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青筋暴起,正想起身,却发现贺霖打起架来一点也不弱,他爬都爬不起来……
“冤枉我们贺霖,还想杀人灭口啊?”
他惊愕地转头,却发现压在背上的不止贺霖的腿,宋姣姣不知什么时候冲了出来,恶狠狠地踩着他。
不,不止。
整个学堂的人都被宋姣姣叫来看热闹。
所有人都听见了贺霖所说被他陷害的事,而李俊手上的石头就成了罪证!
“没想到他是这种人,抄袭还陷害,现在还想杀人……”
“宋郊前几天不来上学就是因为他放毒蛇吧?”
“贺霖太惨了吧……”
王五看着小小的贺霖,感觉脸皮都要被烧破了,一阵困窘……而大家都是同样的感觉,全部人都曾对贺霖释放恶意,包括苏博士,被李俊那些拙劣的手段玩弄得团团转,一时间都抓耳挠腮,羞愧至极。
而贺霖呢,在恶意的洗礼下成熟了不少,宛如脱胎换骨一般笔直地站在那里,明明脸上还带着奶膘,和贺昭相似的眉眼间却隐隐含着少年锐气,又有几分像宋姣姣的顽皮。
御林军冲了出来,将李俊捉拿归案。
宋姣姣向来是个睚眦必报的人,贺霖受了委屈,每个人自然都讨不了好。
李俊再厉害,总不能用同样的套路将所有人都害一遍。
许多人都是听说了贺霖的事迹,就仿佛认识了这个人,于是开始盲目跟风。
而又有很多人,本可以伸出援手,却选择冷眼旁观——就如宋姣姣明明交了作业,小组长却根本没有为她证明的念头。
都是人性本善,但是什么叫善啊?
“你们都要给贺霖道歉。”宋姣姣领着长长的队伍,站在了贺霖面前。
贺霖有一瞬间的怔愣,却又惴惴不安,哪怕道歉是他应得的。
“对不起,贺霖。”
眼见着没有人动,老脸通红的苏博士率先对贺霖道歉。
为人师表,应当平等对待每个学生,而不是没搞清楚那件事,就先入为主地揣测是贺霖所为。
有了苏博士开头,众人都纷纷道歉,接受了心灵的洗礼。
“对不起……”
贺霖一一点头应下,宋姣姣还冲他比了个大拇指:“小叔子大气。”
残阳如血,雕出黑色的夜幕。
国子监的孩子们却想着,要用彩墨给天空涂上最喜欢的颜色,告诉黑夜,就算没有星星和月亮,我也最最喜欢你。
作者有话要说:想抱住黑夜,用蜡笔给他抹上我最爱的红色唇脂,告诉他,哪怕没有月亮和星星,我也最最喜欢你。
第66章 生辰
宋姣姣此时正围着炉子与一群小姐妹烤火。
冬日眼见着快过去了,苏雪依低调地出宫去做新嫁娘了,因着苏富贵还在狱里,就没有办酒席。
后宫里真真切切地哭了一场,原本没发现的姐妹情也涌了上来,嫁人以后就是永别了,难免有些伤感。
“我没什么能帮上你的。”宋姣姣偷偷摸摸地塞了个四方的布袋给她。
苏雪依眯起眼睛,探手去搓了搓,竟是厚厚一沓银票,顿时目瞪口呆。
“你嫁进宫我都没给你包钱……”苏雪依有些羞赧。
那你这也没法给钱,都跟我嫁同一个男的了。
宋姣姣舔了舔唇,晃了晃手间的玉:“再给你送一份礼。”
“跟我一起速度与激情之后,你就快跑,贺昭抓不到你的。”
马车咕噜噜地停下来了。
春花秋月掀开了帘子:“小姐,到了。”
宋姣姣率先下了马车,立在那里,静静地等苏雪依。
苏雪依惊呆了。
宋姣姣说要带她去冒险,没想到是在这里。
京城府衙修得格外大。
里面就是关押无数罪犯的囚笼。门口的两个黑铜色石狮子充满威严,正睁着眼睛瞪着二人,像是有法术一般将人生生定在了那里。
“我只买了鸡腿,苏老爷爱吃吗?”宋姣姣见她不敢下来,强拉着人下马车。
府衙里的人看着两个娘娘到了这里,一个已经递交了离宫辞呈,一个已经被太后打入冷宫,皆是冷冷地拒绝了。
虽说原本塞银子也是可以捎些东西或是探监的,但皇家的事,若是摸不清皇上的意思,他们便不敢疏忽。
“皇上给我这个,说去哪里都可以。”宋姣姣晃了晃贺昭给她的白玉。
见玉如见皇上,众人这才不敢怠慢,放二人进去了。
苏雪依与苏富贵四眼泪汪汪,抱在了一起。
而宋有财正在劳役时间,在搬砖。
原本肉多得能从身上掉下来的宋有财,几日不见竟是瘦削了许多,汗从他油光发亮的脸上低落,而他也不再眯眯眼了,目光里多了不少正气。
宋姣姣喊了一声“爹”,宋姣姣眼睛微微眯起,倒有了原本奸商的样子,但是没有搭理宋姣姣。
直到搬完了一堆砖,他才红光满面地走到宋姣姣面前。
“姣姣啊,哪有你这么探监的?皇上要是怪罪你,爹爹护不住了啊……”
他一开嗓,宋姣姣眼睛就热了起来,把鸡腿塞进他手里。
“那我来都来了,皇上要罚就罚嘛……你快吃最喜欢的鸡腿。”
宋有财看着鸡腿,嘴巴微微动了动,颇为硬气地将头一瞥:“不吃。”
“你没看爹爹这都瘦成了美男子啊,你这一下引诱我吃鸡腿,我减肥会失败的好伐?”
