！你为什么还是要分手？为什么不在现实中说，非要在梦里讲？”
“白天没有帮你，你要是责怪我，我会很伤心的。”
法伦摇晃他的身体，“我早就在心里找好借口原谅你了。”
柳瑟感觉脸发烫，别过头不敢看他炽热的眼神，问：“什么借口？”
“你是个善良的人，面对别人的伤害从不还手。”
柳瑟身体僵硬，说：“解释一下，因为我不会死，所以被杀多添几个灵魂存货挺好的。”
“你要灵魂干什么？”
“这个梦境我不会吃掉，醒来后你会清楚记得我们的谈话，我就直说了。”柳瑟终于严肃了几分，“陨石会撞毁了地球，现有的科技力量没办法拯救地球。”
“人类的灵魂是所有位面的货币，我已经和可靠的商人谈妥，只要付给他一定量的灵魂，他绝对会帮忙。”
“多少？”
“很多。柳幻无限倒转时间，和死神的出现，让我终于想出这个方案。”
法伦很快想到其中的窍门：“死神的心脏用来储蓄灵魂，时间倒流不会对你和死神产生影响，这样倒流时间收集的灵魂不会消失，会一直保存？”
“对。”柳瑟亲了下他的额头，被他抱怨说：“你还笑我是处男，你就亲我额头！反正梦里不需要呼吸，让我啵你嘴。”
“你家人在。”柳瑟还是不好意思，法伦无所谓，直接扑倒他，给他进行人工呼吸，柳瑟被亲得晕乎乎，什么也想不起来。
“那你还提分手？”
柳瑟沉默了，按住法伦正在解开他皮带的手，过了半天才说：“拯救世界后，我就要把心脏还给死神，他逐渐虚弱，不给丽莎会杀了我的。”
“那就不给。”法伦抱着他的手乱啃，含糊地说：“你不是说丽莎，咳咳，丽莎喜欢你，她好像帮了你，反正你也打得过她，算了吧。”
“不可以，谁让死神把自己的灵魂藏在丽莎的实验体里，三个有丽莎血脉的实验体就剩他一个。”
柳瑟想起丽莎抽着烟自嘲说：“我以为我会不一样，我一定能解开性别戴在我身上的枷锁，成为一个伟大的人。”
“结果遇到你，我成为一个为爱痴狂的疯女人。”
烟灰散落在桌子上，堆成小山，柳瑟站在一旁刚想道歉，丽莎阻止他，红唇里呼出一口白烟，说：“我唆使柳幻在你身上做实验，结果报应到自己身上，我得到三个孩子，只是因为身体里流淌着一样的血，我疯狂爱上他们，却只活下来一个。”
“然后我找了个男人结婚生子，想过上平静的生活。可惜我的爱全给了你和法伦，他们没有分到一点。”
柳瑟说：“你可以报复我，我不会反抗。”
“算了，都过去了。”丽莎把烟按在他手上，“只是这是最后一次轮回，我会继续帮你，只不过你要让法伦活下来。”
柳瑟对吃惊的法伦说：“大致就这样。”
法伦很激动，“既然我是死神，我帮你啊，不要分手。”
“你拿回心脏绝对会杀了我。”柳瑟叹气，“而且之后我要回去参加战争，绝对会死，就算不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法伦又气又担心。啪啪掉眼泪：“我陪你一起！”
“你不可以去。”
“那你也别去！”法伦一口咬住他的脖子。
柳瑟只是叹气：“我不是一个悲观的人，现在反而很绝望。我很开心你把我放在你心里最重要的位置，我却不行。”
看着法伦泪眼婆娑，千言万语只化成一句：“对不起。”
“没道理啊，你有千万种方法可以和我在一起，却一直在找借口。”法伦止住眼泪，犀利问：“都拿走我的心脏这么长时间，为什么不可以再拿五十年，让我以人类的身份陪你度过一段美妙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