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榕恨极了,看到秦多海被人抓起来,甚至还跑过去补上两脚,用了全身的力气踹。
第一脚,自己没顾好后劲朝后退了两步,第二脚,纪榕觉得不痛不痒,第三次,她学会了使用武器,跑到一边抽了扫把使劲地朝秦多海的身上招呼。
纪榕打得那叫一个大汗淋漓,终于解气了,却也将周围的人都看呆了。
尤其是那些不熟悉纪榕的人,半晌之后才吐出来一句话,“这娃儿,可真猛!”
程一勇的眼神在纪葎和纪榕身上瞟来瞟去,一时竟不知该不该赞一句:有其父必有其女...
秦老爷子哈哈大笑出声,忍不住弯腰摸了把纪榕的脑门,赞叹道:“做得好!”
抬头撞上秦多海的眼神,老爷子的眼睛渐渐眯了起来。
秦多海完了。
纪榕心里埋怨老爷子选人的不靠谱,才没有给他好脸色,直接凑到了秦招的跟前,带人哄人的音调,“秦招不怕,榕榕帮你教训回他了。”
小团子微眯着眼睛,嘴唇是弯起来的,两颊的肉鼓鼓的,头发乱七八糟,甚至还蹭上了灰尘,平日里的精致漂亮全没了。
纪榕可能都不知道,就是她的这副模样,却成了最柔软的锤子,打破了秦招所有的冷漠。
身上的伤突然都感觉不到疼了,刺骨的恨意也消散了,现在再看秦多海,那种想杀了他冲动也突然蒸发掉了。
秦招勾起唇角,“嗯。”
纪葎凉薄的眼睛在接触道纪榕和秦招后渐渐松懈下来,秦招的轮椅被损坏得差不多了,纪葎便没再要,直接让他们处理掉。
至于轮椅的钱,纪葎已经在心里打好了算盘。
这辈子他对钱没有**,顶多生活所需,就是省些过也没什么。
将纪榕重新抱起来,让秦招撑着自己的手,询问道:“能走不?”
大家都默契地没去问秦招跟着秦多海走的原因,横竖现在人是好的,也没必要纠结过多。
秦招重重地点了一下头,“能。”
父子三人就这么直接走了,没跟任何人打招呼,也没有再找仇人出气,尽管走的步伐很慢,秦老爷子却没有追上去,他张张嘴把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离远了看着父子恩爱的场面,陡然升起一股心酸。
今天的事情,是他算漏了。
纪葎这一行可是招惹来许多人的目光,那屋子里的嚎叫不绝于耳,他们听着也觉得瘆得慌,再看到秦招这身伤痕从里面出来的,都不自觉地朝后退了两步。
甚至还有人在想,怎么去找公安的人去了那么久还没回来呢?
三人毫不在意,踱步回了胡同里,所幸这是中午的时间,还没有人出来溜达,才让他们一路平静地走回了家。
关上屋子,纪葎就把自己从秦招失踪就开始想的事情提了出来,语气里没有半分犹豫,“我们去北京城!”
秦家内部眼红家产的人,可不止秦多海一个。
这地方,是待不下去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
翌日一早,秦老爷子又来了,脸上的表情恢复了从前的镇定自若,他当然不是一个人来的,身后还跟着个提着医药箱的医生。
本来是昨天就该来的,只是考虑到秦招的情绪没有动作。
老爷子进门后,第一句话就是对纪葎说:“轮椅的事情我已经解决了,你不用再操心。”
他摆低了姿态,一招手,门外又有人送来辆崭新的轮椅,比原来的还要更气派舒服。
纪榕抽了抽眼角,暗道了声有钱人的派头真足,转眼又看向了秦招的方向。
秦招身上的伤是有纪葎处理过的,各个深深浅浅的伤口都涂上了药膏,还渗着血的就包扎起来,虽然手法不是很专业,但处理过的伤口远没有初见时的渗人了。
看到医生走近的时候,他冷着脸抗拒地朝后退了一步,微哑着嗓音道:“我好了。”
秦招的表情落在了秦老爷子的眼里,他叹口气,没有再逼迫,直接让自己的人都先出去,关上门后他才坐下道:“昨天那人我已经处理了,听说你是为了你父母的消息才跟着走的?”
