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沛神色莫辩地看着她。
她继续说：“我自己去医院打掉了孩子，你知道我最怕痛了，那个时候痛经老是掉眼泪你还记得吗？可人流比痛经疼多了，即使是药流也让我觉得那几个小时生不如死，我知道我是活该，但无论如何，把我变成一场闹剧的牺牲品，也不人道，对吗江沛？”“你到底想说什么？”
“章天禾一手策划导演了这场闹剧，最终导致我跟项锦铭离婚流掉孩子，我想你应该不知道这件事对吗？”
江沛一双眼睛盯着她：“我应该知道这件事吗？”
“这难道不该问你吗？”
他脸上已有怒意：“你既然心里已经有答案，又何必再来问我。”
素年失落至极：“江沛，就算你恨我，又何必用这种方式报复我？”
“报复？你认为我在报复你？”那个瞬间她似乎看到江沛眼里的疼痛和失落。他说：“你把我想的这么不堪，原来我捧给你的真心竟这么微不足道？”
“你其实可以更坦诚一点的，我只是想知道你打算什么时候甩了我？就像当初我甩你那样甩了我，否则我真的想不通，还有什么理由能够让你毫无芥蒂地接受我。”
“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但你今天的质问到底是因为不相信我还是因为你终于知道离婚的真相而痛惜？我从来没在你这里奢望过什么，但我以为你至少可以给我信任，如果没有，你可以选择回归你的婚姻，我不会阻挠。”
江沛走了，非常生气地走了，素年一个人坐在餐厅里，窗外是车水马龙的繁华，她却觉得荒凉至极。
这晚她一个人在街上走了很久，穿的单薄，等她察觉到冷的时候，天空飘起了小雨，回公寓后洗了个热水澡，可第二天早上醒来头痛无比，鼻塞感冒了。她翻出体温计，量了一下，38.9度，于是翻箱倒柜找退烧药，却怎么都找不到，她记得自己预备过并且放在药箱里的，可却怎么也找不到，她给自己倒了杯热水喝下，头晕沉沉的，眼睛冒金花，只好请了个假，接着继续睡，睡了两三个小时醒来，头更疼，又测了测体温，温度还是没有下去，她觉得浑身难受，又过了个把小时，体温还是很高，她只好起床穿衣服打车去医院。
她最怕到医院，流程复杂，人又多，排队两小时，看病两分钟。她拖着沉重的身体排队挂号、排队缴费、排队拿药，最后拿着药到输液病区，可整个人已经被折腾的快要虚脱了，加上又没有吃东西，绵软无力头晕眼花，护士叫到号的时候她坐在椅子上半天起不来，护士连续叫了好几遍，最后都不耐烦了，见她慢吞吞过去，还板着脸把她说了一通。
输液输了两个小时，她的胃里空空的，可能因为药物原因，胃绞疼了起来，她皱着眉头半倚靠在输液椅上，连吊水瓶里最后一滴输完了都没发现，血一直在回流，整个管子充满了血液才被旁边输液的人发现，呀，姑娘姑娘，你血回流了，快叫护士来！她才恍惚睁开眼，别人已经替她叫来了护士，护士责怪她自己不留心数落了一通。
拔完针头，她的手背肿了很高，但不觉得痛，她只是觉得胃里火烧火燎地疼，头依然沉的抬不起来。她拎着一袋子药走出医院，等待打车的人挤满了路边，打车软件里也在排着队，不知道等多久才能叫到车，但她难受的要晕过去。
也不知道是等了多久，有人拽住她的胳膊，她只听到嗡嗡响就眼睛一黑晕了过去，几分钟后重新睁开眼，眼前是项锦铭焦急的脸。
“你还好吗？”
“我没事，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医院做胃部复查，你确定不要去急诊吗？”
“不用，我只是发烧，加上没有吃东西，可能有点低血糖，能不能麻烦你送我回家？”
项锦铭抱起她把她放进车里，车子开的缓慢，她闭着眼靠在后座上渐渐睡着了，项锦铭怕吵醒她，轻手轻脚抱着她进了家门，轻缓地给她放在沙发上，她还是醒了。
“你好点了吗？先喝点热水。”他给她递了一杯水，她接过去喝下，想道谢才察觉不对，她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这是他们以前结婚住在一起的房子。“怎么到这里来了？我要回去了，今天谢谢你。”她挣扎着起身。
