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
从宁恒离开那天起,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年,漫长得像是过了一个轮回。
他没有回复信息。
她的病也没有好转。
她每天失眠,看不清前路,练习到崩溃,深夜里痛哭。
她没有了宁恒,也没有了箭,没有了过去,也没有了未来。
要到这时,万惜终于理解了宁恒为什么要放弃她。
当理想破灭时,世界一片黑暗,什么也握不住了。
只能放弃。
这天晚上,万惜没有再给宁恒发信息,她只是拔出了电话卡,丢到了下水道里。
把她的过去和未来都丢了。
以前她年纪小,总以为分手会是件你死我活惨烈至极的事。
其实没有,有时候分手,只是悄无声息地结束了。
海鱼搁浅,海鸟坠地,他们再没有力气于海平线相见了。
他们就这样,分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虐已经完了,触底了,之后就是上升!之后我会甜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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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每周三, 宁恒都会去嗜酒者互诫协会。
里面大概有十多位会员,大家齐坐一处,分享着自己的酗酒经过。
会员之间互相支持, 鼓励,采取“十二个步骤”作为精神原则,克服酗酒。
“我们承认, 在对待酒瘾的问题上,我们自己已经无能为力——它使我们的生活变得一塌糊涂。”
“谦卑地请求‘上苍’除掉我们的缺点。”
“列出曾经受到我们伤害的人的姓名,自觉愿意向每一个人承认错误。”
Brian是位美国青年, 父母是正统基督教徒。
第一天做自我介绍时,Brian说自己是为父母而来, 不忍心他们再因为自己失望。
但今晚, Brian情绪却格外消沉。
会议后, Brian与宁恒坐在了公园的椅子上。
“我父母,对我很失望, 不再相信我,他们搬走了。”Brian原本有双清澈的碧蓝眼眸, 却因为酒精而变得浑浊。
宁恒不擅长安慰,他只是默声倾听着。
他拿着手机,无意识地翻到信息那一栏, 再退出,周而复始。
“你为什么一直看手机?有人给你信息?”Brian好奇。
宁恒抬头,费城的夜空, 也看不见星。
“不会有了,我也让那个人失望了。”
Brian从怀中取出了便携酒壶,拧开盖子,递给宁恒:“喝吧, 只有酒才能拯救我们的灵魂。”
光滑而冰冷的酒壶里,传来诱人的酒香。
浓稠夜色里,宁恒那瘦直冷白的手,接过了酒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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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后。
南城涵歌射箭俱乐部休息区里,几名小女孩将万惜围在中间,不停催促。
“姐姐,姐姐,后来呢?”
“后来啊,公主举着弓箭射中了恶龙,解救了王子,然后两个人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了。”万惜给了小朋友们一个完美大结局。
可几位小女孩并不满意,继续追问着。
“那他们生了几个小孩?生的小公主可以当女王吗?”
“他们住在谁的城堡里?国民听谁的?”
“公主和王子的妈妈会有婆媳矛盾吗?”
