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大壮不耐烦地瞪了赵律师一眼，吼道：“我他妈的已经跟警察认罪了，人就是我亲手杀的！没有隐情，我杀个人还需要那么多理由吗？！”
赵律师被冯大壮的咆哮吓了一跳，不敢出声了。
“你这个狗拿耗子的狗屁律师，赶紧给我滚！”冯大壮破口大骂道，“老子用谁找来的律师，也不会用宇文海荣的律师！有几个钱就他妈地爱在穷人面前炫耀，还想以这种居高临下的方式施舍我宽恕我？老子不吃这套！”
第37章 心魔（37）—— 证人
赵律师被冯大壮批头盖地一顿羞辱，最后只得落荒而逃。
离开看守所前，赵律师将一袋崭新的换洗衣物交给了工作人员，让他们转交给冯大壮。
海荣大厦的顶层，宇文海荣站在董事长办公室的落地窗前，俯瞰着楼下的人头攒动和车水马龙。
得知冯大壮拒绝自己的帮助，宇文海荣长叹一口气，自言自语道：“高处不胜寒啊。”
自卑又自尊心极强的冯大壮也许不会知道，这么多年宇文海荣一直默默地关照着他。冯大壮当年低价租下的修车行店面，是他暗中补偿了房东要价的差价。汪莉那份五星海鲜酒楼的厨师工作，也是宇文海荣悄悄托人给推荐的。
“董事长，找我有什么吩咐吗？”黎帆敲门之后，走进了办公室。
宇文海荣迅速调整好情绪，转过身来，端庄威严地坐到了那张老板椅上。
“黎秘书，你派几个人尽快打听出蔡美珍的下落。”宇文海荣冷峻地说，“有消息之后，迅速通知警方，让警方将她缉拿归案。”
“好的，董事长。”黎帆犹豫了一下，毕恭毕敬地说，“只是，蔡美珍和泽总毕竟有一段情分，泽总以后要是知道我们提供给警方逮捕蔡美珍的线索，会不会不太好？”
宇文海荣端起桌上的汝瓷茶杯，喝了一口毛尖茶，不怒自威地说道：“黎秘书，你听着，海荣集团再也没有什么泽总。从今往后，我只有一个儿子，就是宇文皓。”
黎帆震惊地看了一眼宇文海荣，然后恭敬地点了点头。
人民医院精神科的门诊部，白卉接待了一位新病患。
这位男病患三十来岁，是名出租车司机，皮肤苍白，体型精瘦，留着板寸头。
“白医生，我觉得我可能得了妄想症，你给我开点药吧！”板寸头带着哭腔说道，“大约一个月前开始，我总觉得有人要杀我，杀手有时是个老大爷，有时是个大婶，还有时是个长发的年轻姑娘。连做梦都梦见被追杀。”
白卉脑海里勾勒出板寸头描述的追杀画面，不由睁大了眼睛，追问道：“一个月前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吗？”
板寸头挠了挠头，欲言又止，迟疑了半天才答道：“说没有吧也有，说有吧我又不敢说。唉，你就别问了，知道了吓着你。”
“我怎么觉得你不像得了妄想症，更像是受到了什么真实的威胁？”白卉犀利地凝视着板寸头，试探道，“你不说出实情，我无法做出正确的诊断。妄想症的药，正常人吃了只有副作用没有疗效，你的焦虑感不会消除。”
白卉和板寸头对视了将近一分钟，终于板寸头的心理防线被击溃了。
“你知道了可得帮我保密。这事我连我老婆孩子都没敢告诉，怕连累他们。”板寸头缩头缩脑地说，“一个月前，我开车路过郊区的白桦林。当时突然内急，闹肚子，四下也没有公厕，我只得把车开进树林，然后找了个隐秘的树丛解大手。”
白卉听见时间是一个月前，又是唐欣命案发生的第一现场白桦林，瞳孔不由放大，问道：“具体日期和时间你还记得吗？”
板寸头愁眉苦脸地点点头，说道：“十月十三日，下午大约两点半到三点间吧。”
白卉一惊，这正是命案发生的时间和地点，眼前这位病患也有可能就是当时的目击证人。
“你在白桦林里看见了什么？”
“唉，我觉得还是不说了。说了惹事。”板寸男又开始打退堂鼓了，额头上沁出了冷汗。
白卉打量着板寸头这副谨小慎微的模样，推测道：“你是不是在白桦林看见了你‘妄想症’里出现的那三个人？那位大婶和老大爷对那位年轻姑娘做了什么？”
