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犬攻略+番外(103)

她脸贴着穆寒颈窝,穆寒轻轻拍着她的背,迟来的困意上涌,她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穆寒抽出佩剑,用剑尖挑了榻上的漳绒斗篷过来,裹住她,小心翼翼抱着。

他凝视她许久,舍不得闭上眼睛。

长夜寂静,蜜烛终于燃尽了,烛光闪烁几下,无声湮灭蜡泪中。

室内昏暗下来,矮榻一方小小的角落,静谧又安宁。

……

韩菀这一觉没睡多久,天破晓了,渐渐亮了起来,不多时,院中就有隐隐约约的人声走动。

新的一天来了。

捧着铜盘巾帕水壶的仆婢已侯在廊下,韩菀揉了揉眼睛,两人凝望对方半晌,她才把人叫进来。

“去吧,你也赶紧洗把脸去。”

穆寒双目沉静内敛,却多了有一种平日没有的说不清道不明光彩,她瞥他一眼,两人视线交缠,她压了压唇角,柔声唤他。

他刚才肯定没睡。

但两人还是尽量没有在仆婢面前表现出什么来。

穆寒应声去了。

他素来是个擅克制的,只出玄关前,还是忍不住回头望了她一眼。

她也在看他。

只一眼,心头就泛起无数甘甜,偌大的室内人不少,但两人眼中唯独彼此。

目光对上,有些移不开。

最后还是穆寒先听见庑廊尽头有脚步声,罗平来了,他赶紧挪开视线,赶在罗平转过庑廊前快步出去。

韩菀目送他,直到他高大背影消失,才肯收回目光。

两人各自梳洗,很快换了衣裳用过早膳。

天色已大亮,晨曦穿透檐角瓦顶投在庑廊前的庭院,照在萧瑟泛黄的花木上。

韩菀打起精神。

和穆寒的感情终于迈出了新一步,她自然高兴,但情感问题之外,正事仍在,危机仍在。

在这个非同小可的时刻,不管是谁,都没法奢侈放纵自己的心思沉浸情爱中,天亮了,韩菀思绪很快重新回到正事上来。

“我们去正院一趟。”

这事必须得告知孙氏韩琮,另外,韩菀思索过后,她想用金蝉脱壳之法,先把母弟送走。

留下她一个人就够了。

韩菀是这样打算,只不过最后,孙氏和韩琮都不愿意离开。

……

花开花落,几十度寒暑,举案齐眉,恩爱两不疑。

得知韩伯齐为大义选择舍弃妻儿,恐怕最伤心的就是孙氏。

庭院里静悄悄的,只有韩菀低低的说话声,她握住了母亲的手,“阿娘?”

孙氏听着听着,眼泪默默淌了下来。

她怔怔盯住某一点,良久,却转头对女儿说:“你父亲胸怀家国大义,他是真君子真英雄,他的做得一点不错!”

眼泪刷刷下来,她用力抹去,努力睁大眼睛。

韩菀见了十分心酸,在乍知那一刻,她尚且这般难受,更何况母亲?

孙氏紧紧攒住她的手,半晌开口,声音强自压下哽咽,她十分坚决:“我和二郎都不走。”

“阿娘!”

“你不必说。”

孙氏摇头,“我们娘仨就在一起,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她绝不会舍弃她的女儿独自偷生,韩琮也不会舍下他的阿姐。

“阿姐!”

韩琮推开门,扑上来搂住韩菀的腰,泪水刷刷下来,“阿姐我不走!!”

不管怎么样,他们一家都要在一起的。

韩菀喉头有些哽咽,忍了忍,她劝了几遍,可孙氏韩琮坚决不走,最后她仰起头,将泪意逼回眼中。

“好,不走就不走。”

她捏紧拳,她得想出个办法来!

……

韩菀没有多留。

确定孙氏韩琮不走之后,她很快就离开了,她必须得抓紧时间。

即便再难,她都要拼尽全力去挣一把。

哪怕最后结局不如人意,她也问心无愧。

她如此,穆寒如此,罗平阿亚乃至陈孟允韩充等人皆如此。

很好!

