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老太太的身子被人拦着,整个人气急败坏,骂起人那是一个口沫横飞,一脸别人都欠了她的模样。
骂着骂着人,还不停用尖尖的指甲戳向拦着她的人的胸膛,互相推搡间,手脚并用,眼神极其凶狠。
“你给老娘让开,你在我家干嘛呢?”
拦着老太太的人正是今天过来帮忙的青年,青年一开始是不屑于和老太太交流的,看过上次那场戏的人都知道,这老太太脾气不咋滴。
但见老太太二话不说直接要伸出一只脚来把刚刚砌好还没来得及干的土砖踹掉,青年才出来拦了一下。
毕竟这些土砖价格不菲,他们几个人又挖沟又填平混合沙石的,也是忙活了一早上的成果了。
青年也没想到,他这一拦还拦出事了。
老太太直接把他当成了出气筒,各种难听的话像不用过脑子一样喷出来,听得青年额头都隐隐发青,被气的。
偏偏他作为一个壮劳力青年,还不能对老太太做什么。
纪老太五十出头的年纪,只是轻轻碰一下就开始哎哟哎哟嚎个不停,那架势活像人家要怎样她。
青年也不敢再出手了,就这么被老太天啊推着戳着一步步后退。
其他一些人多少也觉得老太太蛮横不讲理的,但却没人站出来说什么。
大家都不想引火烧身,尤其是对上纪红彩这种战斗力爆表的。
幸好,这个时候,纪葎回来了,看到男主人公回来其他人都松了口气,心里突然有点兴奋,指望着纪葎和纪红彩干上一场。
果然,纪红彩一见到纪葎就不得了了,按照自己原先的心思,本想冲过来教训一下儿子,告诉他做人的道理。
但被纪葎的眼神一扫,动作瞬间改成了站在原地哀嚎,声声句句,皆是儿子的不孝。
“哎哟我的妈哟,别人生儿子我也生儿子,我这是生了个狗屁儿子啊,养只狗都比他孝顺,这是要气死我老人家啊……”
纪葎的眼神嘲弄,看着只差在地上用打滚来申诉自己的凄惨的老太太,脸瞬间冰冷到了极致。
但他还没做什么,纪老太哭嚎时眼神触及到站在一旁看戏的高方俊,嗓门停了一瞬,马上就像点燃的炮仗,怒骂道:“你怎么会在我家?”
蹲在自己门前看着这边吵闹的纪进福也在看到高方俊的瞬间冲了过来,指着高方俊的脸,对着纪红彩告状:“奶,早上就是他打我,老疼了,奶,你可一定要教训他。”
纪进福清楚的知道自己奶奶的力量,鄙夷地看了高方俊一眼,却发现自己高度根本无法让自己的视线传达到对方的眼里。
于是转向了一旁的纪榕,“你等着!看奶奶收拾你。”
纪红彩一把从地上爬了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若无其事。
转向高方俊时又恢复了老恶人嘴脸,看得连高方俊都暗道一声这变脸的速度。
纪红彩一只眼睛瞥了一眼高方俊,一副连个眼神都不想给他的模样,讽刺道:“有些人就是不要脸不要皮,说话不算话烂舌头!当初谁说的以后不踏进这个门半步?现在又来干嘛?还欺负我们家小孩儿,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年纪。”
老太太冷哼了一声。
高方俊看了眼面前的纪红彩,突然有种久违的熟悉感,忍不住勾唇笑了一下。
也不知道是笑老太太说出来的话和做出来的事两面派,还是其他什么。
以前他姐是纪家儿媳,纪红彩盯着他讽刺骂也就骂了,为了不让自己姐姐难做人,高方俊是一忍再忍。
现在他姐没了,说不好还是被老太太磋磨没的呢,这人还端着这种姿态,高方俊在心里阵阵冷笑,琢磨着这姐夫也分家了,高家跟纪家也没关系了,疯了才让她继续骂不停!
谁还没点小脾气了!
高方俊心里来了气,他本来年纪不大,也没有其他人那种尊老怕事的心思,一手掐着腰,也不看纪老太,直接问纪葎:“姐夫你家这养的什么品种的狗,吠得这么厉害?”
