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子里一番歌舞升平的样子,有些刺痛了姜末的双眼,她步入亭内,一屁股坐在李渠与婵若中间,险些将婵若挤下凳去。
婵梨停下舞步,欢乐地上前给姜末请安,婵若也站起身,弱柳扶风向姜末行礼,一时间姜末都觉得自己有些无理取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呵呵,不必多礼,刚刚好热闹哇。”
“是啊,难得今日好天,我们正煮热米酒甜汤喝呢,王妃不妨喝些,趋寒可管用呢。”
“好啊,好啊。”
李渠有些冷冷地问:“你不在屋里养病,跑出来干嘛?”一脸嫌弃!
李粟忙打圆场:“难得王妃精神好些,出来走走对身体有好处。”
适逢米酒甜汤滚开,婵若神色自若地给每人盛了一碗,身姿温柔可亲,糯语连连。婵梨自是将姐姐的手艺狠狠地夸了一番,末了加一句:“姐姐最是能干!”
婵若娇嗔道:“就你话多,这些吃的还堵不住你的嘴?”
婵梨放下碗扯着她的袖子撒娇:“姐姐,好久没见你跳舞了,今天天气好,你跳一段吧。”
婵若脸红道:“真是胡闹,好好的跳什么舞?”
李渠笑言:“难得梅花开的这样漂亮,婵若姑娘若是歌舞一曲,也是吾等眼福。“
其余人趁机起哄,婵若推辞不过,大方地说:“也可。”说完执起刚刚婵梨的那串梅花,莲步轻移步入亭外,至梅花林间,开始翩翩起舞。
李渠接过一萧,配合舞姿吹起梅花精灵曲,边吹边漫步出了亭子,立下梅花林中,婵若柔指纤纤,身形软而有力,围着李渠肆意挥洒舞姿,真恍若梅花仙子在梅林中袅袅舞动,不一会儿,婵若又开始和着萧声谱唱,音色极人空灵优美,亭子里众人屏住呼吸,生怕错漏眼前绝色。
待萧停舞止,仍有余音绕梁,竟不舍出声破坏气氛,直到亭外传来一阵掌声,众人才开始鼓掌。
辅政王与慎妃满脸赞赏走入亭内,看着还站在亭外的李渠与婵若,辅政王朗声大笑:“妙,妙,真是妙,天作之合,天作之合。”
婵梨伶俐地向上问好,又盛了甜汤:“姑姑,姑父,喝些甜汤暖暖身子。”
“嗯,还是我侄女儿懂事!”
辅政王三两口喝完,方见婵若通红着脸,极为羞涩地跟在李渠身后走上亭来,也不管不顾地嚷道:“你们俩真是天造地设地一对,昱王府也着实冷清,不如渠儿就着叔叔的别墅娶婵若做侧妃。”又转头对李钰道:“你把婵梨也收了去,有这两姐妹,你们昱王府也热闹些,也多两个人给你们操操心,顾顾家。”
姜末吓一大跳,她自是极不愿的,然而满亭的人居然都看着李渠兄弟,根本没人在意她的意见,偏生李渠与李钰只是微笑不语,虽没当口应下,但也没反对,那是默认?婵若羞红着脸,跺脚道:“姑父,你……”然后含羞带俏地瞄了李渠一眼,便与婵梨转身而去。
辅政王哈哈大笑:“这小姐妹今日这般害羞,等成了亲,怕是扯都扯不开。”
慎妃见姜末一脸失落,坐在她身边握着她的手问:“今日好些了么?”
“好多了。”姜末有气无力地回答。
慎妃道:“男人哪有不是三妻四妾的?婵若是我看着长大的,恭顺贤良,是个善良的能干的好姑娘,跟了渠儿,将来你管理王府也多个帮手。”
姜末抬头见李渠微微点头,似是赞同,只觉得大冷天里又被泼了一瓢冷水,整一个透心凉,她无精打采地给慎妃行了个礼:“大王妃,我有些不适,先回房去了。”说罢也不看众人,低着头就走了。
大王妃有些心疼她,又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吩咐丫鬟好生伺候。
辅政王从鼻子里冷冷地哼了一声,小声嘀咕道:“看看这病殃殃的样子,怎么撑起一个王府的内务?还不让别人上位,占着茅坑不拉屎!”
一个王爷,说着这样的粗语,谁是茅坑?
