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舒辰也跟着皱皱眉头,扭头望望稚离,看那女子也跟着一脸不安起来。轻轻叹息一声,转身跟着管家出了小院,怜儿忙跟上前去,于心不忍,悄悄撇了一眼,却见稚离又颓丧了起来,她的眼一刻都不曾离开小姐的身影,只是那眸中失了神采,烦躁的情绪蔓延开来,就那般孤零零一人立着,看着怪让人难受,怜儿忙转回头跟上小姐步子,心也跟着失落起来。
“怜儿…”温舒辰站定,转过身来嘱托怜儿,不想那小丫头还在走思,低着个头眉头紧锁,猝不及防的便撞进温舒辰怀里。
“小!小姐!”被温舒辰搀着,怜儿惊了一跳,忙从小姐怀中退出来,躬身候命。“怜儿莽撞!小姐莫怪!”
“赵管家,劳您先行一步,引了宾客去主堂小等。”温舒辰皱眉盯着怜儿。
“是。”管家领过命,便先一步赶去迎客。
“怜儿。”温舒辰轻轻叹息一声,松开搀扶怜儿的手,退后一步,静静的望着她开口道:“说吧,到底是何事令你如此分心失常?”
“小姐…”怜儿赶忙垂了头,福着礼,也知道今天所做,皆是不尽人意。
“说说看。”温舒辰负着手,不管是什么时候,她都是这般安静而沉默少言。
“怜儿预感不好。”怜儿抬起头,望了望小姐通透敏锐的目光,忙拉起裙摆静静的跪在小姐面前。“怜儿敢以性命担保,阿离姑娘绝无二心,还请小姐解了阿离姑娘的禁。”
“为何如此?”温舒辰皱皱眉头,她万万没想到,平日里横竖都不对付的两人,今天会这样亲密。
“这样禁着,只怕物极必反,反而逼着阿离姑娘出事。”怜儿开口道:“小姐您的做法,与皇上无二。”
听到这话,温舒辰只觉当头一棒,心中隐怒,可意欲反驳之时,竟无言以对。“两月,我只困她两月,便松手。”
“小姐,用不了两月,阿离姑娘便会疯。”怜儿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为何要这样破釜沉舟的替稚离辩驳。
“她不会!”
“她会!”
“够了!”温舒辰忍不住重了语气,“你可知道我现在放任她任性妄为会是何等结果!”
“小姐!”怜儿皱皱眉头,终是没了下话,小姐有小姐的苦,可她终究还是不知道稚离姑娘的心意,她不知道,自从稚离姑娘来了府上,别人再没碰过小姐衣裳,都是稚离姑娘替小姐整顿内务,小姐也自然不会知道,浣衣堂里稚离姑娘会红着脸抚她穿过的衣裳。小姐独爱小院里的晚亭,稚离姑娘总会起的大早,将亭里收拾的干净妥当,亦每日里厮混在下人院中,给小姐缝制厚厚的软垫备在晚亭里,生怕她受凉,其实她的生活起居早已被稚离姑娘方方面面的照料。也自然没人与小姐说起过,第一次领了府中月银出府时,稚离姑娘央着自己寻遍了镇中每一所典当铺,去寻那块被用来打典捕快的玉佩。
府上人人都知阿离姑娘待小姐尽心。看见稚离姑娘时,私底下下人们拿小姐的事与她打趣,她也总是红着脸眉目闪烁,可当真听到关于小姐的事时,她便一步都挪不动道儿。
初时,知道这份感情时,怜儿震惊不已,两个女子,怎么可能生出这般情愫?更何况,这样不齿的事,是会给小姐的名誉带来麻烦的,于是她百般瞧不起稚离,处处与她作对,甚至想过拆穿她的心思,让她在众人面前出丑。
可她渐渐的发现,稚离姑娘是真心待小姐好,即便是皇上,即使是换了别家的公子,可能待小姐这样用心,无微不至吗?只是,偏生小姐不知,在这场看不到希望的明争暗斗之中,小姐举步维艰,如履薄冰,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大小姐身上,如今这般陷着稚离姑娘,怜儿看着只觉心痛不已,连自己都替她难过。
作者有话要说:怜儿白了怂怂稚离一眼,决定上前助攻!
