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进入恋爱阶段的人脑袋瓜子迟钝又可爱,一瞬间他脑洞大开,各种之前看过的狗血剧情飞入脑海,绕着他的头颅飞快的转着。
傅亦不下楼,他是跑了走了还是突然昏倒或者被医闹了?
他脑海里把所有剧情都演了一遍,从什么男男情感纠葛剧到情人生病绝症抛妻弃子再到医生家属字闹的普法栏目剧都过了一遍。
真是……细思极恐。
迟晰忙不迭地从椅子跳起来,打开所有的灯,急匆匆地去院外找傅亦。
结果,刚出了门拐了个弯就看到傅亦站在二楼阳台。
“那里。”傅亦抬手,指了一个方向。
一排小房子整整齐齐的挨着墙,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清。
乡下的厕所不同城里的卫生间,迟晰没去过,定睛认真的辨认着哪个是卫生间。
傅亦居高站着,下了楼梯,在距离他还有两阶楼梯的高度,轻抬起一只手放在他的肩膀上,平静地说:“我陪你去。”
迟晰一瞬间,笑魇如花,清澈明媚。
下了楼梯,傅亦的手缓缓从他肩膀滑下,自然垂在两侧,傅亦先他一步走到门口,摁开在外设置的开关,小房间里灯一亮:“进去吧,我在外边等你。”
“嗯。”迟晰走进去,很快就出来,洗了手。
他有好多问题想要问他。
盯着傅亦好看的侧脸,迟晰自己挑着该问哪个问题好。
没想到就算在恋爱中的傅亦也依旧冷静的可怕,他低头看了一眼腕表:“时间不早了,你是回民宿睡还是在这里休息?”
迟晰期待的凝着他。
期待他亲口挽留他住下来。
然而,眼前的傅医生心思缜密,顿了一下,做了决定:“我送你回民宿。”
“你就没有一点点期待我在你这边休息?”迟晰低声反问着。
刚刚吻他的傅医生呢?
怎么刚吻完这人就恢复了以前清冷禁欲的样子?
正常的情侣不都是你依我浓恋恋不舍的?
迟晰清晰的感受到眼前的男人呼吸轻轻的滞了滞。
傅亦犹豫:“我这里睡眠环境不是很好,你昨晚……”
一提到昨晚,迟晰心头就一酸,昨晚哭的伤心欲绝,一度觉得傅亦是讨厌他,他边抽噎着,边在脑海里想着第二天要怎么跟李明辉说,还不想让林沛哥发觉他离开的原因。
迟晰想打道回府,远离爱情。
结果思绪像八匹马一样跑到九霄云外,越想越难受,眼泪顺着鼻梁流到另一只眼睛里。
他哭还不想被裴东亚发现,一个人躲在被窝里蒙着脑袋,哭成个傻.逼,还被裴东亚当了一晚上的人肉抱枕,今天早上腰酸背痛,裴东亚还嫌弃他把鼻涕抹他衣服上。
迟晰没心情搭理他。
那是眼泪!是金豆豆!
哼。
迟晰难受的吸了吸鼻子。
“走吧。”傅亦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里边有两张床。”
“我要跟你睡。”迟晰赫然出声,也不觉得害羞,被宠爱的有恃无恐,摸上他温凉的手背,哑哑地说:“并且要跟你在一张床上。”
傅亦:“有点窄。”
迟晰:“没关系,挤挤。”
傅亦带他进了休息室,将门推开,摁开开关,灯下房间的摆设清晰明了。
休息室里放着两张分开的床,类似医院病床那种,窄小的只能躺一个人,他有些无奈:“你会休息不好。”
“昨晚我就没睡好啊,裴东亚那个大腿一直放在我的腰上,腰都要酸死了。”迟晰叉着腰,自己摁了摁,又突然想到傅亦工作了一天也肯定累坏了,拉着他的胳膊,叽叽喳喳的推搡:“你快躺下,我给你按摩,我上次在剧组里学习了一套新的按摩手法,按的可舒服了。”
“额……”傅亦都来不及拒绝,他在地上忙左忙右,又是胳膊肘又是手肘,时而缓时而急,时轻时重。
迟晰期待着问他:“是不是很舒服?”