慎妃翻了个白眼,因着王爷的话也不好再继续这个话题,只得巧笑着说些别的。
事后,辅政王责怪慎妃打铁不趁热,当时就该让李渠订个日子,慎妃怒道:“你都说他是茅坑,昱王府内务是屎,我还怎么说!”又心疼姜末难过,骂道:“你真是个没脑子的,这个时候不想着拉笼姜王妃,竟然还说她……”
辅政王白白眼:“拉得笼么?往李渠身边塞人,晚早都是要翻脸的,费那劲干啥?”
“你……”慎妃愣了愣,终是叹了口气,又抹眼泪道:“要是我宝儿还活着,也是这般大了,我……”
辅政王最见不得她掉眼泪,忙上前哄道:“好好的,又想这些糟心的事干啥?快别哭了。”
“你要真心喜欢,明儿个找个好的,指给粟儿就是,傻姑娘不满地都是么?”
慎妃被李英田的这句话逗得哭笑不得:“尽瞎胡说。”
“好好,我瞎胡说 ,我不对,别哭了哦。”
门外的李粟终是没进去,呆了呆独自走开。
婵梨是个活泼性子,仍是日日拖着姐姐与李家兄弟玩闹,感情日渐深厚,李粟突然发现李钰原是个调笑高手,连婵梨那样的性子也常闹个大红脸,而姜末远远地望着他们,黯然神伤,她自知李渠必是要娶数个女人,但心里仍不舒服,原以为从陈西回京的路上,他对自己必是有些许情意的,但这点情意竟是如此的不牢靠。
似是没人在乎一个傻子是否伤心难过,姜末自怨自艾了几日,觉得甚是无趣,想着还是要回王府,趁一日晚宴时,向慎妃提出辞行。
慎妃大惊:“末儿怎的病未痊愈就想着要回去呢?”
婵梨一派天真地问:“是啊,姜王妃,身体要紧呢?要是无聊,可以找我们姐妹玩儿呀。”
慎妃责备道:“她身子弱,哪像你猴似的四处野?当是你们每日里找她解闷才是。”
婵若柔声说:“是我们忽略了,王妃还是要多多休养才是,要是闷儿,婵若每日陪王妃煮酒赏梅,怎样?”
“这等好事,可别落下我们兄弟!”李粟急急道。
李钰笑道:“那日米酒甜味,还香在喉头呢。”
“想吃还不简单,明儿个我煮给你喝,倒不必麻烦姐姐。”婵梨无不骄傲。
姜末只觉得这两姐妹就像闻到屎味的苍蝇,嗡嗡吵个不停,无时不刻地显示自己的能耐与与众不同,而自己就像误入牢笼的野兽,浑身的气也没法撒出来,只得垮着双肩,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惊见
李渠见她闷闷不乐的样子,皱了皱眉,方才说:“末儿这几日看似见好,明儿天气好的话,我陪你四处走走,散散闷气。”
又转头吩咐张敏:“今晚我宿在王妃那,你过去伺候。”
婵若脸白了白,勉强道:“昱王夫妻感情真好。”
姜末趁机得意起来:“那是自然……”
上首的辅政王挥挥手道:“真不知年纪轻轻的,有什么可闷气的,随便找个人说说笑笑都是一日!”
似是责怪姜末矫情:“有病养病,病好了就痛痛快快的玩。”又转头叱责李渠:“男子汉大丈夫爽利些,跟个女人似的顾忌那些干啥!”
慎妃嗔怪道:“王爷可是喝糊涂了,快给他点醒酒的茶!”
“姑父可没醉,说得可有理。”婵梨附道。
眼见气氛要僵起来,李粟忙道:“刚得到一些上好的鹿肉,已着人腌渍起来,明儿个正好碳烤鹿肉。”
婵梨率先拍掌跳起来:“好呀,好呀,我与姐姐煮梅子酒助兴!”
辅政王大手一挥:“如此甚好,明日就在清溥河边上架炉烤肉。”
“是”说到吃喝玩乐,李粟自认为是强项。
饭后,李渠陪姜末回院,陈夫子推着李钰在后面缓缓跟着,婵梨也扯着姐姐在后面相随。
到姜末院子门口时,李钰笑道:“刚贪吃多些,这会儿有些滞了,到王嫂屋内叨两杯茶喝,可否?”
姜末道:“这有什么不可以的,反正也不是我的茶。”这些天的闷气还没消呢!
婵梨道:“王妃不介意的话,我们姐妹也……”
姜末冷声道:“介意,很介意。”
婵梨的笑容顿时凝结,婵若倒是大方道:“你这一天也不嫌累得荒,明儿还要你出力呢,还是早些歇去吧。”说罢冲姜末行了行礼,又注目看了会儿李渠,直到李渠微微冲她点头,方才微红着脸,拖着妹妹缓缓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