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滔被她骂的脸色忽白忽红,想起千秋斩,脸上划过一丝恼恨之色:“你懂什么?舒兄此举必有深意!”
舒晚心里讨厌极了,“那也与你无关,陈堂主还不收拾了你的蛇滚远些?杵在这里是想试试我的烈阳真气,让我拿你撒气不成?”
江湖谁不知道烈阳真气的厉害,舒晚满意地看着陈滔匆匆收拾了蛇尸,虽然目含怨毒,但还是不甘的走开了。
舒晚回头去看易沉澜,他似乎一直在看自己,目光温柔极了,而且好像和以前的那种温柔略有不同……舒晚没多想,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急声问:“你怎么样?被咬了没有?让我看看!”
说着她就去扒易沉澜的衣领。
易沉澜这会倒是表现出了面对毒蛇都没有的慌乱,他一手攥住舒晚的两只小手,另一手把被她扯开一点的领口掩好,“……不用看,我没有被咬。”
这个时候还害羞什么!他虽然不像书中那样被噬咬的体无完肤,但哪怕破了皮都不能掉以轻心啊!
舒晚急得上火,抽出手来一把拍开他的手,“手拿开!衣服脱了让我看看!伤口要马上处理的!”
易沉澜无奈极了,再次轻柔地抓住舒晚的手,保证:“晚晚,我没骗你,真的没有被咬,那些蛇只是爬在我衣服上,还没碰到我。”
他应该没撒谎,缠血蛇毒发作起来很快,如果真的被咬了,这会早就站不稳了。
虽然如此,舒晚还是再确认一遍:“真的没事?骗人是小狗。”
易沉澜笑了:“没事。”
“没事就好。不过你明明没有被点穴,怎么站着不动让他欺负?!”舒晚放下心来,立刻开始翻旧账。
刚才她情急之下给易沉澜传了五成内力,生怕冲不破穴道,谁知一触上去易沉澜的经脉畅通无阻,根本没有被点住。
然后激荡起的真气太烈,倒是直接把蛇都震死了……
面对舒晚的质问,易沉澜睫毛轻颤沉默不语,他其实一直在等这一天,并且调配好了应付一切的毒药。这一次,他会直接“毒发身亡”,尸体一定会被扔出去,那么,他就可以彻底脱离终山派了。
虽然可能会吃一点苦头,可他上一世就已经研制出了缠血蛇毒的压制毒药,以毒攻毒,倒也没什么所谓。
他放弃从舒晚下手后,就想出了这个目前来说最快的办法。
可是没想到生不如死的剧烈疼痛并没有到来,这一次,他甚至没受任何伤。
易沉澜动了动唇,有点心虚地说了谎,“其实我不敢妄动真气……怕经脉损伤更重……”
舒晚反应过来,立刻后悔了,烈阳真气刚劲是不假,可她家反派毕竟没有大好,提不起真气来也是正常的,自己怎么把他凶了?
“对不起啊……”舒晚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阿澜师兄……我好像刚才的气还没消……所以吧,语气好像是有点凶,但是!绝对不是凶你!就是怕你死心眼,为了和自己无关的事情挨欺负……”
易沉澜低头看她,又娇又软的小姑娘,还没有他肩膀高,轻蹙着眉,清澈极了的眼睛含着一丝委屈和心疼,认真地看着他。
胸腔里最柔软的地方像是被什么撞了一下,他的心无可避免地塌陷了一小块。
他神色柔和极了,微微启唇低声道:“我知道你不是凶我,你……”
后续的话他顿在舌尖,实在不知如何开口,正思量间,易沉澜目光一凝,忽地一把揽过舒晚的腰,带着她猛地后退——
第19章 以血还血
易沉澜飞快地出手,一把捏住了带着尖牙毒液的黑色银纹小蛇。
他的神情陡然阴狠下去,没想到陈滔不仅狠辣歹毒,还如此愚蠢狂妄,竟想对舒晚下手。舒晚要有什么不测,舒戚还会让他活着走出终山派不成?
别说舒戚,就是自己,也绝不会放过他……
易沉澜的手狠狠一用力,立刻捏碎了这条蛇。
舒晚在他怀里动了动身子,疑惑地问易沉澜:“阿澜师兄?你干什么?”
易沉澜身子一僵,后知后觉地放开了人。想起她刚才被蛇吓的白着脸尖叫的样子,他不动声色地将染了腥血的手背在身后,“没什么事,我看错眼了。”
她家反派最知礼守礼了,怎么会好端端地突然抱姑娘,还看错眼了?他会看错眼么?
