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卓遥急忙赶来阻拦,月杖还未挥出,球就一溜烟顺着马肚下滚去,他连忙调转马头追去,羽铮已带着球奔出老远。
最前方浅玥双眼专注握紧缰绳驭马奔腾而来,看准时机挥杖击球,羽铮提杖一钩,球往上蹿去又快速直直挥出正击中球,顺带击中浅玥手中月杖,球于空中旋转着划出道优美的抛物线稳当的落入球门,而浅玥手中的月杖也顺带飞出落地。
浅玥忿忿的瞪了眼羽铮,把月杖捡了回来,柄礼卓遥策马围了过来,柄礼惊叹:“真是快啊!”
卓遥叹气:“看来我们得加把劲了,可别一球都进不了。”
半个时辰后,柄礼汗流浃背卧倒在地上挺尸,卓遥喘着气也坐到了一边,珞熏牵着马站在角落边看着场中二人仍在纵马对垒,不死不休。
球擦在地上疯狂的旋滚着,最后精准的落入球门,浅玥纵马提杖还是迟了步,她摸去额头上的汗水,羽铮已经调转马头骑到浅玥身侧,平静的注视着她,坐下两匹马来回奔袭已蔫着脑袋,喘着粗气,一副筋疲力尽的样子。
浅玥固执的一拉缰绳拔转马头:“再来!”
刹影鼻息粗重,定定的不动,浅玥翻身下马准备换马再来,刚跳下腿一软便来了个屁股蹲,羽铮静静的看着浅玥,不紧不慢说:“你连从我手上一球都进不了,如何能从众人围攻下脱出,何况你也没气力坚持完整场比赛,妄谈能赢?”
浅玥用月杖杵地站了起来,双目灼灼:“我可以战至最后,那怕尚存一息。”
羽铮不置可否,骑着马缓缓踱出场外,珞熏满脸担心的跑到浅玥身边问候怎么样,浅玥摇摇头表示自己无事,双拳却是紧紧的箍着。
这时候已是深秋暮冬时节,四野芳草露出萧瑟意,可位于隆庆坊内的隆庆池边,湖天一色,碧绿的翠琬拖着朵朵嫣红粉白,静穆淑丽,娇艳欲滴;偶有几株莲蓬迫不及待的伸展开来,于微风中婀娜摇曳。
乌篷船泊于池边,正是柳色深深,碧水依依,流景羡煞闲浮云。
水莲衣绯衣披风,健步如飞一路走来,周遭旖旎风光也未让她留念半分,直直走到船上一掀帘子,船内李赭身着玄色道袍正悠闲的闭目养神,他吸了口炉中燃放的苏合香,凤眼紧闭很是享受,口齿含香淡语:“小莲,这是趺绫斋的鸡舌香,当真是好!”
水莲衣冷冷瞟了眼这成日困觉的懒货,“殿下,即已回长安数日望进宫一叙,皇后娘娘想念的紧。”
“即是母后想念的紧,为何我去见她而不是她来见我!”
水莲衣无奈,抱手作揖便离去。
路上遇到冷绝,正憋着红脸,昂扬着脖子挺胸腆肚踏步而来,见他目光含怯又直勾勾的盯着自己,水莲衣加快步伐当他是个屁快速掠过。
冷绝垂头丧气望着美人远去,徐徐踱到船边低语几句,李赭坐起身来,望着秋水共长天一色,轻笑低语:“马球吗?病了这么久,是该好好出去现现眼!”
送走了浅玥几人,羽铮依旧留在昌隆院中,这宅子是耶娘生前的旧宅院,屋子布置的简朴大气,耶耶闲时常邀友人在此比武赛球,席地喝酒吃炙羊肉,随着主人的逝去,留下的只是与日俱增的暮气沉沉。
偏厅置放着牌位,羽铮上了香便静坐于此,老丈外出置备些吃食,不知不觉斜晖散尽夜幕来袭,屋子一片漆黑,想到白日里那执拗倔强不弃之人,于暗黑中,不曾见他的眉舒张开来,不曾见星眸粲然,冷气散却漏进一丝阳春,只见与暗夜融为一体的孤寂背影。
浅玥一路拖着疲乏的身子,心里压着股气愤愤不平,却什么也没说,与柄礼卓遥约好明日再去球场练习,便同珞熏二人一同回到院中。
刚进院就见两人立于院中,仔细一瞅,认得其中一人是聚贤院中学子,另一人看着面生到长得精壮。
便问二人来此有何要事,一人便抱揖道,“在下林谦,是聚贤院中坤部学员,受友人所托闻得薛小郎君欲参加马球赛正缺人选,特来相助,这位游周是在下友人,听闻也一同来。”
浅玥大喜:“是哪位友人可否告知。”
林谦笑道:“本是同根生!”浅玥嘀咕胡天胡地耍,一阵欢喜难得三哥靠谱,这下人选可算凑够了,与二人聊了会儿约好地点,待明日一同前去练球。
少年人的喜怒哀乐,就像一阵晴时雨,来得快去得也快,愁闷不快经一夜的冲刷洗礼也就烟消云散。
赶着承天门的钟声一敲响,浅玥就一骨碌的从床上爬起,穿上身箭袖袍衫,腰束革带,头上覆袹首,清秀干练。
出门去隔壁招呼珞熏,难得珞熏穿了身武服,暖笑如故,二人便先在院内等候柄礼和卓遥,等到人员都到齐了,一伙人兴致高昂的便向宣平坊杀去。
到了昌隆宅,没见到羽铮,老丈说羽铮有事外出,让大家自个先练着,浅玥先来到马厩,刹影正吃着草料,她走去摸摸马颈,便把马牵出,那枣红马见了,昂头嘶鸣起来,踏着蹄子很不安分,浅玥蹙眉走了过去,见人走来枣红马似改了爆脾性,喘着气看看刹影便蹭蹭浅玥肩头,浅玥暗叹:“只一夜这马就改了性子,连厚脸皮这门绝活也学会了!”
