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看这是一件不起眼的小事,如果不是因为猫主人太爱惜猫,一般人死了就死了,更不会去追究到底是谁干的。
我将这件事告诉了雷恩,问他有什么想法。
他相当干脆利落:“要我说,那是凌云木在编故事呢,想象力丰富有时候是挺害人的。”
所以,我只是一个被精神分裂症患者用编来的故事换取冰激凌吃的可怜人吗?
我始终觉得没这么简单,凌云木肯定是想告诉我什么。
从去年凌云木找邻居调解弟弟杀猫这件事,还有现在他花大量篇幅叙述并且发展这件事,我感受到了一种——一种深深的愧疚。
“它的身子那么小,我几乎看不到它流下的血液。它是怎么死的?”①
明明是别人的错,为什么他会显得如此愧疚呢?
“你看我干什么?项警官,我发现你……”
狗嘴吐不出象牙,在雷恩胡说八道之前,我强硬地下了命令:“你也玩得差不多了,该去睡了。”
雷恩看看光秃秃的只有一张桌子两把椅子的审讯室,“你让我睡哪里?至少得订个酒店吧?”
还酒店呢!我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他恍然大悟却不服气:“呵,你以为我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吗?不需要了就让我去睡觉?”
我转念一想,觉得确实不能来硬的,干脆起身:“走吧,带你去吃宵夜。”
“用食物贿赂我?告诉你啊,我不吃大蒜不吃米饭不吃菜籽油不吃面食不吃……”
“你们是专门恶心我的对吗?”
在雷恩面前,摆的是英国人不吃的红红火火的——香辣小龙虾!
辣椒、大蒜、葱已经够吓人了,小龙虾更是能令他窒息的东西!
“粗鲁,太粗鲁了……能让我出去透透气吗?”我伸长腿一拦,不让他往外走,还摸出了队友腰间的□□,哗地拍在桌上。这一串东西不仅是他,就连旁桌也吓一跳。
“没人权,太霸道!”他只好坐回了角落的位置,愤懑地看着我们吃小龙虾。他那斯斯文文的打扮,跟我们这些吃街边大排档的粗汉确实不搭!
我边剥虾壳边说:“身为拥有一半华国血统的半个炎黄子孙,你要学会入乡随俗,反正这辈子你也不可能到英国去。”
“为什么不可能?”
“我不允许。”
“你是谁啊?”
“本人姓项名渊。”
“……”他将调味碟推远,好像会熏得他满身臭气似的,“哼,你以为这点小伎俩就能把我赶走?我这个人吃软不吃硬,尽管放马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1、这句话出自凌云木的最后一篇日记。
第26章 逃
“雷恩,我们项哥也没有要赶你走的意思。”这稀有的娇滴滴声音是谁发出来的?我们几个带着大大的问号看向一旁,卢广义这妞,今晚说话怎么这么温柔?她那红唇绝对不是吃小龙虾吃出来的!
雷恩一副才发现队伍里有位女士的表情,不过转瞬即逝,他立刻换上了一副笑脸:“小姐姐,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跟这样一帮粗人共事,实在是太委屈你了。”
“我叫卢广义,我也是粗人……”
“广义妹妹好!我发现你的脸型特别好看。”雷恩开始施展个人魅力,还自作主张地坐到了她身边的位子上。
我悄悄问郝爱国:“广义这是脑子烧坏了?”他表示不清楚。
一兄弟说:“你们审讯的时候她就说雷恩好帅!”
另一兄弟说:“这是春|心荡漾的节奏……”
“我对相术特别有研究,面貌、五官、体态手纹等等,都蕴藏着深深的奥妙……”
又是那套随时随地都准备用来泡妞的知识储备,我简直要翻个大白眼给他,偏偏卢广义的花痴连掩饰都不掩饰,实在是有毁人民警察的形象!
然后,那个将雷恩哪来的塞回哪去的念头就再也没有断过。
十一点多的街边,正是宵夜正酣的时候,人们推杯换盏热热闹闹的。路边停着许多出租车,随叫随走。
我仰头干了今晚唯一一小杯啤酒,也让大家别喝了,一会开车要误事。雷恩极尽全力泡妞的声音时不时钻入耳朵里,听得人越来越烦躁。
“过目不忘是一种什么体验?现在没有纸笔,否则我能把你直接画下来,你身上任何一个细节我都了然于心。其实广义妹妹换上小短裙会更加青春靓丽,走到哪都会是焦点……”、“像不像是另一回事,但我看到的东西数量肯定比你们多……”、“刚才从这里走过去的那位穿碎花裙子的女士,你能记得她手上拿的是什么吗?”
