涸辙双鲋(20)

一直走到没人的墙角,心藻躲在阴影下紧紧大口喘气,这一夜她紧张极了,这种事要再来一遍,心藻恐怕就紧张得直接死过去了。

歇了好半天,心藻才重新有力气走回去。

回到自己的院子,小胜正等着,看见心藻满脸倦容,知道她昨夜大概很累,于是赶紧帮心藻梳洗,让她好好休息去了。

心藻困极了,心里害怕得紧又睡不着,让小胜去打听信国公走没走。

小胜去一趟回来,说老爷已经送信国公回去了,似乎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心藻这才安心阖上眼,一睡不醒。

梦里有一个红衣的女子轻盈地跳舞,洛小铨不施粉黛坐在她旁边弹琴,心藻躲在某处偷偷看着这两人,心里翻涌的是无穷无尽的羡慕,他们似乎感觉不到心藻的注视,洛小铨站起来,搂住红衣女子的细软腰肢,女子欣喜地靠在洛小铨身上,洛小铨用手托起女子的下巴,情深款款地吻下去……

女子的红衣闪耀着,光芒渐渐占据了心藻的眼前……

周围一片静悄悄,心藻缓缓醒来,看向窗外已经是一片漆黑,心藻竟然睡了一整天。她起身披着衣服走出门外,天寒地冻,不知什么时候又下起雪来,雪花落进手心又消失,心藻心里空落落的,像是被谁挖去了一大块,她本也拥有爱人的能力,究竟是被谁夺了去,她想讨回来,又该向谁讨?

夜色已深,脚步很沉,楚伋浑身酸痛,迈出一步都觉得十分艰难,他的双眼被风吹得干透了,好在眼泪是有限的,不会永恒地流泪,否则他能给江府再哭出一条水渠来。

楚伋想见心藻,太想见她了,却不知道这时候又该怎样去见她。

他走进心藻空荡荡的院子里,房门紧闭着,他不敢敲门,也不敢出声,他不敢看到心藻现在的样子。

楚伋疲惫地扶着院里那颗老树坐下,抱着自己膝盖,埋着头叹息。

“楚伋?”头顶上传来心藻的声音,楚伋吓了一跳,猛地抬头,白茫茫的雪絮飞扬中,看到心藻从房顶上探出头来,披风被她披在头上挡雪。

“心藻……”楚伋又哽咽了,“对不起……”

楚伋眼圈红红的,脸上很憔悴,心藻心疼地看着楚伋,“你还好吗?”

楚伋欲言又止,颓然地摇摇头。

心藻看了看周围,俯身对楚伋说,“你要不要上来?”

楚伋抬头,“爬树吗?我不会。”

“我拉你上来。”说完心藻起身跨到树杈上,朝楚伋伸出手。

“很危险的。”楚伋呆呆地说。

“那你上来吗?”心藻问。

楚伋犹豫一下还是点点头。

“你踩住树干,脚下使劲儿,不然我可拉不动你……”心藻一边拉楚伋一边教他爬树。

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楚伋另一只手抓住树杈,终于成功爬上了树。

“还不算太笨。”心藻说。

楚伋的脸上终于轻松了些,两人相视一笑。

他们坐在屋顶上,缩在一个披风里面,看着大雪中隐隐约约亮着光的庭院。

江府的景色一览无余,还能看到墙外的街道,“原来这里能看到这么远……”楚伋说。

“是啊。”

“如果我能带你出去就好了。”楚伋轻声说,“你就不用只能在这里看着。”

“听小胜说京城里好玩的地方很多。”心藻说。

“是啊,达官贵人,平民百姓,有钱没钱,都能在京城里寻到玩头。”楚伋托着腮帮子说,“京城外也有很多名胜古迹。”

“你都去过吗?”心藻问。

“年少的时候跟狐朋狗友最喜欢游山玩水,京城周围都玩遍了。”楚伋说。

心藻眨眨眼看楚伋,说,“你现在也还年少啊。”

“是啊。”楚伋回答得漫不经心。

心藻看楚伋这副郁郁寡欢的样子,不知道怎么才能让他高兴些。

“你还在为昨晚宴席的事伤心吗?”心藻问。

楚伋摇头。

“那你到底怎么了?”心藻不解。

楚伋皱眉盯着心藻的脸,好像忽然发现她是个缺心眼似的。

“江东楼那个混蛋,是不是把你……把你送进了姓孙的屋子。”