傅亦感觉背上应该青了,即便迟晰停手这么久,背部传来的疼痛感依旧一铮一挣的。
八成是……摁错穴位了。
迟晰锁了门,拉了灯,上了他的床,没有脱衣服,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腰上。
上辈子,他在生命的末端开始懂得喜欢。
将死之人,其爱为罪。
他喜欢傅亦,单纯的喜欢,喜欢看他工作,喜欢陪他说话,但是要是让他知道他的喜欢,怕是傅亦回忆起来他一生所救过的病人,对他的愧疚会更深吧。
迟晰用额头蹭了蹭他的胳膊,发了一句牢骚:“药水味真重。”
傅亦皱眉,自己嗅了一下。
是有点。
迟晰合上眼,轻巧的说道:“你的味道我都喜欢。”
“还有……我好喜欢你熬的冰糖雪梨。”
迟晰回忆起那个味道,咂摸了一下小嘴巴,贪吃的很。
“冰糖雪梨性凉,你胃不好。”傅亦折中:“节目结束我熬给你喝。”
迟晰心里美滋滋的,忍不住偷偷笑了起来,趴在他怀里,慨叹的说道:“真跟做梦似的,”
傅亦揉了揉他的头发。
没有做梦。
这一晚的迟晰梦到了上一世的情景,他死后的葬礼上,所有人都冷漠着脸,只有角落里的男人,眼眶泛了红。
他看到他死前写的那封告白情书不知怎么到了他的手里,在他自杀之后的那段时间傅亦回到自己房间,褪去一身的清贵,仰面泡在冰冷的浴缸中。
微博的热搜上,迟晰这两个字后,跟着的是一支白色的蜡烛,后援会宣布告别封号,粉丝无声的宣泄着命运的不公和对他的想念。
那个少年,像是不曾来过一般。
如昙花一般,匆匆开放,在人生最高光的时刻,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第20章
迟晰从未有过这样的安逸,乖巧小猫寻到最舒服的姿势,窝进温暖的臂弯里,长长的眼睫垂在眼睑处,刷下一层青色的阴影。
哄他睡着之后,傅亦下床坐着。
少年青涩稚嫩的脸与上一世的模样渐渐趋于一体。
那股浑然天成的少年质感与之前别无二样。
他见过很多病人。
乐观的,消极的,平静的,放弃的,消弭恶毒,绝望的,无论如何,他们的眼中充满稀碎的憧憬和一丝丝的希望。
唯独迟晰,快乐的仿佛只是在医院度假。
傅亦顿了一下。
迟晰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应该是22岁吧。
那天,他依稀记得迟晰是穿着纯白的线衣,搭了一件简单的黑色长裤,戴着格子贝雷帽,没有过多的挂饰,没有化妆的容颜清澈纯真,露在外的皮肤很白很细。
他说话也很有礼貌,声音带着一股清脆的瓷器质感。
胃不疼之后,那个少年特地坐在他办公室感激他,还带了自己的签名卡片,之后就在那里叽叽喳喳自来熟的说着话。
傅亦态度淡然,一边继续做着手头上的事情,一边时不时的顿一下表示回应。
迟晰很开心。
后来有一天,傅亦回家,偶然看到他妹妹在追一部校园剧,屏幕上的男孩白衬衫,面如春风,温柔干净。
他觉得面熟,随口问了一句:“这是谁?”
妹妹傅肖肖抱着手机,疯狂给他安利:“我的宝藏男孩,叫迟晰,是不是很帅?是不是很好看?我跟你说他的身材绝了,穿衣显瘦脱衣有肉,我崽真的颜值杀人!我一天可以看他一百次!!”
傅亦淡淡的“嗯”了一声,“我见过,没你们说的那么玄乎,不要贪恋过头。”
他拍了拍花痴脸的妹妹,淡淡的提醒。
“啊?哥你什么时候见过?”
傅亦眼神平静无波:“我一个病人。”
“啊,他是哥你的病人?忘记了,晰崽有胃病。”傅肖肖忙跳起来,抓着他胳膊,拉长了声音央求着:“哥,下次来的时候记得帮我去要个签名嘛。”
“看情况。”他接了一个来自医院的电话,整理了一下衣服很快就离开。
傅亦对明星无关痛痒。
这个年纪的男人褪去了一腔孤勇的野性,沉冽的像酒坛陈酿很久的酒,对生活的态度严谨而不觉得枯燥。
但是很快,家里就被迟晰的各种海报周边占领,傅肖肖买的定制杯子,白瓷的杯壁映着迟晰的照片。
傅肖肖抢了一套,又舍不得转出,恰好是他的生日,就把杯子忍痛割爱,恋恋不舍的送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