“她不是捧着花吗?还有别的?”卢广义只能答出这么点了。
“那你能说出是什么花吗?有几种颜色?除了花还有什么?”
卢广义只能说出差不多是粉红色,雷恩给她补齐了:“粉红色的是玫瑰,粉紫色的是大簇的满天星,还有点缀的小绿叶,粉色格子桃心式样的包装纸,手上还抓着一个蓝色手提包……”他忽然顿了顿,“手提包的拉链是开着的,有一闪而过的光亮,那是……一把刀刃的形状。”
“她拿着刀?拿刀干嘛?”
我打了个激灵,和弟兄们对视了一眼,大家都觉得不对劲,顺势看向那位捧花的女人。这时候她已经走出去五六米,背对着我们。路边的桌子上坐着饕餮的食客,距离她最近的是三个女客人和两男客人。她正弯腰靠近其中一位最外围的女客人。
嗖地,我们几个已经从椅子上弹起,纷纷朝那个方向冲了过去。
千钧一发之际,时间使者将这人间烟火凝成了一个个慢镜头。喧嚣的人声隐匿于无形,人们喝酒、夹菜、交谈,慢得肉眼能看到菜汁飞溅在空中,大功率的风扇吹得烟雾弥漫,钻进人的鼻孔里,甚至连唾沫星子的轨迹都清晰可见。
慢慢地一些人做出了停下的反应,那位最外围的女客人注意到了捧花人,她们开始交谈。女客人似乎听到动静慢慢地抬头看冲过来的便衣,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住手!”
“啊!”
在将捧花人拽倒之前,一把泛着冷光的匕首从花束中露出刺向了女客人。
女客人惊叫着不知所措,肩头上立即殷红一片。
我抓住捧花人的腕部,将她手上的刀抢了过来,很快将她按倒制服在地。粉色的玫瑰花瓣被风吹上了高空,又缓缓落下。
万幸没伤到要害!该叫救护车的叫救护车,该处理犯人的处理犯人,不过,我发现了一丝怪异之处。
雷恩呢?
我前后张望几回,就见一辆出租车离开了路边绝尘而去。
我脑袋里轰一声炸响,几乎是本能地百米冲刺,跳上路边一辆挂着钥匙的电瓶车,拼命直追。
然后开始了漫漫长夜里的追逐。
陈师傅是一名出租车司机,这个点还没下班无非是想多挣几个钱。这一带晚上食客特别多,坚持一下能多拉好几笔生意。不过今晚运气似乎不太好,很多生意都被滴滴车司机抢了去。差不多的价格,现在的人都愿意坐滴滴的私家车,毕竟比咱们这些出租车豪华一些。
他也在滴滴上等候在列,本来打算去接一公里外的一位客人的,刚要点击接单,后座就上来了一位男子。他回头看了一眼,不看还好一看就忍不住惊叹,皮相真好!虽然看不清楚五官但感觉像个外国人?
陈师傅犹豫着要不要使用一句小学英语,“Where are you going?”这几个单词他还是会说的,不过一出口就成了中文:“先生你去哪里呀?”
光线比较昏暗,一身淡色衬衣的男子,不疾不徐地用地道的中文回答:“秦河巷。”
秦河巷有点距离,打表过去近百块,陈师傅心里美滋滋的,开始带着客人往目的地去。不过,渐渐地他就发现有点不对劲。
身后怎么老是跟着一辆电瓶车?
客人说:“请你快一点,那是个坏人,他想绑架我。”
虽然没想明白,但陈师傅还是决定开快点,毕竟这是客人的要求。陈师傅年轻的时候车技很不错,想要随随便便超他的车是不容易的,何况后面只是一辆小电瓶。
然而后面的电瓶小毛驴紧咬不放,很快就到了车窗边,那车主还伸手敲了敲玻璃。这严重地激怒了陈师傅,居然被小毛驴欺负到这地步!他狠狠地加大油门,拉开了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