当下众人也不迟疑,各自按照平日上值的时辰先后登车往朱雀大街去了。

总号以及应对栗田乐三家的事先全部交给陈孟允等人去主持,韩菀则全力思索破局之策。

她现在手上有两个筹码,一玉玺血诏,二就是韩氏。

一个是明面筹码,另一个是暗地里的。

该怎么样才能让二者发挥最大效用,谋出一条生路呢?

辎车辘辘,轧过朱雀大街的青石板大道。

韩菀沉思良久,她撩起车帘招了招手,穆寒立即附耳过来。

耳边一热,穆寒收敛心神,专心听她低声吩咐几句,他点头,立即驱马上前和罗平低声交谈几句,而后快马折返韩府。

韩菀命他回去取一份名单。

这是父亲去世后,交到她手里的一份官员名单。有韩氏培养的,也有和韩父交情不错,都是亲韩家的人。另外韩菀后来还添了一些,是她接掌韩氏后结交的。

这份名单放在孙氏枕下暗格里,当初好在因她谨慎,否则上次搜索的时候就被人搜出来了。

穆寒速度很快,韩菀才进外书房,他就回来了。

掩上房门,穆寒将怀里绢帛取出,呈给韩菀,“主子。”

又主子?

韩菀捻去他肩头沾的一片黄叶,横了他一眼,“你还叫我主子么?”

人前就罢了,私下他昨晚答应了的。

穆寒也是习惯了,韩菀一双黑白分明的美眸一瞬不瞬瞅着他,穆寒顿了半晌,最终还是轻轻一声,“……菀儿。”

韩菀这才满意了。

她牵着他的手,两人一起回到大案后坐下,就肩并肩挨着坐着,没有过分亲近,却萦绕挥不去的缱绻温情。

韩菀含笑瞅了他一眼,很快将注意力投到绢帛上去了。

这个绢帛,是韩氏目前的政治资本,没有如杨膺般的天子心腹高官,但在都在朝也不少,其中位居中等甚至偏上的也不止一人。

韩菀一一看过。

“你和罗平都说过,阿爹去世前那半年,和那太史张允交往颇频繁。”

这个韩菀详细问过穆寒和罗平。韩父去世前这大半年,见过接触过许多人,其中以这张允为之最。

就是乔装来告诫韩菀,说郇都凶险,已非杨于淳可维护,当放弃一切,携她母弟离开郇国的那个蒙面中年人。

韩父和他明面倒不算十分突出,只不过,有许多私下见面往来。

穆寒一听就明白了,韩父在玉玺下压着那张记录。

“癸巳年正月:遍访诸国,唯闻信王英明有度,施政多仁于黎庶,待察之。”

癸巳年正月之后,正是韩伯齐去世前这大半年,他时间如此之紧迫,当然没有那个闲心去访友叙旧。

待察之。

怎么察,和张允一起察吗?应该不大可能,这事韩父不可能透露予其他人。

那么,是通过张允去察吗?还是借他接触什么人?

不得而知。

但很明显,这个张允是一个关键。

如何破局,韩菀现心中隐约有个险着。但现在说这个为时尚早了。她所有事情都在心里过了一遍,最后视线落在这个张允身上。

她得弄清他是怎么一个关键法。

但她不了解这个张允,直直撞上去不可能的,唯一的方法就是从旁了解。

对张允情况更清楚一些的,当然和他同朝为官的官员,甚至韩父对此人的了解,也很可能是来自这份名单上的人。

这些人脉,有很多就是韩氏的人,照理说,韩菀直接传信过去询问就是了。

可是她没有,父亲死了,人心会变,她可没忘记曹邑宰这个前车之鉴。

依附韩氏而生尚且如此,更何况是那些已然步上宦场独当一面的人?

错一次,或许就再没机会了。

韩菀务必慎之又慎。

把名单仔细看了几遍,把和张允位置相当的二人,以及日常和他有接触的几人都挑出来,两人细细商量,又把罗平陈孟允叫来反复询问过。

最后,选中了一个叫司马广的人。

此人任中大夫,级别和张允差不多,不过两人各有管辖,平日并不接触也不认识。

不过据罗平回忆,在那次和张允熟悉起来的小意外发生前几日,韩父刚和这个司马广见过面。

两人私下关系也很密切,这司马广是韩父早年游学的师兄。

“就他了。”

这些人韩菀都不熟,只能按掌握的信息去筛选,去赌一赌。

韩菀低声道:“待明早,我们悄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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