舒晚指指他的手,在这个敏感的时候,她草木皆兵:“你背着手干嘛?是、是不是有蛇?”
易沉澜没有办法,放低了声音说:“已经被我扔远了。”
“你没有被咬到吧?我看看你的手。”舒晚心里有点恼怒,这个陈滔居然留了一手,能让易沉澜面色这么严肃,肯定是一条毒性不亚于缠血蛇的毒蛇。
易沉澜却没有依她,还是将手背在身后,“莫看了,脏。”
他不给看,舒晚不放心的眼神就一直盯着,像个小动物一般眼巴巴的,易沉澜忍不住笑了一下,“放心吧,真的没事。”
他向四周望了一圈,“晚晚,这里草木多,不好防范陈滔的阴招,我们先出去。”
……
月影高悬,客房里中年男子盯着手臂上缠绕的几条黑色银纹的蛇,露出怨毒的神色,他慢慢抚摸着冰凉的蛇身,露出一个丑陋的笑容。
陈滔倏然起身,大步走到门口,一把拉开了门,却立刻愣在原地。
“很意外?”易沉澜轻笑了下,“陈堂主是要去寻我吧?晚辈怎敢劳动您大驾,不请自来,请见谅。”
陈滔还有些愣神,易沉澜已经侧身进了屋,他走到桌旁坐下,曲起手指敲了敲桌面,“白天没有和陈堂主的缠血蛇打上交道,您是打算带着‘银涎墨’与我认识么?”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陈滔身上的蛇,“它可比缠血蛇毒上许多,一旦中毒,吐息之间便可毙命。陈堂主,拿着需小心些。”
陈滔露出一个恶意的笑容:“易公子知道的东西可真不少,银涎墨这样罕见的品种都能一眼认出。不错,我本来是想留着你的命慢慢折磨的,可你把我的缠血蛇都弄死了,没办法,我只有拿它来对付你了。”
易沉澜笑道:“你忘了么,我是我师父的‘爱徒’,你招惹我,会有麻烦的。”
“我呸!你算哪门子贱种,不会真的这么天真吧?”陈滔恶狠狠地说,“舒晚这个草包不懂,莫非你也不懂?你活着就是给你的魔头父亲还债的!”
易沉澜忽然敛了笑容,眸光变的十分冰冷。他这个样子,倒真叫陈滔忆起了当年易衡的眼神——没有任何温度,只有无尽的阴寒。
陈滔心里一空,下意识地退了一步。
易沉澜面无表情地轻声说道:“既然你的缠血蛇都死了,你对我就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我原本也没打算让你活过今晚的。再说——”
他的凤眸中渐渐露出戾气,“你管不住你的银涎墨,让我多了一个杀你的理由。”
陈滔知道他说的是自己白天偷偷留下的那条蛇,它一直没回来,想来已经被易沉澜杀了。
易沉澜的话更是让他怒不可遏,他大声喝道:“凭你那点微末功夫,也敢大言不惭说要杀我?!可笑至极!”
他话音未落人已冲了上来,运掌如风,对着易沉澜的天灵盖就要狠狠拍下!
谁知他自信满满地将要落掌之时,他的手腕却被格住了。
易沉澜的手掌仿佛铁箍一般,牢牢牵制着他,叫他一分都动弹不得。
陈滔恼羞成怒,另一只手瞬间打过去,却被易沉澜抓着自己的那只手带偏了身子,连他的头发丝都没碰到。反而被易沉澜一扯一推,狼狈不堪地趔趄两步扔了出去。
陈滔眼睛都红了:“你的功夫怎么可能这么好?!你白日里明明很轻易地被我点住!你——原来你偷学了烈阳真经!”
易沉澜慢条斯理地搓了搓手指,“晚晚不是告诉过你,我是舒戚的爱徒,烈阳真经是正当传承,怎么会是偷呢?陈堂主,慎言。”
陈滔心知武功不敌,硬拼会吃大亏,也不逞勇,一把甩下身上的黑蛇。
几条银涎墨一落地,就飞快地向易沉澜爬去。
陈滔得意洋洋地看着,等着易沉澜避无可避的狼狈模样。然而,这群黑蛇爬到易沉澜脚边时,忽然都不动了。
他正诧异间,却见他的蛇纷纷退开了易沉澜的身边,形容颇为胆怯,好像易沉澜是什么可怕的毒物一般。它们晕晕乎乎地,迷茫了片刻,忽然纷纷向自己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