纪榕的眼睛里闪过诧异,小嘴微微张开,然后又释然了。
是了,如果秦多海利用这事设计做下陷阱,便不难解释秦招的行为了。
纪榕的小拳头又捏紧了,秦多海真是阴险狡诈呢。
秦招冷静的脸上渐渐浮起慌乱,眼神快速地从纪葎和纪榕的身上扫过,神色变得无比复杂,却依旧不吭声,垂在腿边的拳头握紧,牵扯到身上的伤口,犹不知疼。
秦老爷子却只当没看见,逼迫自己狠了狠心,“你也该知道,有多少人觊觎这份财产,你是我亲孙子,我难道还能害你不成。”
感受到秦招瞬间僵硬的身子,秦老爷子接着往下说了,“去北京对你来说是最好的选择,老头子虽然左右不了你的想法,却还是能做很多事的。”
知道秦招是个执拗的孩子,越强硬只会引起他的越反感,秦老爷子本来是想打持久战的,所以才会特意找房子住,但现在行不通了,他再不回去那群狗东西该翻天了。
以前不知道秦招的存在是一回事,现在老爷子是一定要让秦招认祖归宗的。
他私心里是希望纪葎一家能够一起过去的,尤其是当昨天看到了纪葎的态度,这个男人有骨气有分寸,是个可以培养的人。
不过想得再多说得再多,他也只是秦招的爷爷,而非纪葎的父亲,即便有权有势也好,总不能硬把人抓去北京吧?
秦老爷子是亲眼看着秦招的火气越来越大,脸越来越黑的,这要搁在其他人身上,早就骇然了,但秦老爷子是什么人,吃过的盐走过的路比同龄人都多,也不在乎秦招这点反抗。
“你看吧,是要自己跟我去北京城,还是要我让人送你去。”
轻飘飘地丢下这句类似威胁的话,秦老爷子快速站起身,也不去看屋子里几个人的神情,抬头就要朝门边走去。
手触碰到屋门的木板时,他听到了纪葎冷然带着坚定的声音问:“什么时候出发?”
老爷子不敢相信地转过头,“你要去?”
纪葎默然,“嗯。”
昨天发生的事情,让纪葎明确知道了一个道理:逃避不是处理问题的究极。
秦招很幸运,能在丢失了那么多年后找到自己的家人,秦招也不幸,因为老爷子不是一般人。
他身后的财产力量,是不可估摸的程度,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眼红这份家产。
虽然按照秦招的心思,并没有想要去继承这所谓遗产的意思,但存在即罪过,有心人未必肯放过他。
如果是哪一种选择都逃不过被人伤害的结局,那为什么要隐忍给那些人留着好果子吃呢?
上辈子纪葎就是太仁慈,留着那群人太长时间,他都可以预见自己死后的场景,公司会在瞬间分崩离析,一场争夺打开序幕。
这辈子他以为的不在乎,实际上是再一次纵容助长了恶人的心思。
纪葎眼中的寒刃一闪而过,秦招年纪还小?没关系,他可以先处理那些障碍。
饶是老爷子身经百战早就不会被情绪左右,那一瞬也被欣喜冲昏了头脑,脸上骤然焕发生机。
他乐呵呵地笑道:“越快越好!”
再看看纪葎脸上清淡的神情,对着小纪榕眨眼一笑,“那我过两天安排车过来。”
说完,像是生怕纪葎会反悔,他转身走了,步伐略微踉跄,门外站着的程一勇连忙过来扶他,被他一甩手撇下了。
有人欢喜便有人愁,姜常清也是第一次听到纪葎要去北京的消息,被惊到之余马上想到的是:他就不去了。
北京城的消费水准可不是他们这种小城镇能比的,从两人的对话中可以看出,秦老爷子是准备拉纪葎一把,姜常清很欣慰,一方面觉得儿子是有出息,另一方面也不想成为他的负担。
他不清楚秦老爷子的具体底细,但相信儿子不会没有准备,随着脸上舒缓的笑容,心里一直觉得自己老没用的压迫感也该放下了。
姜常清抬眼望了望孙女,忍不住伸手摸了把她的脸颊,支吾了几句,顾左右而言他道:“那你们快去把东西收一收吧。”
纪榕眉头一皱,瞬间意会到爷爷的话不简单,跑过来抱住他的腿撒娇道:“爷爷收,爷爷也跟我们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