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之问才名很高,多做宫廷诗,人品低劣遭人唾弃,不仅因为他政治上趋炎附势,更是为一桩广为流传的命案。据说,一日宋之问见外甥刘希夷的一句诗“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颇有妙处,便想占为己有,刘希夷不从,宋之问就用装土的袋子将刘希夷压死,这就是“因诗杀人”。
依附武则天的宠臣张易之,后来张易之被杀,中宗复位,神龙元年被贬为泷州参军,不久宋之问逃回洛阳。
《新唐书》记载他逃回洛阳匿居友人张仲之家,后来他知道张仲之与王同皎要谋杀武三思,宋之问就很苟的把他们卖了,立大功,重回权利中心。后来,安乐公主权利渐盛,宋之问就站在安乐那派,所以太平公主很恨他,毕竟他曾和太平有过一腿。
中宗想提拔他为中书舍人,太平就揭发他受贿,于是被下迁为越州长史。景龙三年六月,中宗崩,景云元年睿宗即位,认为他依附张易之,投靠武三思,屡不悔改,便将他流放钦州。
先天元年八月,唐玄宗李隆基即位,宋之问被赐死于徙所。
苏书看如今面容稚嫩的男子知道历史上的一切都还未发生。
“不知郎君将去往何处?”
宋之问笑了笑,面上不掩骄傲:“长安,赴任。”
苏书立马说失敬失敬:“郎君真是年少有为,不知郎君可识得沈佺期?”
宋之问的脸黑了下来:“你认识他?”
苏书点了点头:“相州内黄的沈佺期,你认识吗?”
宋之问的神色变了又变:“在下与沈兄同为上元元年的进士。”他没想到随便救个人都能和沈佺期攀上关系,“不知姑娘与他是何关系?”
苏书本想说妻子,但谁知道宋之问清楚多少沈佺期的事,只得转过弯道:“表亲,小女子家中遭洪水只有我一人逃脱,本想去相州内黄奈何盘缠不够,小女子听闻表哥中了进士,要到长安赴任,长安比相州近些,便想去长安投靠表哥。”
苏书本想着她都这样说了,宋之问肯定要提出与她同行,哪知他哦了一声再无下文,苏书只好厚着脸皮说:“小女子可否与郎君同行?找到表哥定然感谢你的救命之恩。”
宋之问本来是想救了她好讹诈一笔,谁知道她竟然认识沈佺期,虽恨得牙痒痒,却不得不说:“好。”
同僚一场,他只能寄希望于在沈佺期哪儿可以拿到更多回报。
苏书展眉一笑:“那就谢过郎君。”
作者有话要说:唐朝的番外,纠结了很久才敢下笔,本来想写李白、杨贵妃那些人,可他们太有名了,沈佺期和宋之问从唐高宗到唐玄宗,历经几十年,感觉他们的人生很有代表性。沈佺期做过五载尚书,武则天时期他很受宠,后来也沉浮一段时间,晚年还算安好,武则天和唐玄宗都挺看重他。
争取下章就把唐朝完结,然后写宋。
前段时间去看了电影姜子牙,好想吐槽啊,帝辛的配音好像太监,动漫人物也猥琐、丑,一边看一边痛心,啥什么帝辛能帅一回……
第78章 长安道番二
唐高宗上元二年二月,宋之问、沈佺期等上任新官一同进宫拜谢天皇天后。
沈佺期也就是子受,他见到武则天后就趁机打量,想看看历史上唯一的女皇帝究竟长什么模样,有什么三头六臂,经历了那么多事,他已不是什么迂腐的人,不会像这个时代的其他男子一样认为女人不得干政。何况,武则天的功绩比许多男皇帝都高,既然如此,当一个男人的臣子还是做女人的臣子又有什么分别呢。
他们拜谢时,武则天一身华贵朝服,雍容尊贵,她长得很端庄,眉宇间自有一股威严,长眉大眼,不同于江南女子的娇俏柔美,她举手投足更大方有气势,比之帝王派头十足的唐高宗也毫不逊色。
子受不得不承认,女子也当有儿郎本色。
他不敢打量的太明显,只瞟了几眼就垂下头去。天皇天后夸了几句,新官们就按照自己的官职去上差。
子受对别人的印象不怎么深刻,其中一个叫宋之问的他倒是印象颇深,宋之问长得很英俊,一双桃花眼,总是若有若无打量他,似乎有话想说。宋之问和他官职一样是八品协律郎,在同一个地方任职,免不了会有很多来往。
