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一滴，又一滴。
这是伴随着他七岁前所有记忆的声音。
一抹腥红的流光在莫无忧漆黑的瞳孔里划过，然后渐渐晕染开，侵占了所有黑色，眼尾处亦染上了妖异的艳红。
轻轻蹲下身，将自乐放到一边，然后又直起了身子。
所有人都以为莫无忧这是要认输了，可下一秒，莫无忧身形微动，以一种快到诡异的速度冲向了赵安。
“无忧够了，回来！”封洵坐不住了，再也顾不得什么不得干涉比试的规则，直接用法力传音进了阵内。
可莫无忧听不到。
若封洵此刻再近些，就会发现莫无忧周身围绕着淡淡的魔气。
很淡，但威压却极强。
“连剑都不拿，这是自暴自弃了吗。”赵安发出一道屏障，不屑地冷哼一声。
漫不经心地抬起头，却直直对上一双充斥着暴虐的血腥瞳眸。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
杀意尽显，没有一丝人类的情感残留，能够勾起人心底最深处的恐惧。
那道屏障像是摆设一般顷刻间四分五裂。
直到莫无忧一只手掐上脖子，赵安才堪堪反应过来，手忙脚乱的施法攻击。
一道一道法术打在身上，伤口不停增加，可莫无忧毫无反应。五指收紧，竟是将人掐到了半空中。
窒息的感觉传来，赵安的脸涨成了紫红色，发了狠的去撕扯那只手。
可不管他怎么用力，莫无忧的手就像是烙在了上面，纹丝不动。
“呃......”脑子渐渐开始发晕，赵安用尽全身的力气想要凝气一道攻击。
“什么......不可能......”体内的修为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找不到一点存在过的痕迹，赵安彻底慌了，疯狂挣扎起来。
“咔嚓，咔嚓”脆弱的颈骨在那只状似苍白无力的手下不停发出挤压的声音。
莫无忧眯起眼睛听了一会儿，勾起了唇。眸中有着残忍的享受，想要让手下的颈骨彻底碎裂。
可他最终还是松开了手。
师父说过，不能胡乱杀人。
手臂一扬，看着轻飘飘的动作，赵安却是重重地砸在了法阵构起的屏障上。随后又落回地上，扬起一地灰尘。
艰难的想要爬起来，可很快就失败了。他消失的不仅有修为，还有精力。
莫无忧走过去，一只脚狠狠踩上赵安的背，直将对方又踩出一口血。
不知何时已经变回黑色的眸子动了动。
“道歉。”
赵安听到莫无忧这么说。
作者有话要说：莫小忧：道歉。
赵安：对不起，我不该侮辱您的师父。
莫小忧：谁让你道这个了，你骂封洵就算了，干嘛把我带上。
赵安：......
第18章 听说你馋封洵身子
赵安不想开口，可对上莫无忧的眼睛，刚刚那濒临死亡的感觉又重新笼罩了上来。
好可怕。
“对不起......”用力咬了咬牙，到底还是耻辱的道了歉。
凭他六十年的修为，竟是还打不过这么一个修炼不足十年的人。难道封洵的徒弟天赋就有这么好？
他不甘心！
莫无忧可不在乎赵安在想什么，歪了歪头，看到旁边的法阵已经撤了，看来胜负已分。
“这不可能！”
严治鑫不可置信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双目大睁，差点没被绊倒。
莫无忧怎么可能打败赵安？！
他不信，他不信！
封洵见法阵撤了，立刻移到了台上，一秒都没有耽搁。
“无忧......”本想扶住莫无忧，可却不知哪里才是没有伤口的。
他身上的伤口实在是太密集了，淋淋落落的血流了一地，连那原本就是大红的衣袍都被浸得越发艳丽。
莫无忧看向封洵，有些僵住的脸扯开一个笑容，“师父。”脸上的伤口随着说话的动作再次淌下鲜血。
“无忧你别说话了，师父先带你回去。”封洵焦急的想要将莫无忧带回归无殿疗伤。
避开封洵伸过来的手，“等一下。”说着又是一脚重重地踩在了赵安背上。
“道歉。”
赵安颤颤巍巍的又对着莫无忧道了声歉。
莫无忧“啧”了声，“让你对我师父道歉。”
“封仙君，对不起，我错了......”