板寸男抱着脑袋，几乎哭了出来，抽泣道：“算了，别往下问了。我上有老下有小，不能死啊。”
“只要你向警方报案，凶手会被抓起来判刑，没人能报复你。”白卉宽慰道。
“不，判不了刑。疯子杀人不犯法，这点常识我还是有的。”板寸男颤抖着说道，“那个大婶八成是个疯子，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丧心病狂的女人。”
“你有什么证据吗？”
“我当时蹲在树丛后面方便，正玩着手机偷菜游戏。当时真的害怕极了，想着应该存下点证据，哪天万一被威胁也能拿出来抗衡。”
“你用手机录视频了？”
“录了一小段，也就二十秒吧，久了怕弄出动静被疯子发现。”
白卉舒了口气，人证物证俱在，很快就能真相大白了。
“好，我现在给你开药。”白卉说道，她提起笔奋笔疾书起来。
板寸头见医生终于不再问东问西，而是同意给自己开药，又惊又喜。
白卉将药方递给板寸头，板寸头满怀期待地接过一看，傻了眼，问道：“这是什么？”
“公安局地址。你要是实在害怕，我可以和你一起去报案。”白卉严肃地说。
“你们精神科医生不是要替病人保密吗？你这样做有违职业操守！我要举报你！”板寸头气急败坏地说。
白卉站起身来，一字一顿地说：“根据我们行业的职业规范，来访者的谈论内容凡是涉及公共安全，我们必须依法向相关部门披露。”
白卉将板寸头带到了刑侦大队，板寸头也唯唯诺诺地将手机里录制的第一现场视频拷贝给了警方。
遇杉和乔凝在观看完视频后，立即提审了冯大壮。
“冯大壮，这段录像和你几天前的供词不符。你有什么要改口的么？”乔凝问道。
“冯大壮，据我所知，你在看守所关押的这些天，你拼死袒护的妻子汪莉甚至都没有来看守所给你送过一件衣物。”遇杉故意刺激冯大壮，说道，“你的付出值得吗？”
冯大壮冷笑几声，答道：“爱一个人从来就没有值得不值得。我无怨无悔。”
遇杉和乔凝被冯大壮的痴人痴语惊得一时语塞。
难以想象，眼前这位脾气暴躁、五大三粗的跋扈老大爷竟能说出这番情话。
“自打汪莉的妈四个月前过世后，她的精神出现了问题。”冯大壮红着眼睛说道，“那个虐待汪莉的魔鬼虽然死了，但是她的魂魄好像附在了汪莉身上，阴魂不散。”
“唐欣是汪莉精神失控后杀害的第一个人吗？”遇杉问道。
“对。当时我也完全没有想到，汪莉怎么会突然间变了一个人。”
“当时发生了什么？”
“那天下午，我开车到雅尚美总部接汪莉，她上午有产品销售讲座。之后我便往汪莉工作的饭店开，送她回去上班。谁知刚开出去没五分钟，就遇见一个招手搭顺风车的年轻女人，也就是唐欣。我不想载陌生人，但汪莉让我停下，她说正好在车上向这姑娘推销面膜拉下线。”
“然后呢？”乔凝问道。
“唐欣上车后，汪莉热情地向她介绍产品。谁知唐欣不但不买，还指责汪莉从事非法传销，说做传销害人害己最后会倾家荡产。唐欣接着又抱怨她是被雅尚美集团骗来做表演的，说公司里都是蛇鼠一窝。突然间，汪莉就狂躁了起来，掐住唐欣的脖子，让她交出身上的钱和银行卡密码。”
“你当时为什么没有阻止汪莉？”遇杉问道。
“我是想阻止来着，所以赶紧就把车开进了路边的白桦林，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劝架。谁知进了白桦林，汪莉更躁狂了，她拿到唐欣写下的银行卡密码后，就拎着唐欣的头发把她拽出了车里。你们也知道，我这个人爱老婆也怕老婆，加上汪莉本来就身材高挑健壮，她疯起来我根本拦不住。之后汪莉取下了自己裤腰上的皮带，用皮带勒死了唐欣。”
“汪莉知道自己杀死了唐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