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输溪仔细分辨:“倒像……各种鱼类?”
大的小的细的宽的,基本都是公输溪没见过的种类。
还有些大概实在不能称之为鱼……
守溪也在仔细凝视,已经学会表情控制的他慢慢蹙起了眉:
“主人,它们身上都是那次,我没见过的‘气’。”
“如果我没猜错,这些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魔物’了。”公输溪给出自己的推断。
谢怀点头:“按照中洲神庙流传的神话,数千年前是神‘光’将魔‘尘’和他所代表的魔物封印在光之背面,看来便是封印在此处了。”
“那这些魔物大面积现世,难道是说明那位魔神苏醒了?”说完这话公输溪便忍不住笑道:“看着怪有趣的,这些魔物无论是不是鱼都不会飞,只会在渗出来的水里打转。”
她话音刚落,一阵狂风从被正心剑劈开的缝隙中传来,几乎将他们吸下去,小魔物也消失殆尽。
随着裂缝骤然扩大的开裂声,一只浑身漆黑的巨鲸在扎眼间跃出水面,身躯弯成一个优美的弧度,在寂寥而空灵的鲸吟声中,它的鱼鳍如羽翼般展开,然后巨口向公输溪一行张开。
谢怀当场就要再度出剑。
公输溪则断喝道:“让它吞下我们!小心别被消化了!”后半截已是在这黑色巨鲸的嗓子里喊出来的。
在落到这巨大魔物的胃之前,公输溪唤出了储物戒中的傀儡“公输溪”,双手捏诀张开“公输溪”右臂上的防御,一个小而精的银球瞬间张开,将她与守溪笼入其中。
最终一人两傀与撑着天阶防御伞的谢怀在巨鲸胃部顺利会师。
两人一傀在一片漆黑中互相对视,谢怀忽然忍不住笑出声:
“痛快!”这些天里,都是他从未见过的风景与经历,奇特而壮丽。
守溪仔细地上下打量公输溪:主人没受伤就好。刚才为了怕影响她使用傀儡术都没能靠她太近。
果然,如果自己是她唯一的傀儡就好了……
闯遍北洲秘境的公输溪倒没那么激动,在一片失重感中冷静分析:“这鲸应该已经带我们沉进海里了。”
“下一步怎么办?”谢怀本想收了伞也进她们的防御结界中——灵力最该使到剑刃上,在这种不甚明朗的情况下,能省一点灵力是一点——却被那傀儡冷睨了一眼。
“……”这真的是傀儡吗?听说眼睛是宝石做的?怎么能这么生动。
待公输溪看过去时,守溪已经立刻切换了一副温柔顺服的表情。
谢怀:“……”似乎懂了些什么。
公输溪环视了一周,垂下长袖:“我来试试控制它。”
数根傀儡线从她的袖上垂下,轻巧地没入这魔物厚实的胃壁中,然后又很快收回。
公输溪翻检着片刻间就被胃液腐蚀得不轻的傀儡丝“啧”了一声:“好像轻率了些。”
黑暗的空间有些静,谢怀正默默抽剑,又听公输溪道:“别急,还有别的方法。”
一团火凝聚在了公输溪的指尖,看着对面一人一傀笑得风轻云淡,谢怀忽然有了些不安的预感。
“谢道友,你站稳些。”
“……好。”
那团火落到了胃壁上,轻飘飘的一点小火种转眼就有了星火燎原之势,魔鲸陡然挣扎翻滚起来!
又几根傀儡丝顺着火烧开的胃壁伸入巨鲸的身体中,向着巨鲸的头部疯狂蔓延。
只是,她的傀儡丝在被魔气不断侵袭,有点要失控了。
守溪一直密切关注着她的表情,看到她咬住下唇的动作,立刻将手搭在她的肩上,将自己体内贮藏的大量灵力源源不断地输送给她。
谢怀的手一直在剑柄上虚虚握着,随时准备应对变化。
又过了几炷香的时间,巨鲸的挣扎从逐渐变小到彻底停了下来,公输溪长长吐出一口气:“好了。”
“汝之傀儡术能控制神识?”
“嗯。”
“那是八阶傀儡术……”说完这话谢怀就看到了旁边一直一脸关切表情的傀儡守溪,他只能叹道:“汝是真正的天才。”
“谢道友谦虚了,你三百年修为达到了洞虚。我虽然看起来骨龄不过百年,但我常年穿越于各种秘境……”公输溪露出一个莫测的微笑:“其实我经历过的时间加起来,大抵约莫有千年吧。”
谢怀:“?!”