纪葎的唇边溢出一抹笑意,看了纪老太一眼,没有回话。
意思不言而喻。
纪老太愣了一下,反应过来高方俊竟然是在骂她,气不打一处来:“我呸,狗东西骂谁呢?你也不看看自己的德行。”
躲过了纪红彩吐过来的口水,高方俊吐了一声,简直不敢相信这么多年纪红彩的手段一点没变:“卧槽,你个老太婆巴拉巴拉的说完没有我家公鸡都没你能叫。”
纪红彩眼睛瞪的大大的,一张嘴就像裁缝手下锋利的剪刀,指着高方俊又骂道:“你们家什么公鸡呢?你们家一窝子鸡,尤其你们家那个种,我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选了你们家做亲家,果然贱人生出来的也是个烂东西,专拾掇着人分家。”
纪红彩说着说着,又把话对向了纪榕。
得亏纪榕听多了,直接当做耳边风过去了。
但高方俊却忍不了。
高方俊只觉得火一下子从心口窜到头顶上了,纪红彩骂他他还能勉强当自己听不到,但连纪榕都骂,他那么可爱的外甥女是这种老妖婆能骂的?
高方俊在学校里的时候可不是什么老实人,虽然表面看起来清清秀秀学习成绩也不错,但也是打过架的,当下忍不住,撸起了袖子。
“老妖婆你再敢骂一句试试?”
“我骂,我就骂怎么了,你能咋滴我?想打我?你来啊!你敢打吗?”纪红彩一脸蛮横,脸上的皱纹都随着她的吼叫甩动。
高方俊还真不是吓大的,二话不说握紧拳头。
那跃跃欲试的样子,真像下一秒能把人打出血。
看得纪红彩顿时又有几分怂了。
这小子,不会真打人吧?
纪红彩糊涂归糊涂,但还是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该退就得退的。
可是这么口气就这么吞下去?
那她也太丢脸了吧?
纪红彩看了纪葎一眼,猛地一下又坐倒在地上,一声接着一声的哭嚎谴责:“反了天了,年轻人欺负老人了,儿子分了家连亲娘都不管了......”
这个时候,人群里有人喊了一句:“让让,大队长来了。”
声音直接把纪红彩后面的话给盖住了。
纪红彩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僵住,在心里愤恨地想:怎么又是李创业,怎么哪里都有他的事?一天天的管这些鸡毛蒜皮的事,简直像个八婆。
不过她很快又想到,今天自己可是站在有理的那一方的,是那群人跑过来她家砌砖头,这可是她的屋子,别人凭什么动弹,纪红彩打定了主意非要投诉死他们。
让他们赔钱,让他们赔罪,还要把地方弄好。
纪红彩一个箭步冲到李创业的面前,义正言辞:“大队长,我要举报。”
李创业只是在大队里又听说纪家闹事了,闹得不可开交,影响村容那种,不得已才过来看看。
但见纪红彩的模样神情,活像是抓住了小偷的捕快,严明公正。
听纪红彩三五下把事情解释了一遍,旁边就有人马上跟着也说了一遍,两人的说法相差上天。
李创业皱了下眉头,问纪红彩:“砌到你那边啦?你不是分家了吗?”
要问李创业在他看来纪红彩和村里人谁更会惹事。
那不用问,一问就是纪红彩。
纪红彩连忙道:“分家我也没有允许他们改我家房子啊!”
敢情这是个还不知道分家规矩的老太太,李创业解释道:“理论上来讲,分家以后那间房子属于你儿子,纪三也答应了给你养老,你就不能干涉他的事情。”
纪红彩噎了一下,辩驳道:“分家了也是我儿子的屋子,难道我连儿子都不能管?”
纪葎是一直站在一边做自己的事情的,本来不想搭理纪红彩,听到这里还是忍不住发出了一点声响。
纪红彩见这次李创业没有说什么,接着道:“还有,我刚刚只不过想过去一下,那个人一直拦着我不让我过去,分家以后亲娘难道就不能进门了吗?”
纪红彩闭口不提自己做的好事。
纪葎看了一眼被诬陷的好心青年,一脸嘲弄,开口说了句:“那谁有说分了家以后还能跑到别人那里大哭大嚎,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家人死了娘呢。”
“你诅咒我?”纪红彩一只手指着自己,语气难以置信,眼神变了几变,牙齿都像要咬碎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