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绝想到问题的关键,追问道:“这马车什么时候走的?”
“他们走的时间特别凑巧,就是在发现老爷你出事前不久离开的。”阿诚把打探到的消息一一告知莫绝,“因为我觉得时间凑巧,所以特地找老伯问了一下那个披着天青色披风的人的身形,老伯说看上去瘦瘦小小的,不是个姑娘就是个半大的小伙子,我猜很可能就是石小姐。”
莫绝皱了皱眉,骂了一声该死。从昨天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整晚,他们驾着马车不定跑出去了多远,简直如鱼儿入海一般难觅踪迹。“快,备笔墨纸砚!”
阿诚听莫绝吩咐去书房拿笔墨纸砚去了,而莫绝则坐在床头回想昨天打晕他的那人的容貌。那人虽然是从背后偷袭他的,但是他晕过去之前曾看到那人的脸,国字脸、短茬圆胡须、脸色黑黄,眼下一圈青黑色。
莫绝思索到底是谁在暗算他们,自己经商虽然有些商场上的对手,可平时商场上发生的龃龉远没达到需要出手伤人的地步。有可能是匪徒绑架了石蓁蓁,想要勒索自己,可对方一棒子打在自己头上没留手,如果自己出事了,他们问谁要赎金去啊。因此他们的目标很明显是石蓁蓁,不是自己,这就说明很可能是石蓁蓁那边的敌人。
可石蓁蓁一个小姑娘能招惹什么厉害的人物?虽然听她说过她的嫡母看不惯她,可后来陶恭锐亲自来了一趟南屏镇,她嫡母这件事情也就过去了。石蓁蓁留在南屏镇,和她的嫡母互不干扰,不可能是她嫡母出手。再来保定那边知道石蓁蓁在南屏镇的人也不多,也就陶恭锐和他身边的人,还有当和自己做木材生意的福隆号马车行的周宗辉周管事。
莫绝想不通是谁在暗处伤人,那几个人下手干脆利落,马车就安排在附近,把自己打晕过去后立刻带着石蓁蓁离开,明显早有预谋。他们不是本地人,一定在镇上停留了几天,打听过他和石蓁蓁的早晚途径的路线,否则不会挑那么一个少人经过的胡同下手。
☆、第 40 章
——桃源只在镜湖中,影落清波十里红。
阿诚准备好笔墨纸砚后,莫绝做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画出那个打晕他的人的画像,然后找画师复刻几份,拿着这些画像去各客栈或者去找租赁房子的牙人问问,看是否见过画像上的人,如果有人见过,再仔细询问那些人的来历。
画像画好之后,莫绝吩咐阿诚赶紧去办这件事,目前最重要的就是时间,他生怕自己这边慢了一下,石蓁蓁那边就已经陷入危险。
阿诚领命出去,莫绝开始着手做第二件事。这件事就是写信给在保定城的陶恭锐,言明石蓁蓁失踪的前因后果,和他的猜测,让陶恭锐在保定城查看一下是否有人泄露了石蓁蓁在南屏镇的消息,这才招致绑架。
屋外赵婶特意煮了三红粥给莫绝补血,看到阿诚要进门,连忙叫住他,“你顺便把早饭给老爷端进去,我知道蓁蓁失踪了,老爷心里着急,可再着急也得吃饭不是?”
“给我吧。”阿诚接过饭菜,走进门去,就看到莫绝脸色苍白地扶着桌子。
画像画完,信件写好,莫绝冷汗涔涔,扶着桌子才没让自己倒下去。阿诚连忙上前道:“老爷,刚才赵婶说煮了三红粥给你补血,你先吃点吧。”
莫绝摆摆手,把信递给阿诚。“快马加鞭把这封信送到保定城陶恭锐陶公子的手里,快,一定要快。”
阿诚把饭菜放下,接过信再次出去了。莫绝坐在椅子上,看了看阿诚留下来的早饭,虽然没什么胃口,可还是拿起勺子。在找到石蓁蓁之前,他得撑住了,不能先倒下来。
味同嚼蜡一般吃着米粥,莫绝想着除了石蓁蓁被知道她真实身份的人绑走之外,还有可能是图财的绑匪。如果是绑匪的话,那他们应该会很快联系自己索要赎金。
莫绝有一口没一口吃着米粥,突然赵婶敲门进来,说是陈姑娘来拜访他,莫绝皱眉:“哪个陈姑娘?”
