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不错。”
霍锦绣笑吟吟的拉着左维斯的坐下,还为她添了一杯茶水。
“但这池中之物,怎能与非池中之物的锦鲤相比呢?”
“我不懂您在说什么。”左维斯从容的抿了一口茶,看着池中活跃的锦鲤,却想到了最早最早解语臣拦着她一时兴起说要吃的画面。“霍家小姐应该担心的难道不是自己的婚事吗?”
“我倒是也想要婚事进行的顺利,但是有人非要从中作梗,我当然要让局面对我最有利。”
什么意思?
左维斯难得自作多情了一把,担心是不是自己的存在太过于碍眼。
霍锦绣是个很适合交谈的对象,她总是能够在冷场的时候挑起一个新的足够有趣的话题来避免谈话的尴尬,但可惜左维斯还是在意霍锦绣之前说的那段话,看着她的眼神也有些奇怪。
霍锦绣看来对于自己的婚事并不是很在意,但是左维斯很在意。
她放下茶杯觉得这种弯弯绕绕还是不太适合她这个性子,直接开门见山的就说了。
“霍小姐,您之前那话···”
“是怎得个意思?”
※
霍锦绣在霍家行六,又称霍六小姐。
霍家作为女人掌权的家族在老九门中总归还是有一些吃亏的,霍锦绣出生的时候不够给力。她出生的时候,已经更换过一代的霍家家主,也就是说如果她想要上位,不耍一些手段是无法顺利进行的,但好在生活在这样的乱世之下,不光是霍锦绣,连她其他的几个姐妹也同样都野心勃勃,终于有个没脑子的姐姐帮霍锦绣解决了这个麻烦,直接让霍家主身死。
现在的霍家虽然表面平静,但暗地里确实危机四伏。
“我需要解家的势力。”
霍锦绣将自己的婚姻也作为野心的筹码,安置在了命运的赌桌上,她会选择风评不好的解语臣也并非没有原因,解语臣熬死了他那古板迂腐的父亲,成功的等到了弟弟二月红的上位,虽然他总是流连于谢馆秦楼,但是正是这样没有势力却又位于权利中心的人物,才是霍锦绣婚姻对象的最佳人选。
至于霍解两家的口头婚约?
霍锦绣表示不过是买通两个有一些年头的长辈对对口供就能够达成的事情。
但霍锦绣万事尽在掌握之中,却没想到岔子出现在了解语臣身上。
或者说,他金屋藏娇的女人。
“霍小姐,你知道现任的解家家主叫什么吗?”
听完了霍锦绣明里暗里说她碍事的分析,左维斯表示自己很淡定,她浅色的眼睛看的极远,仿佛透过了那层层青砖红瓦的高墙,看到了另一个广阔的天地。
而霍锦绣却被左维斯的问题给难住了。
二月红虽然是长沙城有名解家的少爷,但是比起他解家少爷的名称,更有名的还是他继承了兄长长沙花鼓戏班子的名旦角的事迹。说来这事也奇怪,解家也算是传承百年的名门贵族,偏生这一代唯二的两位少爷一个个都痴迷那些下|九|流的东西,让迂腐的长辈都怒不可遏。
作为大哥的解语臣性子更加的桀骜不驯,据说他在冬天在解家祠堂跪了三天三夜之后就甩袖子离开了,气的当时的解家主直说自己没有这样的儿子。而对比起行事轰轰烈烈的兄长,二月红则更为的温和,据说他被强迫填补兄长的空位,但即使他也没有放弃自己的爱好。
对比他原本的名字,倒是艺名的二月红闻名长沙。
所以左维斯这个问题,是真真的难到了原本信心十足的霍锦绣。
“你看啊,二月红连解家人的名号都不愿意承担,是什么让你觉得,解语臣是这场权势游戏的局外人?”霍锦绣以为自己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但是她深陷局中,早已被眼前的虚幻给迷住了眼睛。解语臣被毒|哑了嗓子,不管当初那个下|药的人是真的想要他的命还是仅仅只希望他不要顶着‘解’的姓氏丢人现眼,无疑现在他都已经无法站在他所喜爱的戏台上了。
对比起让被自己连累的弟弟依旧束缚在那个腐朽的解家。
解语臣宁可以自身为引子,与他们玉碎瓦全。
只不过现在他更多了一重顾虑,原本以为命不久矣的身体得到了好转,解语臣应该不会再抱着那样极端的心态去对解家。但毫无疑问,虽然现在掌权的是二月红,但解家真正的主人,只会是从小接受家主教育的解语臣。
看着脸色突然难看的霍锦绣,左维斯觉得自己真的是身心舒畅。
如果霍锦绣依旧盯着解语臣的话,那么作为解家主母的她可就再也没有机会去争夺霍家的主位权利,反之也是一样的,霍锦绣本身也算是个有本事的人,很快就想通彻了。
苦笑一声的霍锦绣劫后余生的吐出一口气,看着轻松写意的左维斯,有心也不让她开心。
“你这般的提醒我,可是不希望我来抢你的如意郎君?”
