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平时吃我的用我的现在居然还要往那个女人家里跑？！”
没料到安静乖巧的许诗茗会是这个回答, 许博文瞬间像是被踩住了尾巴, 炸了起来。
带着怒气的中年男音在整个屋子里回荡，声音很大，好在许魏出门了, 否则估计隔着几道门都能听到。
“嗤。”
许诗茗平日情绪波动很少的脸上, 勾起了一个讽刺的弧度，仿佛在看一场闹剧。
她抬眼, 只淡淡回了一句，“我凭什么不能去？”
“许博文。”
“她是我妈。”
“不是你妈。”
许诗茗的声音很轻，语调和往常并没有太大改变，但几句话说出来却精准地踩中了对面沙发上坐着的男人的雷点。
“养了你这么久胳膊肘往外拐！怎么跟你老子说话的呢？！”
许博文站起来，试图给许诗茗施压。
结果哪成想许诗茗看都不看他一眼，直接把脸微微侧过去，微敛的神色透着显而易见的疏远和冷淡。
“别说这话。”
“你不配。”
许诗茗将视线投向远处，想起上辈子许博文和赵梅做过的那些事，眼神和声音越发冰冷。
“不是要翻旧账吗？”
“好。那我就跟你算一算。”
“首先，养我的钱不是你家的。”
“要不是陈慧淑......”
许诗茗说到这顿住，眼眸一冷，没再继续，而是讽刺地反问，
“这钱究竟怎么来的许博文你心里能不能有点数？”
“其次，别的不说，这几年你们拿着陈慧淑的钱是怎么对我的？”
许博文皱了皱眉头，怒气减了不少，提到这个问题似乎也有些心虚。
旁边赵梅撞了撞他的手，尖锐道：
“我们怎么对你了？这几年还——”
尖锐的女音还没说完，被许诗茗一记冰冷的视线吓住，收了回去。
“根据《婚姻法》第三十八条规定，离婚后，不直接抚养子女的一方有探视子女的权利，另一方有协助的义务。”
“这是法律规定的条例。”
“你们又有什么资格单方面中断我和陈慧淑之间的联系？”
许博文张了张嘴，万万没想到许诗茗居然还搬出了婚姻法，之前说话的气势弱了不少，一时间竟找不到反驳狡辩的理由来。
“最后，人在做天在看。”
“婚内出轨那么多年，早晚会遭报应。”
“你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许诗茗深深地看了许博文和赵梅一眼，抬脚往楼上走去。
“你！！”许博文被戳中痛处，气得往前走了一步，结果踢到了沙发边上的角。赵梅也气得喘不过气，差点跟着两眼一翻。
只有许诗茗跟进门时一样不急不缓地上楼，冷不防听到身后传来匆忙的脚步声和叛逆少年许魏的声音——
“...什么婚内出轨？”
“............”