公输溪露出一个有些调皮的笑容:“所以你可以理解为我已经千岁了,有没有感觉平衡一些?”
谢怀:“……”
公输溪真诚地建议:“你这三百年,闭关起码占了一半时间吧?以后可以多去秘境里逛逛,对于你未来的修炼或许大有助益。”
谢怀正经地一个拱手,谢过这道建议。
“接下来我们去哪?”
公输溪将一只手搭到守溪正给她输送灵力的手上,轻轻揉捏:“我在这魔物的神识里察觉到一个‘特殊’的地方,让它带我们去那里看看。”
水下神庙
公输溪稳定气息控制着魔鲸的神识,又过了几盏茶的功夫,鲸身忽然剧烈震动起来。
翻滚挣扎得比刚才公输溪灼烧它的胃部还疯狂。
竟是几十条触手伸进这魔鲸体内,径直将它活活撕碎!
两人两傀陡然暴露在冰冷的海水中,于是立刻又有触手向她们袭来。
不待谢怀拔剑,公输溪的外衣广袖忽然全部散开——上百条傀儡丝同时探出,一部分将几人严密地包裹,另一部分则迅疾地探向触手并沿之而上向这些怪物的核心探去。
周围的数十朵彼岸花形状的魔物瞬间被公输溪完全控制住。
‘这样强大的念力……’谢怀重新打量评估公输溪,却见这不过金丹期的女修不过脸色白了些——虽然这样她的傀儡已经又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看到那个了吗?”公输溪开口,对着前方的一处抬了抬下巴:“找对地方了。”
在她们的前方,是密密麻麻的彼岸花形魔物,不过除了靠近她们的这几十朵苏醒了,眼睛在咕噜噜地乱转,更远处的还在沉睡着,数量繁多的足肢在海水中轻轻摆动着,上面的眼睛也闭合着。
若置身其中,在那明暗变换不定的光线中,大抵还有种置身于海底丛林的感觉。不过除了“树丛”本身,再无其他活物。
公输溪示意他们看的是更远的地方:
那里,有约莫二十余块白色巨石按照某种规律排列着,总体呈圆形;石块与石块间还拴连着粗大的、有人合抱粗细的锁链。
谢怀沉吟:“看起来像某种封印阵,阵中心的是一座……雕像?”
公输溪摇了摇头:“那么多的锁链封印一个雕像?再走近些看看罢。”
谢怀:“还能再走近?”他环视周围大量的魔物,手一直没有离开自己的正心剑。
公输溪笑了:“可能会惊动其他魔物,不过总得试试,要不然隔这么远什么也看不到,感觉白跑这一趟了。”
说完,她不待其他人有什么反应,自己便率先飘到离得最近的花怪上,两只触手将她虚虚地卷起来。
“噫——”就是跟这些血红的眼睛离得太近了。
守溪自是来到了她身旁,还跟她挤进了同一个触手间。
本来还算宽松的空间瞬时挤了起来,不过守溪很贴心地自已站在了眼睛一侧,让公输溪跟这乱转的玩意保持一定距离。
公输溪:还能怎么办,守溪喜欢就一起挤着吧。
谢怀虽觉得有些冒险,却也习惯公输溪的行事风格了,干脆利落地在她们旁边落下,于是又有两条触手虚虚地围过来给他也打上掩护。
公输溪便主要控制着这一只彼岸花魔物带着她们向那宛若某种祭祀场所的地方转移。
中间有些魔物苏醒了片刻,一看已被其他魔物卷得严严实实的猎物又很快合上了眼。
公输溪:还挺友好。
她刚才还怕它们因为想抢猎物打起来呢。
待得愈发靠近那些白色巨石和锁链,她们的呼吸不自觉都放轻了。
为这阵法的壮观,为中间雕像的精致宏大。
据公输溪目测,那雕像起码有十丈高。
这些不知道被尘封了多久的遗迹在明灭不定的水波中仿佛轻轻摇摆,像是身处静止的时光但随时可能活过来的样子。
磅礴玄妙的力量在水中轻轻荡漾,难以用肉眼捕捉但又着实能令她们感受到,甚至压抑着她们自己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