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培陈满皆噤声不敢答。
元頔伸手将那块糖饼掷入河中,濯净了手道:“报我昏厥。”
很快龙船上人影晃动杂声四起,元续喜不自胜。他下的毒是曼陀罗,服之昏睡,久而不起,同元頔的病症相似。只是厥证尚能醒来,此毒只会渐发紫绀昏迷至死。元续心知船上忽起风波必是元頔中了毒。
一时半会儿元頔怕是不会死,元续连忙吩咐航船加速,恨不能一刻之间便至巩县。自他从兄长口中问出云姬下落后他无时无刻不在盼着这样的团聚。
想到此处元续冲上船头直欲长啸一声,却在两船相对交汇之时看到了安然立于船头的太子元頔。
一瞬间元续如堕冰窟,河水恍若沉凝,周遭万籁俱寂。灯火交映中元頔的神情冷肃,甚至带着哀戚之色。
元续想他为什么这么看我?
兄弟俩隔船相望,元頔不肯漏过他一丝神色的波动。元续垂眸入定,半晌之后忽然大喝道:“起船起船!越快越好!”
他此番难逃一劫,不论如何也要见到云姬。
而龙船与他相对而过,竟无人阻拦。
元续不懂元頔是何意,但他想到事迹败露,若是父亲回京得知该如何处置自己,一时冷汗涔涔,狠下心就此游走江湖。
而此刻官道之上疾驰着一支人马,正是星夜归京的熙宁帝一行。
自入京畿一带,信使便多报太子病重。元猗泽原先只知元頔苏醒,却不想渐近洛京渐闻不祥之兆。
这一日天阔云闲,太极宫阊阖前的御道上竟有人骑高头大马奔驰而来。羽卫们执戟横刀,只听马上之人高声喝道:“谁敢拦朕!”
这一声厉喝斥醒众人,羽卫们纷纷跪迎圣人,承天门内外山呼无穷。
陛下归京了!
回到熟悉的宫阙,元猗泽顾不上更衣,便要直往东宫而去。
仪驾步履匆匆过通训门,元猗泽忽然顿足。远处朱栏玉砌所在,有人亦是步伐匆忙而来。
待二人四目相对,那人沉着脸色一路疾走乃至小跑起来。
“殿下,殿下!”许培在身后慌忙喊道。
元猗泽站定不动,望着元頔挟风一般走来。
“父亲。”
元頔只说了两个字,许培暗自松了口气。
元猗泽端详着他,许久之后道:“可好?”
“父亲呢?我见你瘦了许多,亦憔悴了许多。”元頔回道。
元猗泽摇摇头:“并无不妥。只是报说你……”他顿住,露出笑意道,“无事便好。”
元頔凝视着他一瞬不离,而后涩声道:“父亲同我去一个地方。”
几年间琳琅华轩陈设悉如当初,只是元頔南下时带走了一些东西。床榻之上两个人纠缠在一起,元猗泽推拒着:“我一路奔波,数日不曾沐浴了,叫人送水来。”
元頔不管,抱住他不肯放,沉声道:“你不许再走,不许。”
元猗泽被他锢在怀中,因为还不清楚他伤势好得全不全故而不敢擅动,便只能应道:“我不会再走了。但我现在要沐浴,你给我松手。”
元頔在他面上胡乱地亲,不住喃喃道:“不走了,你答应了不走了,再敢走我便真的把你囚在这琳琅华轩。”
说着他又侵入元猗泽的唇齿之间,看起来恨不能把父亲生吞活剥,元猗泽此刻便有这感觉。他只觉腿间炙热硬物不断作乱,便伸手探向元頔身下,正要说“你犹在病中贪欲不得”却见元頔蓦地一颤,而后倒向他肩上,颇为懊恼道:“怎么回事?”
元猗泽忙宽慰道:“你存阳太久,又在病中……”
哪个男的受得了这样的话,元頔愤而欲起,忽然一阵晕眩。元猗泽扶住他沉声道:“怎么回事?”
元頔把着他半晌不语,许久之后支吾道:“我只是太高兴了,血气上涌……”
第71章
亏得这一晕,元猗泽强令元頔躺好,任他怎么说都不济事,而后便传了热汤要好好沐浴涤尘。
元頔很不甘心,绕到屏风之后见了赤裸的美人便要犯上作乱。
元猗泽浸入热汤之中神思清明,便捉住他上下游走的手腕道:“像方才那样眩晕,是自醒来后便时常有的?”