“你知道了……”想起昨夜和孙福祥同处一室,心藻还觉得有点心悸。

“江东楼还在我面前得意洋洋的说这些。”楚伋恨得一拳砸在屋顶的瓦片上,瓦片碎裂,他的手也破了。

“所以,你是因为我才不高兴吗?”心藻看着楚伋,眼里有了别样的情绪,“你是不是觉得,我已经……已经不干净了……我早上从孙大人的房里出来的时候,丫鬟们看我的眼神都很奇怪,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已经变了一个人……我……”

楚伋伸出手慢慢碰到心藻,然后握住她的胳膊,他的手在发抖,害怕心藻会厌恶他的触碰。

心藻一动不动怔怔地看着楚伋:“你也觉得我变了吗?”

酸楚漫上心头,楚伋一把将她拉进怀里,紧紧抱住,“对不起,鱼儿,我没能去帮你,对不起……”

他身上总是这么温暖,心藻想,她紧紧贴着楚伋的胸口,甚至能感受到他的心跳。

“楚伋……我没事,我没有被他做什么。”心藻轻轻推开楚伋。

楚伋呆呆地看着心藻。“真的吗?”

☆、第 16 章

“你给他下了药?”楚伋惊呆了。

“是。”心藻从衣襟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红色瓷瓶,“就是这个。”

楚伋拿过瓷瓶打开闻了闻,“这是什么药?”

心藻脸上微红,“说是什么能让人绝情断欲的神药,我偷偷给孙大人喝了之后,发现其实就是巴豆做成的粉。”

“巴豆……”

“我没敢加太多,孙大人泻肚泻了一整晚,跑了好几趟茅子,他折腾一晚上,人都虚了,到早上才睡着,我趁他睡着的时候就跑回来了。”

洛小铨说这药能绝情断欲,大概是因为后面火辣辣地泻个没完,人前面那玩意多半也硬不起来。

楚伋完全没想到心藻会用这种方式逃过去,十分不可思议,感觉自己需要重新认识一下陈心藻。

“你这、这也太冒险了,他没发现吗?”楚伋问。

“他好像以为是自己吃不惯江府的饭菜,但我也不确定他没有发现,所以今天一整天都提心吊胆的。”心藻说。

“这药哪来的?”楚伋纳闷,心藻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洛小铨给的……”

“洛小铨?他还给你这种东西。”

“他说他要走了,之后就托人给了我这些……”

“还给你什么了?”

心藻想到盒子里那个玉柱,脸上绯红,赶紧摇头,“没别的了。”

楚伋一脸狐疑,端详那个瓷瓶,闷闷地嘟囔道:“这人偶尔还能干些好事。”

楚伋最后叹了口气,“总之,你没事就好,昨夜我一直在担心你。”他悄悄揉了揉自己的手,被江尽忠捆了一晚上,他的手现在都是麻的。

这时一阵寒风穿透披风,心藻觉得周身很冷。

“楚伋……”心藻忽然用细不可闻的声音叫他。

“怎么了?”

“你能、能再抱我一下吗?”心藻的脸红得很,大概是天冷冻的。

楚伋愣了一下笑了,这次他才放心大胆、毫无顾忌地再次抱住心藻。

他们在风雪中抱了很久很久,一直抱到楚伋想要做点别的。

他把心藻放平,温热的喘息擦过耳边,他寻到心藻柔软冰凉的唇,吻上去……

心藻紧紧闭着眼睛,感受着楚伋的温热的亲吻,她不想像个木头人似的,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唇与唇分开,楚伋稍微起身,心藻脸红着,用手轻轻扯住他的衣襟,“不要走……”

楚伋笑起来,手摸着她的脸,“我不走,只是我们能不能找个暖和的地方。”

于是他们便从屋顶下来转移到屋内,心藻屋里的炭火总是烧得不够热,因为太冷了,所以他们一起钻进同一个被子里。

互相依偎着,楚伋的手很不老实,看心藻没生气,他索性把脸也埋进去,动作弄得心藻很痒,她笑着抱住楚伋那颗乱拱的脑袋。

楚伋脑袋从心藻怀里钻出来,凑上来吻心藻的嘴,心藻轻轻咬了咬他的嘴唇,楚伋便也咬她作为回应。

“陈鱼儿……”楚伋说,“如果我们不是在这里相遇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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