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她之名(37)

“任何程度的残酷都是不可原谅的,所以要狠就狠到底,中途任何心慈手软都是没有用的。”

比如此时此刻。

此情。此景。

她一下子就想起了这句话。

“你们很合适。”

小青离她一步之遥,在晚自习开始空荡的枫林大道,平静的说出这段话来。

合适?

宁卿想笑,所有人都可以这么认为,但独独小青,她怎么能不知道:只是合适而已。

她知道的。

可她还是说了。

宁卿蓦然一笑,娃娃脸有些无奈,“我试过,他拒绝我了。”

轻轻地,暖阳可愈合的伤感。

她没告诉小青,她告白周尧,甚至早于周尧告白小青之前。

小青惊异,“周尧他――”

宁卿直直的,望住小青清冷柔媚的眼眉,炸了眨眼,“对啊,他一直喜欢你,就算你跟余荆川在一起了,他还是会喜欢你,我怎么努力都不行,所以,我放弃了。”

她的洒脱没有半点虚假。

“宁卿――”

“小青。我知道你在担心我,没事的,我已经能放下了。”宁卿的笑颜依旧温暖,明媚的胜过春日无尽的日光。

小青眼中难掩愧疚,“抱歉,宁卿。”

宁卿叹口气,搂住小青,不去看她真挚的眼睛,“没关系。”

真的,没关系。

母亲节。正晚。

宁宅楼顶。

“妈妈,最近还好吗?”

“我知道,有钱用,没事。”

“就是跟你说一句,节日快乐!然后跟爸爸好好照顾自己还有妹妹,嗯,我都好。吃过了。”

“没事,我知道,你们放心就是,嗯,那你们都好好的,拜拜。”

挂了电话,顾鸳握着栏杆站了很久,一直望着远方,等站的腰酸了,转身下楼,正好遇见宁卿上来。

“良卿。”顾鸳笑。

“大晚上的来顶楼吹风不睡觉做什么,看到你房间没有人,我差点都以为你失踪了呢。”

宁卿皱着沐浴过后莹□□致的娃娃脸,推她下楼,语气疼惜的,“快下去洗澡,睡觉,明天一天精神好的去上课!”

“知道。”

顾鸳下楼,进到房间,发现桌上又摆着盘水果,都是她爱吃的。床头柜上叠着衣服,取过来看,衣袖上有细密的针脚。

这是……

顾鸳一愣,忽然就抱着衣服闭目,沉默良久。

她昨天才说衣服破了,今天就被缝合完好。

除了外婆,这是第一次,让她拥有被爱护的感觉,却不是来自血亲。讽刺么?

多令人欣喜。

顾鸳想笑,可这被她一再压抑忽视的那被命名为“亲情”的痛楚,却在今夜,从她的眼眶里,汹涌而泻。

良卿。

她的良卿。

这天青湖畔。一中。

桃花满地,香气盈绝。

卓尔趴在围绕着无尽桃树的假山石亭座椅木栏上,双手撑在两边,很荡漾的笑着。

亭子外冯旭挂了电话走进来,“窦蔻来不了,川蜀老家那边出了事。”

不是有事,而是出了事。

卓尔听出了其中意味,晃荡着腿,挑眉问道,“她家里又出幺蛾子了?”

冯旭点头,“这次比较严重,窦家老爷子去了,她大伯闹分家,热闹劲还没过,看来得有一阵子才能平息下来。”

“她家不是早就搬了出来,怎么还有分家这回子事?”

“问过了,今年川蜀那边新下了房产建造指标,划出来一块旅游遗产保护区,窦家老宅不是就在那一片吗,又是前清留下来的老宅子,被惦记上了。”

“窦家老爷子还是没狠下心?”卓尔笑了,神采飞扬。

冯旭摊开手,坐到他一起,狭长眼眸里都是狠意,“对,跟你当初说的一样,宅子两分,一房一半。窦蔻大伯已经准备卖房了,想先一步得到那笔政府补房基金拨款。也是穷疯了。”

“又不是你大伯,你怎么情绪这么大?”