元頔摇头:“初时常犯,这月余以来好了许多了。方才那是意外。”
元猗泽叫他坐在池边,细细问道:“厥证多是气血之亏,太医说明白了箭伤可有遗留?”
元頔思忖了片刻回道:“皮肉伤罢了,将养数月便好了。其实我更多的是心有郁结。但如今已然全好了。”
未及元猗泽回他,他伸手荡了荡池水道:“你留给萧禅师的手谕被我烧了,虽是大罪,但我无悔。父亲这般为我奔波,爱重非常,我定要一路相随不敢早别。”
元猗泽并不意外,叹了一声道:“你自然能明白我的苦心。”
“是啊,我自然要明白你的苦心。”元頔拨动着水中涟漪道,“只是有一件事,我要向你请罪。”
“当初我恐时日无多,欲令元续成才,逼迫甚深,叫他惊惧之下逸走江湖了……”元頔话未说完便看到父亲的神色有变,一时没了声息。
“时至今日你还在替他遮掩。”元猗泽冷声道。
元頔“恐时日无多”语叫他不由得心中一沉,元猗泽随即道:“这是他第二次私自出京。大昭建制既有约束藩王之例,在他这里竟是形同虚设。宗室封王无谕离京便是谋逆大罪!纵之一次便得再犯一次。元頔,你的仁义太过了!”
想罢元猗泽喊道:“董原进来!”
董原听得陛下这般冷声,心道莫非太子有何不轨,硬着头皮进来,便见太子垂首坐在池畔,陛下则取了干巾要擦拭。
董原只得向太子道:“老奴先伺候陛下更衣。”
太子“嗯”了一声。
董原见二人都无反应,便只能上前旁若无人地替元猗泽擦身穿衣。
“他逃了几日?”元猗泽问道。
董原犹在纳闷,便听太子回道:“中元节夜。”
“过去五六日了你竟寻不回他?”元猗泽注视着元頔,蹙眉道,“你要知道片刻之后以往种种便有人报与我案头,你不如在此说个明白。元续因何奔逃,他究竟犯了什么事?”
元頔正欲开口便听到父亲的话“究竟应当怎么说,你须想想清楚”。
董原不知魏王究竟出了什么事,也不知终得重逢的父子二人缘何这般对峙。
许久之后元頔忽然望向父亲道:“若论谋逆,昔日我禁锢父亲,比之元续无谕离京罪孽要深重的多,父亲不也恕了我吗?”
“那不一样!”元猗泽不假思索,而后目光触及元頔面上的笑意,清咳一声道,“到底怎么回事?”
过了一会儿琳琅华轩中忽然传出皇帝的怒喝:“混账!”
元猗泽疾步走出,对元頔道:“一个女人就惹得他神魂颠倒不管不顾,叫我如何向宗亲臣工交代,如何向后世交代?他如今不敢逗留巩县,极有可能是携此女南下往陶氏故地西南去。太子,你纵之亦有大错,去把元续抓回我面前!”
说罢他转身便要走,元頔急急上前拦住他,惹得董原额前一跳。
“你先息怒,何必发这样大的火?初初回宫,应当先休整一下。南方潮湿,我方才就看到你身上有一些疹印,待会儿再传太医细细察看才能放心。”元頔乜了眼董原,董原见状急忙上前附和道:“正是,近三个月的奔波,老奴都快散架了,陛下也要当心身体保存元气才是。”
“你是借机拖延吧?”元猗泽轻笑一声,“罢了,太子既无事,另一个不肖子再议。”
入夜,甘露殿寝殿中逸出隐秘压抑的呻吟声。
衣衫尽褪的元頔伏在元猗泽腿间,面色潮红星眸迷离,耳边是父亲的叮嘱“敦伦虽为天性,但是男子相交有其繁难之处。你如今病体未大好,白日里已经泄了一次了,不能贪多,败精太过不利于长久。”
元頔扶着元猗泽的肩坐起道:“可我非得用这淫物吗?”
只见他腰间缠着一根白绸,白绸上套着一枚浮雕盘龙的玉环,如今正箍在他的性器上。久而不发,元頔不住贴近元猗泽的身躯摩挲纾解,但只觉得欲火愈炽无休无止。
元猗泽打量了这副淫靡景象而后道:“若非你屡次求欢,我也不必用这东西。不过悬玉环可强健阳物,并无坏处。你若今后夜夜厮缠我,那便只能夜夜戴这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