涸辙双鲋(34)

“亏老爷对你这么好,你怎么敢趁老爷不在做出这种事?”夏清言狠狠瞪着楚伋。

楚伋的眼神比夏清言还毒,他仰头说:“我是被江东楼强逼的,您知道吗?”

“你!你还敢污蔑老爷,分明是你贪图富贵,攀附老爷!”夏清言气道。

“哼,我看你是真不明白,真以为江东楼是什么香饽饽,还谁都想攀附他?”

“混账!”翠姨又扇楚伋,楚伋一边脸立时肿起来,心藻快急昏了,心里只求楚伋赶紧服软。

可楚伋偏不,“夏夫人,今天我就跟你说清楚,我本是清白人家,父亲也在朝里做官,是江东楼强掳了我来,用我家人性命威胁我,囚我在这服侍他,我恨他恨得五内俱焚,他糟践了我,我就糟践他的侍妾,这公平得很,何错之有?”

夏清言:“这么说,你心里早就一直觊觎心藻了?”

“没错!我就想等个机会强上了她,报我心头之恨,只可惜竟然被你们撞见,坏了我的好事。”

心藻急切地摇头,泪花四溅:“不是!不是!”

“姑娘,你不要怕,有夫人给你做主。”翠姨柔声安慰心藻,看心藻衣衫整齐,想楚伋必然还没有得手。

夏清言指着楚伋:“好啊,你们这些男人总是贪得无厌,独占了老爷的爱宠还不够,竟然连女人的身子也想夺了去,你们到底要把女人逼到什么地步?”

“你不也是拿她身子当成生儿的工具,逼着她伺候江东楼吗,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楚伋反问。

“你!”夏清言从没被人这么说过,她浑身发抖:“好,好,好,你做出这种事,我是江府的主母,老爷不在我也有资格处置了你,翠姨,去叫人来。”

翠姨应了一声就出门,心藻急忙从床上扑下来拉住翠姨胳膊。

翠姨:“姑娘!你做什么?”

心藻辩解着:“夫人,不是这样的!他不是!”

夏清言:“心藻,你到底在干什么?”

“夫人!他没有对我做什么……”心藻急着辩解,口齿更加混乱不清。

“我做了什么我认了,不用你来说!”楚伋打断心藻。

翠姨:“姑娘,你放开我。”

心藻死死拉着翠姨不肯放,只怕她去叫人。

夏清言觉出不对劲,问道:“心藻,确实是这个人欺负你了,对吗?”

“不是!”

“是!”

心藻和楚伋同时回答。

夏清言不理楚伋,盯着心藻问:“陈心藻,你再说一遍,什么叫不是,他刚刚不是在欺负你吗?”

心藻顿了顿,擦干脸上的泪:“夫人,是我喜欢他。”

此话一出,夏清言和楚伋同时惊讶地看着心藻,夏清言的眼神忽然很陌生:“陈心藻,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心藻此时再清楚不过,她跪在地上:“夫人,您处罚我,饶了他吧,是我叫他来的,都是我的错。”心藻深深伏低身子埋着头,只是为了不用看到夏清言的神情,她让夫人失望了,这失望比愤怒更让人难以承受。

夏清言后退两步,坐在床上:“心藻,你一直是个好孩子,你父亲把你教的很好,你怎么能做出这种苟且之事?怎么能和这种污秽肮脏的人通奸?”

“对不起,夫人,他不是什么污秽肮脏的人,我喜欢他。”一日一日盘旋心藻心头的话终于说出口,说出来一阵轻松,她发现自己居然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恐惧。

楚伋跪在旁边低着头,眼泪掉在手背上,心藻从来没承认过喜欢他。

“心藻,你真是鬼迷心窍了。”夏清言话说得很疲惫。

“夫人,那我去叫人吗?”翠姨问。

夏清言摇头:“她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我一直拿她当亲妹妹,她我处置不了,等老爷回来,让老爷处置他二人罢了,我已经累了。”