“我大伯?他要是敢动分家的一丝念头,不用他说,我爸也能给他高高兴兴请出门去,就是一个个的本事没有,眼睛却毒的很,宁愿烂在青鹭老家,也不想出去闯。”

“这也是好事,近几年的青鹭不宜有大变,你那些叔叔伯伯能不闯祸,你爸你跟二舅就该烧高香了。”

卓尔倒是看得开,他踢踢腿,扬起一片飞花,“你哥不是在清华吗,他人脉那么广,对周尧的出处,除了他爸是中央纪检委的,就没有什么其他的具体的说法了?”

“没有。”冯旭面色凝重,“先是查不到,后来是不敢查,我哥也让我劝你别查了,那是京城的隐晦,谁碰谁倒霉。”

说完担心卓尔冲动,又说,“宁姐不是也让你别查了,她都说了跟那个周尧没关系,再查下去也是自寻烦恼。”

“我知道。”

卓尔拧了脸色,一下子跳下了亭子,走上了那块最高的假山石,狠狠踹了假山一脚,“操!!”

假山被踹的略有松动,石屑纷纷飞扬而起。

“你悠着点。”

冯旭一下往后退了又退,怕伤及无辜。

他觑着卓尔的脸色,犹豫着,“还有,那个顾鸳……”

“顾鸳怎么了?”

卓尔一撇眼,无意望见一个模糊的身影,顿时郁气全散,表情也摇曳生姿起来,“顾鸳!”

“你叫一遍不够,喊这么大声做什么?”冯旭捂了捂耳朵。

“我看到她了,你先走吧!”卓尔兴致勃勃的,不愿理他,“叫蛮子最近把心收收,别满脑子就知道三围尺寸,要是分数够不上,升不了高二,就让他自己找块石头自杀自残,别来碍了爷的眼!”

“你到底还听不听我讲,那个顾鸳,我总觉得她身上哪里不对,整个人怪的厉害。”

冯旭端起一张阴狠野性的脸,立在原地良久,眺望青湖畔,不久后总算隐约目测到一个似熟非熟的身影。

卓尔已经跟上去了。

“诶诶诶,顾鸳,顾鸳!”

顾鸳恍惚感觉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她没回头。

最近总是心神不定,幻听迹象越来越明显,看来不用等到医嘱上说的明天,今天回去就得找代理店把药给炖上了。

她倚着湖面上的木桥栏,隔岸看湖心岛上的“桃花源”住宅区,沉吟不语。

桃林修筑,隐世而居,功参造化,岛底下流淌的便一定不是水,而是暗涌的世故人情。

她的思绪越延伸越远,直到肩膀被重拍了一下。毫无分寸的力道。

顾鸳被肩膀处的疼痛扯乱思绪,下意识转回头看,卓尔的脸就近在眼前。桃夭潋滟,春色无边。

“果然……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么。”

她轻嗤一声,又转了身去。

“顾鸳你在乱说什么梦不梦的,我是卓尔,你这么快就没印象了?我说,交个朋友吧,啊,顾鸳?”

记忆纷杂,大梦初醒。

顾鸳有些不确定的问,“卓尔?”

“记得我啦?哈哈,顾鸳,你来城东这边做什么?”卓尔低垂了脸来问她。

距离是不恰当的近。

顾鸳沉默着想了想,退后了一步,轻咬了咬唇,微笑,“散步。路痴。迷路了。”

……

这天回去后,她问了宁卿一个问题。

“良卿,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不信。”

“为什么?”

“哼哼,我又没真正见过怎么信?等我碰到吧,碰到了我就信了啰。”

“这样啊……”

她转文科了

顾鸳最近的状态有些失常。

她循着假日,徒步去二十公里外的一家小寺庙散步。不参拜,不求什。

只是为了静心而已。

然后在寻常的破宫日子里,去看了自己存在已久的生理或者心理疾病。她不确定是哪一个,或者两个都有。

她初中时的经期不调,父母带着去医院看了妇科,问了一两句,医生直接给开了单子,让去抓药。

药比寻常药店贵上一半多。她一直放在柜子里,懒得吃。

来了青鹭后,无目的地散步时无意间发现了一间中医铺子,她走了进去,也就有了后来。

城东巷子里,幽深处。

“最近还是心悸?”

“嗯。”

“噩梦呢?”

“嗯。”

“气血两亏,脾肺有损,体质虚寒,给你开的这些药你都吃到哪里去了,病情没好转就罢了,怎的还严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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