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那点小伤,秦雀居然不准禾杏出门乱跑,她被迫在府里闷了好几日。终于可以出来透透气,禾杏的心情就像出笼鸟一样欢快。
千舞无奈的笑了,“哎!听你的。”
距离中秋不到半个月了,街上卖花灯的铺子挂出了各种样式的灯笼,把街道两旁映衬得五光十色。到了人多的地方,她们只好把马栓在街边的树干,步行钻进热闹的人潮中。
这里是城北的商店街,街上挤满了看热闹的,置办节庆货品的百姓。商铺的老板和伙计卯足劲的接待来往客人,逢年过节就是商家最忙碌,也是最赚钱的时候。
禾杏看向一个人满为患的店铺,三个铺面相连很宽敞,店里生意十分火爆。视线往上移去,大门上方赫然挂着“汇雀礼品商行”的牌匾。
她了然的点点头,自言自语道,“原来如此”。这就是近日来,叫秦雀又喜又忧的店铺,生意这么好,难怪仓库供应不上呢!
“少夫人,这是咱家的铺子,要进去看看吗?”
“好啊!看看里面都卖什么好东西。”
小麻烦
主仆二人随着人流走进店里,禾杏四处张望着。里面的商品包装精美,样式齐全。海产干货、山珍野味、月饼糕点、补品酒茶,琳琅满目应有尽有。令她感到奇怪的是,店里的货品标价都不便宜,怎么还有这么好的生意呢?
有个客人在柜台结账,随随便便就买下了百余两的礼品。
旁边的货柜上摆放着包装精美的月饼,上面的标价竟是十两银子!禾杏忍不住咋舌,“月饼里是什么东西?怎么卖这么贵!”
“哟,姑娘有所不知,我们家卖的可不是普通月饼,我们的东西无论是用料还是工艺皆数上乘!客人买的不仅是品质,更是身份和脸面!”
一个伙计模样的年轻人凑上前来,巧舌如簧的游说着,“您看这个,一盒月饼七个口味,别人家的无非是莲蓉咸蛋黄,五仁绿豆糕,咱家的月饼人参、鹿茸、阿胶、虫草样样齐全,您拿着咱家的东西出去送人,绝对给您挣足派头!”说完,他还特别夸张的伸出一个大拇指,眼里闪烁着自豪的光芒。
禾杏摇摇头走开了,有了之前在汇雀楼的经验,她心里基本也清楚,汇雀商行下面这些店铺,不是寻常老百姓能消费得起的。汇梵是国都,皇亲贵族、富商名门遍地都是,他们做的是这群人的生意。
“姑娘不买没关系,咱们图个热闹!有需要的您还叫我。”伙计冲着禾杏的背影客气道。
“少夫人,如果有喜欢的,我让人送回府里?”千舞在店铺里转了一圈,来到禾杏身边。
“不用了,走吧。”禾杏摆摆头。
离开了商铺林立的街道,耳根终于清净了许多,两人回到马背上,继续往前闲逛着。到江边的时候,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少夫人!少夫人请留步!少夫人……”
千舞回头看去,“少夫人,好像是阿庆。”
刚才一辆马车与她们擦肩而过。被赶车的阿庆叫住后,两人停下马往回看。马车停稳后,秦雀从车里快步走下来,乍一看,他的面色有些憔悴。
“你怎么出来了?”秦雀走向禾杏,眉心轻轻的蹙了起来。
“给少夫人请安。”在秦雀身后,从马车上下来一位中年男子,是汇雀商行的账房大当家于森。
“于先生免礼。”这个人每个月初都会入府向秦雀报账,所以禾杏对他有印象。
“嗯?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呢!”秦雀背着手靠近了一些,努力绷住脸上隐隐若现的笑意。
“我跟母亲说很久没见你了,所以她同意我出来找你呀!”