于是楚伋心藻二人便跪在一起,等着江东楼从朝堂回来,珠燕也红着眼眶跪在门口,陪他们一起。

心藻身子虚弱,跪了一会就晃晃悠悠,楚伋偷偷伸手扶住她。

夏清言看在眼里默不作声,看着这两人一起心意相通地跪着,她莫名觉得很恼火,却又不想表现出来。

“老爷怎么这么晚都没有回来,今□□堂上是有什么事吗?”夏清言问。

“是啊,平常再晚这个时辰也该回来了。”翠姨搭话。

今天很多事都很不寻常,夏清言心里总有些忐忑不安,她给心藻带的参汤都放凉了。

“夫人,原来您在这。”一个丫鬟从外面进来,她看了眼地上跪着的几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屋里的气氛很怪异。

夏清言:“怎么,老爷回来了?”心藻差点支持不住,她最害怕的还是来了。

丫鬟走近,凑到夏清言耳旁说了几句。

“她怎么来了?”夏清言疑惑不解。

“奴婢也不知道,她还吩咐奴婢,让您直接去见她,不要惊动别人。”丫鬟小声说。

事情越来越不寻常,夏清言起身,翠姨急忙跟上:“夫人,这二人怎么办?”

“找人看着就是,谅他们也逃不到哪去。”夏清言说完就和翠姨匆匆离开。

珠燕急忙过来和楚伋一起扶心藻起身,心藻皱着眉头,她身子实在难受不堪,忍不住干呕起来。

“心藻,你这到底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楚伋问。

心藻欲哭无泪,抓着楚伋手臂:“最后还是闹成了这样,夫人已经知道,我们完了……”

珠燕哭着说:“对不起,姑娘,我不知道夫人这么晚还会过来,才把楚公子叫过来……”

心藻摇摇头,楚伋说:“珠燕,不怪你。”

“心藻,”楚伋把心藻扶到床上,“没关系,不管之后会怎么样,至少我们都在一起。”

心藻喃喃地说:“楚伋,我不想死。”

楚伋笑了:“我也不想死。”

心藻:“那你还笑得出来。”

楚伋:“如果一定要死,跟你死在一起我就满足了。”

心藻:“我不满足!我想跟你一起活着,活着在一起。”

楚伋被心藻哭的样子逗笑了,他抱住心藻:“好了好了,没事的,别怕,我们现在是活在一起啊。”

心藻把头埋在楚伋肩头细声哭着,渐渐被楚伋安抚下来,不再哭了。

夏清言急匆匆地来到江府后门,妹妹夏清若正背着身子等着她。

“清若,这么晚,你怎么来了。”

“姐姐,”夏清若回过头来,双眼红肿,大病初愈的她哭得憔悴不堪,“你这是嫁了一个什么狼心狗肺的人!”

“清若!你这是什么意思!”夏清言最恨别人质疑她的婚姻,嫁给朝中最有权势的重臣,应该所有人都来羡慕她,她和江东楼不管内里怎样,在外人看来都应该是夫妻恩爱家庭美满的。

“姐姐!你还被蒙在鼓里吗?”夏清若扑了上来,死死掐着姐姐的胳膊,“江东楼在朝堂上诬告咱们的父亲,现在皇帝要拿夏家治罪啊!”

夏清言怔住:“怎么可能?你不要胡说……”

“我没有胡说!有个言官上书陈述父亲的罪行,皇帝大怒,说父亲闲赋在家,还结党营私,遥控朝堂。”

“这、这怎么可能?这跟东楼有什么关系?”夏清言还是不信。

“我夫君暗中派人查探告诉我,那言官不过是江东楼的喉舌,真正要陷害父亲的人,正是江东楼!”

“不可能,父亲是他的恩师啊!他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父亲德高望重,弟子甚多,朝中始终威望不减,江东楼这便是觉得父亲挡了他的路,他野心勃勃,必然要铲除异己,保证自己的位置,现在跟父亲有关联的官员,除了江东楼,全部都被牵连,包括我夫君也被左迁,即日离京!”

夏清言仍然在摇头,夏清若失望之极。

“你若是不信,等江东楼回来问他好了,姐姐,你还可以继续做你的夏夫人,我要走了,我们有缘再见吧。”说完夏清若便转身。

“清若!”夏清言急忙叫她,她也不应,头也不回地离开。

“这不可能,不可能……”夏清言不敢相信,江东楼一直对父亲尊敬有加,怎么会突然坑害夏家。

直至黎明,江东楼才从朝堂上回来,夏清言一夜未眠,坐在厅堂等着他。

江东楼依旧是对她恭恭敬敬的样子,夏清言越看越觉得周身冰冷,仿佛身处冰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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