几人把马牵出,装好鞍辔,各自先在马球场溜溜,之后划分三人一队先比起来,浅玥柄礼卓遥一组,珞熏和新来的林谦游周一组,锣声响起两队你来我往,战作一处。
经过昨日的磨合,浅玥柄礼卓遥三人到能配合的起来,又没有羽铮那尊杀神在,两队战个旗鼓相当,打完五筹便停下休息,珞熏的球技昨日就见识过,既不凌厉也不凶悍,和他人一般和软似涓涓细流,但总能精准的在某处接引,在某处截断。
到是新加入的游周精壮健硕,孔武有力,骑在马上猛劲十足,挥杖力大,没少把卓遥手中的月杖挥飞,而林谦技艺娴熟,挑挥捣应用自如,能很快与人配合默契。
几人坐在抬子边休息闲聊,林谦出生在武将之家,诗文武艺皆通,与宋博琛还有过一战,虽败犹荣,游周本是闲人,不慕功名酷爱游山玩水,几人很快融入到一起,浅语顿感宽慰,有了这几人相信定能与萤煌小儿一分高下。
她现在到好奇萤煌会派什么人前来比赛。
正聊着,羽铮牵着马匹回来,身后跟着几位家仆,见到众人打了招呼,看了身后多出的几匹健马,说着后日比赛战况激烈,一匹马是无法赛完全程,中途定要换马,大家可以先熟悉下马匹。
浅玥笑笑感激的看了眼羽铮,便跑去问:“羽铮兄,我该换那匹马好!”
羽铮指向厚着脸黏着刹影的枣红马:“秋露!”
浅玥:“……”
红火马球赛(一)
几人轮换了马匹在场中来回遛弯,浅玥骑上秋露在场中一路狂奔,之后又勒紧缰绳人立而起,一会儿急速前进中来个九十度拔转方向,这都是为了进一步熟悉马匹,过程中这马相当配合,完全忘了昨日一副瞧不上人的桀骜臭性子。
柄礼兄马技娴熟换了两匹马都能轻松驾驭,这时他骑着马踱到羽铮和珞熏身边,一跃而下:“弄了这些马来,羽铮兄真是有心了!”
羽铮到给柄礼吃了剂定心丸:“若你们不敌,我便亲自上场!”柄礼听了笑笑,表示那这比赛就稳了。
一番折腾,高日当空,饥肠辘辘。
老丈备好吃食,众人一同到屋内进餐,桌上菜品简单分量十足,当中就摆着一大盆水煮羊肉,上面放着葱末胡椒花椒,还冒着热腾腾的白雾,旁边一盘子都是醍醐饼,白瓷碟子内放着宣慈寺的软枣糕,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众人笑着坐好,羽铮也让老丈坐下一同吃,老丈笑笑出了屋。
大伙儿便开吃起来,把羊肉撕开放到自个的碗碟内,边吃羊肉边吃醍醐饼,这羊肉煮得好,肥瘦适宜,香飘十里,堪称一绝。
柄礼鼓着塞满羊肉的嘴嚷道:“碧君,轮这吃羊肉,你定比不过我!”
浅玥满嘴冒油:“要不比比,连肉带汤吃完挂在马背上颠上三圈,能安稳下来谁就赢!”
羽铮发话:“这儿没人愿驮着堆秽物招摇过市!”
众人一笑
不一会儿的功夫羊肉就见了低,老丈恰好进来又端了盆热气腾腾的羊肉上来,把只剩汤的盆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