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天明第一时间跑了过来,此刻正忧心忡忡地看着他。
“行了,别看了,小伤。”徐正轩麻药劲儿还没过,整个人还不太精神,“还空着手来的,连个慰问品都不带。”
沈天明少见地没回怼他,叹了口气道:“你啊,以后可别这么冲动了,万一碰上个狠的真是……。”
“你那不是废话吗?你要是看见黄主任浑身是血的躺在那,还有心思去想别的?”徐正轩白了他一眼,然后斜靠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你真是个狠人。”沈天明憋了半天,冒出这么一句来。
其实这话他都说了十几年了,徐正轩也在十几年中一直身体力行地验证这话的真实性和准确性。
“我现在还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不过以黄主任的性格应该是得罪人了。”徐正轩一想到黄老太太一身血的样子就不禁后脑发凉,看那出血量也是伤得不轻,那种情况下依然能横眉冷对这才是真正的狠人吧。
“当医生的哪有不得罪人的?我都和亚真说了,有闲钱的话就给我买保险,巨额的那种,受益人就写她,说不定哪天我就牺牲在工作岗位上了。过劳死和激动的患者,两把利器,早晚要掉下来一个扎我身上。”沈天明到现场后只来得及看一眼黄主任,然后人就被推走了,也不知道她到底伤到什么程度。倒是徐正轩的伤口处理他全程跟了下来,万幸没有伤筋动骨。
“你太高看自己了吧,还过劳死,”徐正轩看了他一眼,悠悠地说道,“明明早晚要掉的是头发好不好?”
沈天明闻言迅速转头看向挂在墙上的镜子,使劲地巴拉几下自己的头发,他天生发际线靠后,看上去确实有些滑稽。沈天明被捅了软肋非常不开心,回头恶狠狠地说道:“这一刀怎么没扎你嘴上!”
徐正轩笑了几声,似又牵动了伤口,“嘶”地哼了一声。
“你确定不告诉家里?”沈天明问道。
“不用特意去说,我妈那个跳广场舞的团队消息比朝阳群众还灵通,我就想在暴风雨来临前安静地呆一会儿。”徐正轩又闭上了眼睛。这是个好事坏事无聊事都能“一秒传千里”的时代,他猜最多到晚上,爸妈就会带着全家杀到他病床前。
“那梁悦琳呢?”沈天明又问道。
“你告诉她了?”徐正轩其实没想到这茬儿,现在经他这么一说,反倒是犹豫了。
“怎么可能,我连她电话都没有。再说了,这种培养感情的好时机怎么也轮不到我来出力吧。”沈天明撇了撇嘴。
“要我说你和李亚真真是一家人啊,”徐正轩冷笑一声,“她说死人了是个装修的好时机,现在你又说受伤了是个好时机,怎么你俩看什么倒霉事都是好时机?”
“本来就是啊,”沈天明为自己抱屈,“受伤了,生活不能自理了,吃喝拉撒都要帮忙了,拉拉扯扯、耳鬓厮磨地不就感情升华了吗?”
徐正轩迷起眼睛盯着沈天明半天,别的没听进去,“耳鬓厮磨”倒是牢牢地贴在了心里。
沈天明还要再说什么,突然感觉门口有人在探头探脑,回头一看,果然。
哟,帅哥!咦?好眼熟!哎,在哪里见过?