闻言,万惜瑟瑟颤抖。
现在的小朋友,懂得真的太多了。
幸好俱乐部老板黄歌歌过来帮她解围:“好了小朋友们,你们爸爸妈妈是让你们来练习射箭的,不是听故事的,快去陈教练那里。”
几位小女孩只能恋恋不舍地离开。
“要不要来一箭?”黄歌歌拿出弓箭递给了万惜。
万惜接过,靠位,瞄准,撒放,姿势娴熟。
可刚瞄到靶心,身体还没调整到撒放状态,就自动开始进行撒放。箭呼啸而出,只中了5环。
两年了,她的黄心病仍旧没有消除。
万惜用了各种方法进行干预训练,可收效甚微。
过程很痛苦,她整夜失眠,大把大把掉发,出现厌食反应,两个月里暴瘦20斤。她谁也不想理会,这两年里,她基本没有出过训练基地,一心只是练习射箭。就连手机也不怎么用,也就每周休息时才开机,给夏老太太打个电话,报个平安。
她将自己牢牢封锁了起来。
有领导出面劝说,让她不用再浪费时间训练,答应给她安排份稳定轻松的后勤工作,但万惜却拒绝了。
万惜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甚至不清楚能坚持多久,但至少现在她不甘愿放弃。
黄心病也许是剜心之痛,但放弃射箭,却如同失去生命。
幸好吴城教练始终相信万惜,尽可能给她各种鼓励与支持。
痛到最后也会麻木,从半年前开始,万惜脸上重新出现笑容。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认为她已经过了最难的那道坎。
可只有过来人黄歌歌才清楚,这恰恰是最危险的时候。
就像是心上的脓疮,必须得挤破消毒才能康复。可万惜现在却选择了隐藏,用纱布包裹,到最后,那颗心会感染至坏死。
可黄歌歌同样明白,这种事只能靠万惜自己想通,她这个好友能做的,就是尽量开导。
万惜这次回南城,主要是为了照顾夏老太太。
一周前,夏老太太不慎摔倒,小脚骨折,在南城医院住院。
吴城教练大方地给了万惜一段假期,想让她顺便好好散心。
万惜在医院不眠不休照顾了夏老太太一周,夏老太太担心万惜憋闷,硬是让黄歌歌过来,将万惜拉出了病房,逼着她出去散心。
万惜只得跟着黄歌歌来到了已成规模的射箭俱乐部里。
“你和大师兄准备什么办婚礼?我提前准备大红包。”万惜问。
大师兄和黄歌歌去年就领了结婚证,可因为队里训练忙,始终没找到时间办婚宴。
“等他退役吧,我们商量好了,退役后,他回来我养他。”
这两年来,大师兄最好的成绩也只是取得了铜牌。
毕竟,得到金牌的人只是少数。更多的远动员,则是默默无闻地退役了。
黄歌歌的射箭俱乐部经营得不错,连着开了好几家分店,养个大师兄那是毫无压力。
话题就这么自然地转到男人身上,黄歌歌终于忍不住问道:“你和宁恒……”
“都过去了。”万惜微笑。
笑容中看不出任何悲伤的痕迹。
“也好,旧的不去新的不来。”黄歌歌朝着她身后眨眨眼。
万惜正觉得疑惑,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唤自己的名字。
“万惜?”
万惜转头,看见一位高挺男子,五官俊朗,笑起来格外灿烂。
万惜觉得很熟悉,却一时没能认出。
最后还是黄歌歌出声提醒:“你有没有人性,居然认不出来?是南城体校游泳队师兄秦元观啊。”
回忆纷至沓来,万惜终于认出面前这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正是当年那个身上总是有着向阳与活力味道的秦元观。
“现在得叫秦总了,人家从省队退役后,就和朋友合伙创立了运动品牌,马上就要去北京开疆辟土了。”黄歌歌介绍。
青春总是让人怀念,三人回忆起以前体校的时光,话题不断。
这么一聊,几小时就过去。万惜见时间不早,放心不下夏老太太,便决定告辞去医院。黄歌歌哪肯放人,赶紧也拉着秦元观一同前去,说是也想去看望夏老太太。
趁着秦元观去开车的当,黄歌歌立即给万惜说着悄悄话:“给你透个底,你是秦师兄初恋,男人对初恋特别难忘。秦师兄这些年总向我打探你消息,这次听说你回来,而且又恢复了单身,立马就冲过来了。秦师兄人真不错,而且以后他也常驻北京,你们见面方便,干脆就收了。”
万惜正要说什么,秦元观将车开到她们面前,招呼上车,万惜只得将话咽下。
三人来到夏老太太病房时,发现万臻也在。
万臻今年十八,年画娃娃长大了,有幸颜值还没歪,倒成了校草。每天不安心学习,就摆弄发型。万惜这次回家,忍不住手痒想把他那三千烦恼丝给剃了了事。
黄歌歌果然是不遗余力想要将万惜给嫁出去,在夏老太太面前将秦元观夸了个天花乱坠。而秦元观也表现得异常优秀,给夏老太太端茶倒水,陪着说话聊天,逗得老太太眼睛都眯了缝,直呼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