宋姣姣还想再说一些话,看着宋有财在监狱里过得很健康,便也放下心来。
宋有财到了午休时间,狱卒开始叫囚犯们回去休息。
“爹……”宋姣姣来得匆忙,竟是不知道要如何报养育之恩。
“知道知道,好好表现争取减刑嘛,你娘和妙妙每次都哭哭啼啼来说,耳朵都生茧子啦!”宋有财长满横肉的脸上挤出一丝笑,正在减肥的敦厚手掌轻轻拍了拍宋姣姣,“爹爹爱你。”
鉴谎系统不再响起了。
……
二人往外走时,狱卒正押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出来。
他浑身是伤,软趴趴地被狱卒一左一右地架着,看见绣花鞋时猛然抬起了头。
那张脸被打得高高隆起,苏雪依见了吓了一跳,不自觉往后缩了一步。
那双幼小又成熟的眼睛里充满了不可置信,直视着宋姣姣,像是困兽般挣扎了起来,却一句话都没说,又懊丧地将头死死地低了下去。
那两个狱卒怕二人误会,连忙解释道:“这孩子并不是我们打的,只是他吵着要和他爹关在一起,但他爹脾气不好,居然打人,我们这是要给孩子换间牢房……”
宋姣姣认出了那是李俊。
她嘴巴动了动,见他死死垂下头不想被认出来一样,便又没了动静。
看着手上包好的尚有余温的鸡腿,她递给了狱卒:“给孩子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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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鹃的少女心碎得和满地的碎瓷渣滓一样!
原本以为自己会得皇上青眼相看,可那传闻中的宋贵人居然与皇上旧情复燃。
先是洗头洗得肚子疼,惹皇上疼,后来又是被先生打手板、被蛇咬,叫皇上心里挂念得魂牵梦萦!
皇上傻,被她勾了魂,杜鹃却是深谙此道的,家中那些个姨娘可不都是这样娇娇弱弱的嘛?
此时她正进去送水果,听闻宋贵人又作了大死,以冷宫弃妃之身进监狱探监,还拿皇上的玉去镇场子,皇上正在里头罚她呢。
杜鹃已经迫不及待地看着这个“情敌”失宠了。
“朕要生气了,朕真的很生气。”
贺昭冷冰冰的声音响起。
杜鹃低垂着头,款款地将水果送上去,心中还犹豫了一瞬:若是皇上火气太大,会不会牵连她呀?
屋子里的人因着她的进入,都停了动静。
也是,皇上是要给宋贵人留几分薄面的,不能在宫人面前骂得太凶。
杜鹃看着绵软的地毯,眼观鼻鼻观心按照熟悉的线路将果盘放在桌子上,目不斜视。
“你叫杜鹃对吗?”
宋贵人的声音缓缓传来。
“回宋贵人的话,正是。”杜鹃抬起头来瞧了一眼。
正是这一眼,叫她惊得愣在了当场,眼睛里充满了不可置信。
不是应该宋贵人跪在那里,哭着求皇上不要怪罪。然后皇上应该高高在上地吐出一句“呵女人,你以为你是谁”吗?
可面前的宋贵人怎么像流体动物一样倒在皇上怀里,像是刚睡醒一般打着哈欠,脸上粉扑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