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凝儿找了个人家。”
这事青姨娘立马就懂了：“真的吗，哪里的人，家中父母怎么样，好相处吗，是做什么？”
青姨娘一叠声地发问，让谢世昌不知怎么回答，原本觉得天经地义的事，在青姨娘的一片慈母之心下，到显得有几分龌龊了。
遮遮掩掩的回答：“父母早亡，在刑部管事，有几分权势。”
青姨娘一听：“那还挺好，凝儿嫁过去也不用伺候公婆了。”
谢世昌讪笑：“是啊。”
青姨娘不疑有他：“怎么这么突然，对方请媒人上门了吗，凝儿的嫁妆都还没准备好呢，现在府里这情况，还不知道要怎么办呢。”
“这倒是不用太担心，也用不来着什么。”
青姨娘嗔怪地看了谢世昌一眼：“这女儿出嫁，再怎么没钱也得好好的，这嫁妆怎么能随便呢。若是我们太随意，对方还不知得怎么看咱们府上呢。”
说着，青姨娘也有些庆幸：“还好我让凝儿这些日子一直在家绣嫁衣，现在用刚刚好，那可是我特意花了高价买的正红，江南的染色手艺，能一直不掉色呢。”
谢世昌结结巴巴：“用不了，用不了，红色的用不上。”
青姨娘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老爷你说什么！”
谢世昌在青姨娘的质问之下，竟然生出两份胆怯，可是随机壮着胆子，自己养了谢凝这么多年，让她们母女俩享受了这么多好处，现在也该是回报的时候了，有什么对不起的。
干脆也不隐瞒：“我把宁儿许给刑部尚书李大人做小妾了，这些都用不上。”
青姨娘眼睛大睁：“你说啥，做妾了。”
“做梦，凝儿绝对不做妾，我做妾就够惨了，还想把我女儿送去做妾，狗屁。”
谢世昌没想到平日一直对自己温柔小意的青姨娘一下子变得如此粗鄙。
“不做也得做，为了活命，我已经和人说好了。后日就送人进李大人府上。”
“家里养了她这么多年，也到她回报的时候了。”
“你准备准备，我到时候来接人。”
说着话，谢世昌看都不看要生吃了他的青姨娘，理直气壮地走了。
青姨娘被谢世昌的做法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看谢世昌的样子，只怕这件事已经板上钉钉。
可是想到若是真去做妾了谢凝之后的日子，青姨娘只觉得眼前天昏地暗：“我的凝儿可怎么办啊！”
谢凝没想到自己居然被谢世昌送给别人当妾，青姨娘从旁人那里得知，这李大人年纪可比谢世昌还大，谢凝心里一阵恶心。
谢府出了什么事，谢凝不是很清楚。但是每日的份例一直在减少，谢凝还是能察觉到谢府有些不对劲。
现在，谢世昌居然要把自己送给一个都快入土的人去做妾，谢凝自然万分不愿。
听到青姨娘说的，谢世昌说让自己做妾是养大自己的回报，谢凝不由得冷笑连连。
谢世昌自己都还是谢府养着，来找自己要什么恩情，再说谢府又不只是自己受到恩惠，怎么不见别房的人出来报答。
谢凝还不知道，谢世昌打着让她做妾的主意不是为了谢府，而只是为了他自己。
可就算是谢凝知道，也是不愿意的，生养之恩，有千百种方式回报，总没有葬送自己一生的。
只是纵然谢凝有千般不愿，此时也无计可施。
谢世昌说了那句话后就让人看住了青姨娘和谢凝，两人根本就没有办法走出谢府。
可就算是走出了谢府，从来就没有在外生活过的两个女流之辈，也没有胆子走出去，出去了住哪，怎么活下去都是问题。
谢凝只觉前途一片暗淡，或许，自己只能是嫁给那个什么李大人去做妾室了吗？
青姨娘一改往日哭哭啼啼、弱柳扶风的样子，面色深沉：“不行，我绝不能让你去给人做妾。”
青姨娘自小家贫，父母在一场天灾中早逝，狠心的伯父伯母一家拿了青姨娘家的田地，却还想将青姨娘卖到青楼里去赚银子。
若不是青姨娘使计留在了谢世昌身边，只怕早就不知消失在哪了。
青姨娘做妾的时候心里也不是甘愿的，青姨娘虽然只是田户人家，可是庄稼人向来最看重这些，哪有好好的闺女上赶着给人做妾的，哪怕就是再穷的人家也没有这么干的。