“大声点！”
感受到背上的力道越来越大，赵安只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挤压成了一团。肋骨都断得差不多了，险险的没有刺中心脏。
剧痛传到四肢百骸，赵安真的害怕了，莫无忧是真的想杀他。
再也顾不得什么面子，赵安叫了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咳咳......咳咳咳！”
赵安呕出一大口血，“我才是废物，我是废物。我是...我是嫉妒，我是嫉妒封仙君收了你没有收我才这么说的！封仙君我错了，我错了呢，您救救我......”
两只手在地上划出两道血痕，赵安趴在地上拼命想要去抓封洵的鞋子。
莫无忧一脚踢开那两只手，自己也差点没有站稳，还是封洵眼疾手快的将人揽到了怀里，才没有让踢人的和被踢的同时倒地的惨剧发生。
“你这种垃圾也配碰我师父！”莫无忧在封洵怀里喘了口气，继续骂道。
两人的声音都很响，台下的人也都听清楚了，当下对事情的经过猜了个七七八八。
“我靠！”洛晏倒吸了口气，对旁边的人吐槽道，“莫兄也太凶残了吧，就因为那个叫什么赵的骂了封仙君几句，就连命都不要了吗？！”
旁边那人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张手帕，感动的抹了抹眼角，“这就是传说中的师徒情深吗？好感人啊，呜呜呜......”
洛晏：不，我觉得这不是师徒情，这是有病啊。
“哎呦，小忧这可真是......”南宫段摇摇头，看了眼台上的人，语气不无羡慕，封洵怎么就有这么个孝顺的徒弟呢。
又看向自己的徒弟，期待道，“秋言啊，如果有人骂师父我，你会不会像小忧那样维护师父啊？”
尹秋言看了眼自家师父，又看了眼封洵，小声道，“要是您有封仙君一半靠谱或者一半好看，我一定也会像无忧那样的。”
南宫段噎住了，完败啊。
仰天长叹一口气，正想再说几句来挽回一下自己的形象，余光瞥到一边的严治鑫。
看着那扭曲狰狞的表情，皱起了眉。
又不是没输过，怎么这次反应这么大？这表情像是到嘴的鸭子飞了，气得要吃人似的。
又听着赵安忏悔了一会儿，莫无忧总算是满意了，看向台边的执教。
哑着嗓子道，“可以宣布名次了吗？”
这才堪堪反应过来的执教连忙点点头，匆匆走上台，将第一的奖励递到莫无忧手里，“我宣布，本次各派弟子比试的第一名，是轻涯派掌教之徒，莫无忧。”
话音刚落，莫无忧就身子一晃，差点没从封洵怀里滑下去。吓得封洵又多使了几分劲将人往怀里拉。
眨了眨眼，莫无忧费力地伸手，将奖励塞到了封洵手里，惨白着一张脸笑得很开心，“师父，送您的。”
封洵捏紧了手里的奖励，目光沉沉地盯住莫无忧，低下头幽幽在他耳边说了句，“回去后再教训你。”手却将人搂得越发紧了。
“......”知道自己这次肯定惹师父生气了，莫无忧便还想说些卖乖的话来撒个娇，好让封洵不要事后算账。
可头越来越痛，刚才刻意忽略的疼痛席卷而来，思绪一片模糊。
好吧，撑不住了，但愿醒过来的时候师父消气了。莫无忧晕过去前的最后一秒还在这么想着。
半个月后
天越来越冷，直到两天前，终于纷纷扬扬下起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院子里雪白一片，木槿花早就已经谢了，如今只剩下一些光秃秃的枝干，上面还挂着些细碎的冰棱。
白衣的仙人伸出手接住一片在空中打着转的雪花，看着那雪花在手心融化。还有些雪花落在乌黑的发间，随后消失不见。
长长的睫毛轻颤，掩去眸中的神色。
又在院里站了一会儿，忽而想到依旧没有醒的人，不放心的回了房间。
床上的人依然静静地躺着，从半个月前就一直是这样。
将毛巾用热水打湿，轻柔地擦了擦少年的脸，叹了口气，“怎么还不醒啊。”
小心地捻了捻被子，将人裹得牢牢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