“陈四明家的大姑娘闺名叫福娇的呀,昨天还多亏了这位陈姑娘发现了倒在小胡同里的老爷你呢。”赵婶解释了一下,又后怕地说:“如果再晚发现一会儿,还不知道要多流多少血,老爷你现在说不定还躺在床上醒不过来呢。”
“原来是她。”莫绝叹了口气,虽然他现在谁都不想见,可这救命恩人上门,怎么能不见呢。“咱们得好好谢谢人家,赵婶,你请她去客厅稍待片刻,我换上衣裳就去见她。”
莫绝换好衣服来到客厅时,陈福娇正在喝茶,刚刚赵婶给她端来的,上好的西湖龙井。莫绝未语先笑,“多谢陈姑娘昨日搭救之恩,论理应该是莫某上门感谢,怎能劳姑娘上门来看望。”
此时的莫绝因为失血,脸色苍白,带有一种病弱的美感,再加之他一举一动翩翩公子的风范,趁着从窗户照进来的早晨时柔和的阳光,好似话本中常说的落难的贵公子一般。陈福娇端着手里的茶杯一时入了迷,忘了自己来时的目的。
“陈姑娘?”
陈福娇回神,“嗯?莫老板叫我有事吗?”
莫绝笑了笑,没在意陈福娇的失神,而是替她解围道:“这茶可还好?”
“好,很好,这茶很香。”
“合姑娘的胃口就好。”莫绝笑了笑,心中担忧石蓁蓁,因此不耐烦和陈福娇多做寒暄,直接问道:“陈姑娘一大早登门拜访,可是有事找莫某?”
“没,没什么事。”陈福娇连连摇头,突然又想起自己来的目的,连忙拿起放在一边的食盒,“昨日莫老板受伤,流了很多血,我回家后特意做了些补血的糕点,有红枣、红豆、红糖,可能比不上凝芳阁的点心好吃,但都是我的一片心意,希望莫老板不要嫌弃。”
“怎么会,昨日如果不是陈姑娘的话,莫某此时还不定如何呢,姑娘还特意做了点心来探望,莫某心中感激还来不及。”莫绝想到阿诚说陈福娇发现自己倒在地上的时间距离石蓁蓁失踪相隔不久,因此问道:“我这里有几个问题想问一下陈姑娘,希望姑娘能回答我。”
陈福娇猜测莫绝要问的一定是和昨晚的事情有关,不由有些烦闷,但她想在莫绝面前保持一个知书达理的形象,因此笑道:“莫老板问就是。”
“姑娘昨晚上发现我的时候,可否在附近看到过什么形迹可疑的人?”
“没有。”陈福娇摇摇头,“我昨天卖完点心,在回家的路上偶然路过,突然闻到一股血腥味,大着胆子去看了一下,然后就发现莫老板倒在地上,流了好大一滩血。”说到这里陈福娇有些不好意思,“如果是寻常姑娘闻到了血腥味,恐怕早就跑掉了。也就是我,平常大大咧咧的,所以胆子有点儿大,莫老板别笑话我。”
“怎么会,如果不是姑娘胆子大发现我,我还不知道要白流多少血。”没从陈福娇这里得到迫切想知道的消息,莫绝有些失望,扶着脑袋假装头晕,想要赶紧把陈福娇送出去。
陈福娇见了果然愧疚道:“哎呀,看我这个人,明知道莫老板头上有伤,还让您陪我说这么长时间话,是我的不是,莫老板安心养伤吧,我这就回去了。”
“姑娘别这么说,是舍下招待不周。姑娘搭救之恩没齿不忘,等身体好了,我一定备上厚礼亲自登门拜访。”
陈福娇听了放下心来,依依不舍地站起来朝门口走去,“那些点心莫老板别忘了吃,用的材料都是对您现在的身体有好处的东西。”
“一定。”
话说另一边,陶恭锐收到莫绝的来信,大吃一惊,先是把自己带去南屏镇的人查问了一遍,看是否有人无意中泄露了石蓁蓁的消息,他们都说自从回了保定后没有对任何人提起曾在南屏镇的事情。陶恭锐带去南屏镇的人都是自己的心腹,他相信这些人没有撒谎,既然自己身边的人没有泄露,那么还有周宗辉那边。
陶恭锐火速带人去找福隆号马车行的周宗辉周管事,看是否是他把石蓁蓁在南屏镇的消息泄露了出去,招致自己的母亲派人去绑架了石蓁蓁。
可是等陶恭锐找到周宗辉后,周宗辉却指天发誓,“我发誓我绝对没有泄露石姑娘在南屏镇的事情。当初石姑娘和我谈话,希望我能替她保密,我周宗辉虽是一个无名小人物,但也讲究诚信为人,回来后对于在南屏镇见到石姑娘的事情一字未提。今天陶东家找到我,是我从南屏镇回来第一次提起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