沈天明登时抓心一样在脑海里反复搜索。
徐正轩也跟着看去,却开心得差点儿乐出来。只见到钟瑜正皱着眉向屋里看,与两人视线对上后明显愣了一下,像是偷窥被发现了一样,脸上浮现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你来出警吗?”徐正轩冲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进来。
“没有。”钟瑜站在门口突然觉得自己鬼鬼祟祟的像是在干什么坏事。
徐正轩看着钟瑜脸上大写着“担心”两个字,还一幅欲言又止、明明很着急却又抑制着心焦的样子,顿时觉得这一刀挨的太值了。
沈天明见钟瑜穿着警服走进来,恍然想了起来:“哎,警察同志是你啊。”
钟瑜“嗯”了一声,心想医生对患者的记性果然是差,还给他看过病呢都不记得自己是谁了。
“我是听同事说有人受伤了,就来看看。”钟瑜见徐正轩坐在床上,脸上身上都挺干净的,还能谈笑风生,有些懊恼自己的莽撞。
他今天本来和方文涛在执行外勤,正在挨家挨户的登记信息突然在频道里听说市一医院产科发生了伤人事件,方文涛惊吓之余赶紧打电话给陈静,好在她马上就接了,说同事把她保护了起来,不要担心,但黄主任被刺伤了,徐正轩也挨了一刀。
钟瑜听到这里丢下方文涛就跑了,根本没问伤得怎么样、严不严重,脑子里就一个声音:挨了一刀。
所以当他站在这个看起来挺正常的人面前时就有些尴尬,觉得自己“特别在意”的意思太明显了,明显到有些收不住。
沈天明见两人熟人一样的对话有些意外,什么时候的事?难道上次的案子后两人还有联系?听见消息还特意跑来,看来关系不一般啊。
沈天明看着徐正轩春风洋溢的笑脸,再看看钟瑜制服加身帅到掉渣的样子,一种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我操,这家伙不会是起了色心吧。”
徐正轩刚想说一句“我没事儿”,突然想起沈天明的“耳鬓厮磨”来,心念一转就变了声调:“哦,就挨了一下,已经缝好了。”然后拉开病号服把裹的严实的肩膀露了出来。
沈天明听着徐正轩突然弱了八度的声调下巴差点儿掉地上,他们认识这么多年了,他还是头一次看到他这么做作的样子。
这岂止是动了色心,这色心根本是昭然若揭了啊。
钟瑜见包扎成这样心里一动,然后下意识地就伸手去摸了一下。
徐正轩根本没料到钟瑜会伸手,心立刻狂跳起来。
钟瑜瞬间反应过来,脸一下子就红了,然后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一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
一伸一缩,一白一红,再看徐正轩一脸甘之如饴的享受样,沈天明真恨不得自戳双目,再看下去真要被徐大夫恶心死了。
“那你好好休息吧,我回局里了。”钟瑜挠了下头,搜肠刮肚地想要怎么说才能正确地表达心意,结果最后只冒出这么一句,毕竟他也不会煲汤什么的,甚至连粥都不太会做。
“好,你去忙吧,”徐正轩轻轻地说道,“我还要再观察一下,晚上就不回去了。”
“嗯嗯,还是呆在医院吧。而且应该会有人来找你做笔录,在医院方便些。”钟瑜本来还想再嘱咐一下,结果手机响了起来,是方文涛。,知道不能再呆下去了,道了声再见就跑了。
徐正轩觉得自己可能麻药打多了,要不怎么老觉得眼前有制服的影子呢?
沈天明见他嘴角含笑地倚在床头发呆,一巴掌拍在他大腿上:“嘿,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徐正轩抬脚踹了他一下:“我乐意。”
沈天明简直要笑出声来,他觉眼前这个人一定是吃错药了,行为举止都不太正常:“不是,你什么情况啊?什么叫‘晚上就不回去了’?你俩住一起了?啊,你不会把人家给睡了吧。”
徐正轩闻言抬脚又是一下:“滚!下流的玩意儿。”
“我下流?你说这话不脸红吗?我从谈恋爱到结婚始终都吊在一个人身上,你这趴过的床都数不过来的东西还有脸说我下流?要我说,刚才那一刀不该扎你肩上、也不该扎你嘴上,就该扎你老二上,让你明白什么叫天道好轮回。”沈天明说着冲徐正轩的裤裆做了个向下砍的动作。
徐正轩听完也笑了起来:“你少给自己贴金,你的专一都是被李亚真逼出来的,私底下那些花花事儿还要我提醒吗?健身房那个……”
沈天明伸手就把他嘴给堵上了,气急地说:“祖宗!我那是年幼无知上当受骗好不好?我是受害者!你他妈能不能别总拿这件事儿黑我?”
徐正轩一巴掌拍下沈天明的手:“年幼肯定是瞎扯,无知倒是没错了。再说了,我可从来没主动说过这事儿,你先提的好不好?”
“得得得,我错了,”沈天明拱手求饶,“不过你俩真搞一块儿了?你住他家了?”
“什么叫搞一块儿?多难听,”徐正轩给了他一记眼刀,“他住我家。”
“什么?!”沈天明真是被惊到了,“你来真的啊?那梁悦琳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