放茶杯的手微微一顿,左维斯面无表情的收回视线。
“我只是不希望我千辛万苦养好的人,被你一个审时度势给养死了而已。”
霍锦绣抱着肚子快要笑抽筋过去了。
这还是她头一回见到这样嘴硬的人。
“那你可得小心了。”霍锦绣不怀好意的看着左维斯死死攥住的双手。“解家家主必定需要一个主母来管理后宅,传宗接代,就算不是我霍锦绣···”
“呵。”
“未来的事情还长着呢。”
“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情啊,左姑娘。”
啧。
左维斯移开视线。
讨厌的女人。
※
解语臣找过来的时候,左维斯正将她手中的双刀舞的虎虎生威。
“霍锦绣走了。”
解语臣对于这个凭空出现的未婚妻态度很是微妙,某种程度上他厌烦的想让霍锦绣直接去死,但是内心却又无法控制的燃烧起一丝丝的希望,就连他自己都说不明白的期望,却在得到下人通报的消息之后达到了顶峰。他甚至连今天约见的弟弟二月红都给放到了一边,神色匆匆的赶过来,看着左维斯冰冷的面部表情,忽然的觉得霍锦绣这个人还算有点用。
左维斯在解语臣靠近院子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他的存在。
放下手中的刀剑之后,转过头,那个一直犹豫的念头头一回这样的坚定。
“解语臣。”
“我要走了。”
啊···
解语臣唇边的笑意还未渲染开,就凝固在了脸上。
收回前言。
霍锦绣那个废物这辈子都别想得到霍家主的位置!
“怎么···这样的突然?”解语臣早在收留左维斯的时候就深刻的感觉到她不属于这里,不属于这长沙小小的一片天地。“之前也没有提及,行李也没有来得及收拾···”
“我什么都不带走。”
左维斯当时来到解家园的时候,穿着一身不能看的衣服,手里拿着一柄短刺刀,早些时候也被她一时兴起给折断了,来到解家园之后的东西都是解语臣让人给她安置的,衣物首饰,女儿家喜欢的东西只要是长沙城时兴的款式,第二天一定会出现在左维斯的桌子上。
仔细算来,除了她带的种种珍贵药材给解语臣用了,左维斯在长沙简直贸然一身。
“随时都能走。”
只不过···
她总是想要与他道声别。
“等等?!”解语臣觉得这不太对,霍锦绣究竟与左维斯说了些什么他也不太清楚,毕竟左维斯是个练家子,十八般武艺都精通的好手,虽然在病倒前也是一个会绝技的武人,但是解语臣却不能百分百说自己能够与左维斯一战,更别说她的五感敏锐,稍微靠近一点的话就会被发现,所以汇报的下人也只看到了霍锦绣离开的画面。“是霍锦绣说了些什么吗?我···”
“解语臣,我知道你想要干什么。”
左维斯后退一步避开了解语臣伸过来的手,偏开头不愿意去看他。
解语臣生的极好,纵使已经二十有余,仍有少年人的青涩,因为戏曲中唱的是旦角,他的一举一动还带着女子的阴柔,配合着那张雌雄莫辨的脸,有一些时候左维斯站在身边也自愧不如,也无怪长沙城内常说的,‘美莫解语臣,柔且二月红’。
意思就是一个女子,如果能够比解语臣更美,比二月红更柔,当真就是长沙国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