走去小姐身旁
怜儿:小姐,阿离她其实喜呜呜呜呜呜——
温舒辰抬起眼看着怜儿被捂住嘴拖得老远。
稚离疯狂摇头并且来了个怂离三连:不是的,我没有,你别听她瞎说。
温舒辰春风含笑:放开怜儿,你留下。感谢在2020-07-26 23:58:09~2020-08-07 23:29: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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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狂赌局
“怜儿…”温舒辰无心争吵,伸手将怜儿拉了起来,心如芒刺,终究是没人懂她的,却仍旧耐着性子说与怜儿:“我们自小一起长大,许多事,我说与你无需多言,便可默契行事。可阿离她不同,她比你们更擅思考,也更独立,遇上麻烦她会有自己的想法和行动,令我不能安心,我之本意是不再牵连任何人,却也无处依托阿姊,只待三个月后,安排了你们一并离开,也算能安然度过余生。”
温舒辰说着,神色没落,垂着眸子,轻轻叹息一声,继续说道:“我的事,她知道的越少,便越安全。若是依着她的个性行事,冲动之下,难免莽撞…”温舒辰无奈的苦笑一声,轻轻摇了摇怜儿的手:“你知我的,现下,我已是孤立无助,尚不能独善其身,若此刻再出事,只怕会雪上添霜,进退维谷。眼下,便是一步都能再错了,只忍三个月,待接了姐姐出宫,天高海阔,我便再干涉不得…”
说着,温舒辰已红了眼眶,她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奈何眼底秋水掠影,任怜儿也看得出小姐此刻有多么难过。舒辰有她自己的苦楚,如今她们温家已是强弩之末,只余她和姐姐二人,尚不能依靠扶持,再逢三个月,这个温府便要散了,从此以后,世上再不会有温氏的美名存在。
压抑着情绪,温舒辰认命的垂下眼眸,几个呼吸之后,她的面容终于恢复了往日的内敛沉寂。院外,仍旧是大冬里热闹的爆竹声与喧闹的人声鼎沸,可这一处院子里,却只有冬的萧瑟与苦寒,令人窒息…
“去吧,怜儿,去做你该做的事,替我照顾好张妈和阿离,我们…还有很多的事需要做…”温舒辰转过身,娟步缓缓行在小径之上,一身白衣,在瑟瑟寒风中微扬,她渐行渐远,却不敢再去看身后那个红着眼眶的少女。
怜儿抬起袖,蹭了蹭润湿的眼角,不论什么时候,都是小姐想的更周全一些,扭头望了望小院,只期望那个人当真能对得起小姐最后的嘱托。
前院里,下人们忙忙碌碌的穿梭来回着,见小姐徐徐而来,都忙着贺冬讨喜,可小姐也只是淡淡笑笑,并未多做停留。
主堂里,魏初远正不安的抿着茶水,原先被温舒辰支过来的管家此时正侯在一旁,周到的替魏初远续满茶水,有一句没一句扯些闲话。
自上次温府出事之后,才未过多久,魏初远来时一路看着,府上的下人们处事妥当,从容淡定,见了贵客迎门,皆是彬彬有礼,一应的,未待招呼,下人们备下的茶水糕点也都送了上来。
温舒辰是有手段的,一届女辈,仅仅两年间,已将家事处理的井井有条,连带着府上众人更是教育的有条有理,举止大方,看了让人赞叹不已。
正喝着茶水,主堂的大门被一名丫鬟推了开,身后的管家忙放下茶壶躬身行礼,来的还能谁?魏初远心头一紧,见那女子横眉扫过,心下一慌,也赶忙搁下茶杯,站起身行礼道福,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来时算客,怎就唐突间行了大礼,岂不自降身份?温舒辰点点头,并不以为然,道了句年福,便遣了下人各去忙碌。
“年福将至,魏老板想来正忙,怎地也往我这一处凑来?”温舒辰缓步坐在主位之上,颔首抖抖裙摆,这才抬眼静静的望向魏初远。
坐在客座的魏初远不自在起来,温家小姐那双眼,锋芒大露,看的人心虚不已,“得小姐福泽,魏某平安无事,特来给小姐道福。”
“道福?”温舒辰莞尔一笑,“承蒙魏老板挂心,即是来道福的,温舒辰便心领好意了。”点点头,温舒辰便站起身不再客套,准备出门。
“温!温小姐!”魏初远见事还未说,面前这女子便要离开,心中不免焦急,本还怀着揣测试探之意,当下却顾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