“是吗?”隐藏的笑意立刻变成明快的笑脸,他明知道这是她溜出来玩的借口,只是这个借口听起来实在让人舒服,“下来陪我走走吧。”
他的嗓音干哑低沉,透出一股难掩的疲倦。禾杏从马背上跳下来,两人顺着江边往前走,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最近秦雀比较忙,禾杏还没起床就出门了,等他晚上回来的时候,她已经入睡了,两人已经好几日没机会说话了。
“伤口怎么样了?”秦雀的视线扫过禾杏的右肩。
“结的痂脱落了。”
“还是得注意饮食,别吃辛辣刺激的食物。”
“知道了。”受伤期间她一直忌口,每天吃些水煮盅炖的汤菜,实在是寡淡无味。
“大哥那里有一种消除疤痕的药膏,我明天去要过来,你记得早晚都搽一遍。”
“嗯。”
两人沉默了一阵,然后,秦雀没由来的发出一声浅笑。
“笑什么?”禾杏不解。
秦雀本想敛下笑意,却始终抑不住上扬的嘴角,“你昨晚说梦话了,说想要喝酸辣汤,烤羊腿,红油猪蹄……这阵子真是把你憋坏了,我真怕你半夜梦游,把我当菜肴啃了。”
秦雀居然还会打趣人,禾杏无奈的翻翻白眼,“你想多了。”
这时迎面驶来一辆马车,坐在里面的人掀开马车的帘子,喊了一句,“秦兄?”
看样子是认识秦雀的人,两人往马车望去,一位衣着贵气的年轻男子从车里下来,脸上挂着从容的笑意,“果然是你啊,秦雀!”
看见来人,秦雀惬意的表情瞬间变得僵硬,然后立刻换成惯用的和善笑脸,“原来是卢兄。”
此人是卢府的少东家卢言,也是秦雀的旧相识。他们家平卢商行的各类商铺遍布平炎,是叱咤全国的第一商户。禾杏记得这个人,六王爷寿宴那日与他们共坐一桌,总是滔滔不绝的高谈阔论,而且言辞间对她颇为不屑。
看见旁边的禾杏,卢言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他拍了拍秦雀的肩膀,意有所指道,“商行这么忙还能抽闲陪夫人赏夜景,秦兄果真好兴致啊!”说完,他朝着禾杏点点头,权当是打招呼了。
“卢兄说笑了,这么晚了还没有回府吗?”秦雀礼貌的回应着,身体不由自主的挡在了禾杏前面。
“我刚从城外的库房回来,快到中秋了,实在是忙得焦头烂额啊!”卢言夸张的摊开手,做出无奈的样子长叹一声,“唉!这年头生意难做,我们平卢的日子不好过啊!”
明知道秦雀的汇雀商行远不如他们平卢商行,却故意唉声叹气的诉苦,实在是虚伪且无礼,禾杏暗暗的想。
秦雀向来清楚卢言的做派,更不想与他过多纠缠,笑着拱了拱手,“既然卢兄事务繁忙,那我们就不耽误你了,先告辞了。”
“哎!别急着走啊!”卢言抓住秦雀的手臂,眼里透着一股精光,他把脸凑过来压低声音道,“我听说你那几间礼品铺快断货了,有这回事吗?”
秦雀愣了一下,语气平和的反问道,“卢兄从哪听来的?”
“供货商我们都认识,你们家有多少库存大家心里不都有数吗?”卢言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你们今年生意突然这么好,是不是不太适应吧?货还够卖吗?别大过节的拿不出货,叫汇梵的老百姓看了笑话。”
“这点小事,有劳卢兄费心了。”
“秦兄,缺货了来平卢找我借啊!咱俩这关系,一句话的事。”
“那就先谢谢卢兄了,不过我已经把货源问题解决了。”
“哦?”卢言有些意外,也有些怀疑,“这个时段,秦兄上哪儿调的货?”
面对卢言的寻根问底,秦雀显然有些不耐烦了,他抬头看了看天色,故意岔开话题道,“卢兄,天色不早了,我还要陪夫人回府歇息,咱们改日再聊吧,告辞。”说完,秦雀拉着禾杏转身走了。
“别走啊,这才什么时辰呐?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宁愿陪女人也不和我多聊一会,哎!”卢言不甘心的冲着他们的背影抱怨着。
“不用理他。”秦雀紧紧的拉着禾杏的手腕,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走出一段路后,他长舒了一口气,转头轻声道,“让你受委屈了,他那个人就是这样。”
“我有什么可委屈的?”禾杏看着他的脸,月色下的双眸沉静而明亮,眼睑下方的乌青,无言的诉说着主人的疲惫。他才二十多岁的年纪,自己经营着这么大的商行,事事都要权衡决策,难怪眼里眉梢总是写着忧虑。
“我今晚去看了你们的礼品铺,好热闹啊!”
“是吗?有看上什么东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