“素年，你不要激动，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回去？你的烧还没退，先吃点东西再说好吗？”
“不用了。”她很倔强地摇头。
“我没有恶意，你不要误会。”
“我没有误会，我只是觉得在这里不方便。”
“你是这里的女主人，有什么不方便？”
“曾经是，现在不是了，我要跟你说多少遍？我们早就没关系了。”
“如果不是江沛，我们又怎么会离婚？离婚本来就是一场误会，你为什么不能给我一次机会？你以为他对你就是真心吗？”
“不管他真心也好假意也罢，我早就说过我们之间与别人无关，那场闹剧也不过是婚姻破裂的□□，归根结底是因为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现在还如此纠缠有什么意思？”
“但他真的能给你幸福吗？你真的能确定他完全不介意当年那些事？你又真的能确定他不介意你结过婚怀过孕？”
素年沉默地低下头，项锦铭的质问她回答不了，因为她不能确定。
“素年，你别犯傻，我知道我以前对不起你，是我蠢，我只是希望你能给我一次机会。”
“锦铭，你为什么总是不懂得珍惜当下？惠欣是个好女人，你该学会珍惜。”
“我不是不懂得珍惜，而是我始终没看清自己的心，如果我现在说去珍惜她才是对她最大的羞辱不是吗？我知道我现在说明白自己要什么已经晚了，但我还是想请你给我一次机会。”
“对不起，我想我帮不了你。”
浑浑噩噩回到公寓的时候，她的烧已经退了，但整个人还是虚脱的，胡乱翻出了面包垫了两口，吞下消炎药，爬上床睡了。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她觉得好了很多，但胃部还是隐隐作痛，她从冰箱找到了排骨，给自己炖了碗排骨汤，又下了一点面条，可是忙完却一点胃口也没有，吃了两口就不想吃了。可能是白天睡的太多，到了晚上没有睡意，烧又退了，虽然重感冒可精神却好了起来，于是她开始整理屋子，这里有很多江沛的东西，她想，他们应该是再也不会联系了，所以找了个大纸箱，把江沛的日常用品都收拾起来，他的每一样用品都是她精心挑选的，现在看来颇为讽刺，她还傻傻地以为他对自己真的还有感情，她微微叹了口气，不过这样也好，她似乎再也不用活在内疚里，她切身感受到当初江沛的那种痛苦。
第38章 原来终究是潦草收场的
下了班素年从公司直接回了家里，今天不是周末也不是什么重要节日，对于她突然回来，宁建辉和梅琳感到惊讶。梅琳小心翼翼地问素年：“年年，是不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啦？”素年笑笑：“阿姨，你想哪儿去了，我就是一个人懒得做饭，回来蹭个饭而已。”梅琳拍拍她的手：“你想吃什么阿姨给你做。”
家里帮忙的孙姐今天只是在厨房打下手，梅琳阿姨亲自做了几样素年爱吃的菜，宁建辉笑道：“你今天多吃点，你跟梦泽不回来，你阿姨是不下厨的，爸爸都是沾的你们的光。”
“爸爸你能沾到光就要知足，阿姨一个堂堂大学教授，物理界的泰斗人物，给咱们做饭，吃到一次就是赚了。”
梅琳阿姨说：“你可别听你爸爸的，前天我还给他煲过汤呢。”又小声在素年耳边说：“你爸爸最近挑三拣四的，嫌人家小孙做饭不好吃，说人家水平下降了，你说说，这可不是无理取闹吗？”
素年连连点头：“我爸啊，就是给我们大家伙宠坏了。”
宁建辉瞪她一眼：“别没大没小的。”
一家人其乐融融吃到尾声，素年说：“爸，我有事跟你商量。”
“你说。”
“我想辞职，这么多年都没停下来过，想换个方式。”
宁建辉神色一凛：“怎么好好的想辞职了？做的不顺心？”
“那倒不是，我只是想停下来想想清楚，自己还能干什么，爸爸你知道的，这个专业也是你们替我选的，我其实一直不太喜欢。”素年本以为要费一番口舌，或者父亲要雷霆震怒，但不知道是不是那次离婚，好像让她爸爸变的想开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