子受对宋之问不熟悉,对自己这具身体沈佺期的命运也不熟,他记得他刚穿到唐朝就成了襁褓中的婴儿,从蹒跚学步到牙牙学语,每一段记忆都属于子受而不是历史中的沈佺期。他穿到唐朝后,时空手链突然就出问题再也启动不了,好在他从前在秦朝扮演韩非时趁机看了不少历史书,唐宋元明清他没少了解,所以他知道唐太宗,了解唐高宗,对武则天也略知一二,不过像沈佺期和宋之问这种在后世不太有名历史记载也不多的臣子他就两眼摸黑了。
宋之问是个很擅长左右逢源的人,这届获得官职的进士他都能厚着脸皮称兄道弟,不管熟不熟叫两声兄弟总不会少块肉还能让人觉得他人缘好,一般的人也不会无缘无故拂别人面子,然后大家一来二去就真的“王兄、李兄”的叫了起来,一群人里面总有那么几个人要担当交际达人的角色。
宋之问无疑很称职。
这日,子受完成任务,打算回他租住的宅院休息,刚走出处理公务的地方就遇到宋之问,他靠在一根雕刻花鸟的木头柱旁,慵懒的站着,身穿官服,整个人显得越发清朗俊瘦,长身玉立就是形容他。子受承认,他现在的这具身体没有宋之问长得好看,他的好看是比芝兰玉树多三分俗,倒显得少了烟火气,让人觉得足以亲近,不那么高不可攀。不过,子受并不喜欢这种好看,会让他想到后世的小白脸,看了那么多人,他还是觉得原来的自己最俊美伟岸。
还是帝辛时,他从不在意自己的容貌,因为他的百姓他的臣民包括他喜欢的人都觉得他是四海最富有最有权势最尊贵的王,容貌不过是锦上添花。
可如今......
他必须得接受一个现实,他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帝辛,拥有一呼百应的权势,他不过是家世比普通百姓富有一些的寒门庶族子弟,说没有落差是假的,因此,这辈子他还真有些在乎自己的容貌,原因无它,他如今的样子太普通平凡,中等身高中等身材,容貌就比路人稍微有辨识度些,就一双眼睛生的算令人难忘,所以也丑不到哪儿去。
当初成为韩非虽然生来结巴,又是落魄国家的落魄公子,可好歹还算王室子弟......
算了,不提了,子受已经打定注意,这辈子好好享受生活,看遍大唐风景,然后寿终正寝。他已经明白,时空手链坏了,他可能再也见不到苏书,回不到她的身边,也许要做为沈佺期生活一辈子,死了后也就化成灰烬,葬在大唐。
他是不甘心的,就算死,他也想回到原来的商朝又或者回到苏书身边,可命运如此捉弄,他也无可奈何。
宋之问看到沈佺期后踌躇一番,终于还是鼓起勇气走了上去,他笑容满面望着他:“沈兄,你这是打算回府啊?”
宋之问知道自己这开场白着实不好,但如今他迫不及待想将府上的米虫弄走,自从他在安阳镇救了苏书后就当真是被她赖了一路,想他原本的算盘是敲诈苏书一笔,到今日才发觉这买卖亏大了!一路上盘缠花他的,马车是他的,到长安她连住宿的钱都掏不出来,今日终于有时间找她的表兄沈佺期算这笔账,那米虫无论如何都得给弄走咯。
子受忙碌一天终于有时间回去洗洗睡,心情还算可以,他笑道:“是啊。”
“这样啊,本想请沈兄出去喝一杯......”宋之问也就是客气一下想礼貌的引出下文,没想到他话还没说完,那人就道:“好啊。”
宋之问咬牙切齿,还真不客气啊!
宋之问心下腹诽,自然是不好将不满摆在门面上,他皮笑肉不笑:“那......就去最东边那家酒肆?”一路上他得好好想想该怎么算这笔账才不会亏本。
子受觉得这人怪热情的,虽然挺想回府休息,却不好驳人面子,他想平时关系一般的人突然对你热络至极,不是有求于你就是有求于你,他得想好对策。
到了长安最东边的酒肆,两人各怀心思饮着杯中酒,无人说话,酒肆的喧闹倒衬得他们周身越发冷清,有闹中取静之意。宋之问多次打量子受,欲言又止,子受不禁警觉难道他要求的事非常之大?两人慢悠悠饮尽三杯,宋之问终于忍不住了,这明明是他做了好事,怎么他自己却觉得难以启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