能问出这句话，估计许魏已经站门边把整件事都听得差不多了。
许诗茗没有回话，敛了敛神色上去收拾东西，准备搬出去。
收拾东西的时候楼下又迎来了新一轮吵闹。
“陈慧淑是谁？许诗茗亲生母亲？”
“婚内出轨？！”
“你是不是给他当小三了？？”
“当小三逼走许诗茗她妈和许博文结婚！是吗？？！”
客厅传来暴躁少年大声质问的声音。少年正处在叛逆期，声音带着几分嘶吼。
“怎么跟你妈说话呢？！”
许博文正在气头上，又炸了起来。
“我问你们是不是！”
许魏的声音放大了几倍。
楼下隐隐约约传来赵梅的抽泣声。
许诗茗抿了抿唇，戴上耳塞。
她没想到许魏会在这种时候回来。
许魏虽然看着吊儿郎当，叛逆又骄纵，但其实一直是个很有原则的人。
无论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他都没容忍这种事，选择正面和许博文他们对上。
楼下争吵的场景仿佛前世陈慧淑去世后的情景重现。
许诗茗皱着眉，手上继续有条不紊地收拾东西。
这间屋子里真正需要带走的衣服和生活必需品不算太多，除了一些书本，其他都没什么重量且比较容易整理，没多久许诗茗就动作迅速地将它们收好并放进提前准备好的行李箱里。
她拖着行李箱下楼的时候，许博文和许魏两人还在吵，赵梅除了哭也插不上嘴。
许魏：“这么多年，一个出轨，一个当小三，你们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许博文：“骂锤子骂！再不要脸老子也是你亲爹！”
许诗茗讽刺地勾起唇角，冷冷看他一眼。
她拿着行李箱，转身，动作干脆利落。
“许诗茗！你去哪！？造反是不是？！”身后传来许博文发疯一样的声音。
“许博文，侵犯探视权这么多年。你如果还不想被告上法院的话。”
“尽早把抚养权转给我妈。”
许诗茗留下几句话，语气很淡，拖着行李箱往门外走了。
她走出街道，将所有的烦躁和吵闹都抛在那扇门后。
等抬头看向天上的黑夜里时，才后知后觉地感到有些疲倦。
所有的情绪，都随着远处的夜色，变得空荡荡。
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大年三十的夜里，街道比平时冷清了不少，但可以在空荡的街上听到其他灯火通明的家里热热闹闹迎新年的声音，还能依稀听得见电视里的春晚。
寂静的夜空时不时蹿出几片喜庆的烟花，在冷清中炸开，“砰砰砰”散落一地。
许诗茗拖着行李箱走在路上，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脚步声不远不近，却一直没断过。
“别跟了。”
她开口，转身果然看见了偏过头扭向一边的许魏。
“谁跟你了？”
许魏撇了撇嘴，双手插兜，“我出来散散心。”
“...........”
毕竟是好意。
许诗茗抿了抿唇，没有拆穿他。
两人一前一后，从头到尾没有交流，尴尬中还透露着一丝丝——尴尬。
“那个。”
后方的叛逆少年先一步开口了。
“对不起啊。”
四个字像怕烫的团子进了油锅似的一溜烟滚走，语速极快。
要不是路上足够安静，许诗茗可能听不清他说了什么。
“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
许诗茗拖着行李箱的手顿住，她定在原地，转身看向许魏，“替他们说？”
许魏的视线和许诗茗对上，又别扭地偏向一边，不作回答。
许诗茗轻叹一声，声音放轻了些，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
“不关你的事。”
“这个我还是分得清的。”
“快回去吧。”
像是没听到这句话，许魏看着许诗茗，上前一步，抢过她手上的行李箱，问：
“哪个方向？”
许诗茗：“............”
行吧，叛逆期的少年，说了也不会听。
许诗茗没再坚持，走在许魏旁边。
街上，许诗茗和许魏之间隔了近一米。一路无话。
感觉到许诗茗心情似乎不太好，叛逆少年瞟向旁边的街道，主动打破沉寂：“你不觉得咱俩都不说话，有点...太安静了吗？”
“......”许诗茗愣了两秒，眼神闪了闪，从空空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嗯，是有点安静。”
“许魏。”
“啊？”
“读高中的感觉怎么样？”
“.........”
许魏：“算了你还是别说话比较好。”
“噗。”许诗茗轻笑了声，问，“学习就有那么难？”
“对啊。”
“打游戏多自在啊，有那么轻松的选项，为什么一定要选择读书？”
许魏耸了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许诗茗：“嗯，你说的对。”
“其实也不是一定要学。”
“啊？？”
原以为观点会被许学霸反驳的叛逆少年有点惊讶。
“读书确实不是必须选的那个选项。”许诗茗走了两步，说，“但相对说来，现在好好读书，以后的选择会更轻松。”
“就像你说的。”
“打游戏确实很快乐。”
“但你现在能打游戏，以后还能吗？”
许魏：“怎...怎么不能？”
“因为你会长大成人。”
“成年人的世界很残酷的。你首先要挣钱养活自己和家人，才能过上想要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