但造化弄人，青姨娘家中没了可靠的长辈，为了生计不得不依附在谢世昌身边。
反正，在谢府做妾总比在青楼里做那些肮脏事强。
现在，明明谢凝是谢府的小姐，怎么能让谢凝走自己的老路呢。
青姨娘想到自己打探来的消息，这个李大人不仅年纪一大把，还是贪花好色之辈，若不是朝中有人看顾，哪里还能任由他在刑部尚书的位置上安稳这么多年。
青姨娘可不管谢世昌说的什么救命的话，反正青姨娘就认一个理，管他谢府怎样，自己女儿才是最重要的。
不管青姨娘为人如何，至少在疼爱谢凝的心思上青姨娘一点都没有做假的，真真是一片真心都放在了谢凝身上。
“我要去找二夫人，她一定能帮我我们，走，凝儿。”
谢凝被情谊娘的i脸上的不容置疑打动，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姨娘，她会帮我们嘛？”
谢凝心中有一点忐忑，二夫人虽说是二房的正室夫人，但是谢凝对她的印象不是很深刻，偶尔遇见只不过是礼貌性的见礼问候罢了，若是了解那真是一点都没有的。
现在看青姨娘如此镇定，谢凝虽然心中有几分忧虑，但还是跟着青姨娘去了二夫人院子里。
二夫人一直在府里独居，她的院子，就算是谢世昌也多年没有踏入了。
说是院子不如说是一个专门吃斋念佛的佛堂。
还没有进到院子里，就已经闻到一股浓浓的檀香味。
这还是谢凝第一次走进二夫人的院子呢。
不过，此刻谢凝没有心思打量这个对于自己来说还很陌生的地方，只是跟着青姨娘的步伐，踉踉跄跄地朝着大夫人所在的屋子内走去。
眼下能救自己的只有二夫人，她是嫡母，总该是有法子的吧？
二夫人看着一进门就直接跪在地上的青姨娘和被她拉扯着跪下的谢凝，不由疑惑，虽然妾室、庶女跪拜自己没有什么不妥，只不过二夫人从来也没有让青姨娘来正经的行过妾礼，青姨娘进府之后，二夫人一向都是不管不问的，如今这一遭，倒是叫人看不懂了。
“你们这是？”
二夫人手中握着已经摩擦得十分光滑的珠串，这样的珠串在这院子的日日夜夜不知道已经磨坏了多少。
青姨姨倒也没有隐瞒，将谢世昌准备让谢凝给李大人做妾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最后哭着求二夫人：“夫人，你可一定要帮我们啊，这要是凝儿去做了妾，我还有什么指望。”
二夫人心中也困惑谢世昌怎么会作出这样的事，看看谢凝，相貌也不错，也不至于就非得眼巴巴送给人做妾啊。
只不过，大夫人不紧不慢的转动手中的佛珠：“我凭什么要帮你呢？”
第 73 章
二夫人气定神闲的坐着，仿佛看不到下面两人一下子变得难看的面色。
青姨娘似乎也没有想到二夫人居然会直接拒绝，一腔的诉苦的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就这样不上不下的停在那，一时间气氛十分静默。
二夫人似乎觉得还不足以点醒眼前的两人：“谢凝做妾或不做妾，与我有什么关系，既然老爷已经决定了，我又何必多加阻拦？”
“倒不如好好回去准备着，免得走的时候太难看，我这还有一些东西，正好可以给谢凝带着走出去，虽说不能算嫁妆，可多少也是一份体面。”
说着，让一旁的人下去准备。
青姨娘看二夫人油盐不进的样子，趁着下人走出去，屋内只有她们三人的功夫，狠狠吸了口气，说出了一个深埋多年的秘密。
“二夫人，当年你腹中的孩子，你以为真的是大夫人做的吗？”
谢凝本以为事情已经没有转机了，听到二夫人的话，谢凝才猛然想起，是啊，自己只不过是一个二夫人从来都不熟悉的庶女，二夫人凭什么会为了自己和二老爷做对。
虽然青姨娘说要来找二夫人帮忙的时候，谢凝隐隐觉得就没有什么希望的，只是，比起相信自己的判断，谢凝自然更是偏向和青姨娘来二夫人这，至少还有机会求得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