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封心里很清楚,这条青藤坚韧不催,可以直接抽在孩子的脸蛋上,打跪他的腿,迫使他从一个小孩子成长为战士。
但青藤扭着秧歌,叶片在孩子的脸上揉圆搓扁,足足和那顶小脑袋对峙了一分钟。
最终孩子嚎啕大哭……
练习营里沉闷的氛围渐渐破开,像是太阳升起,其他的孩子们脸上没再那么多惶恐和迷惑。
他们有的人甚至笑起来,笑话小战士的胆小和害羞,也好奇指挥官大人的可爱,明明青藤那么粗壮可怕,怎么能扭得那么可爱,连糊在人脸上,都是开枝散叶的模样,像在人的头上种草。
“……笑什么?叫长官!”
校台上的指挥官囧了,好看的眉眼凶起来,白白净净的脸上挂着长官的威严,同时泄露着大哥哥的无奈。
那是梁封见过,最温柔的长官。
“长官。”
这句尊称,是梁封和莫尘打的第一次招呼,在一片嘻嘻哈哈和哭鼻子的嚎啕声里响起,声音不大,但字字清晰端正。
梁封那时站的也端正,像个真正的小战士。
长官的眼神看过来,一片青藤叶弯曲生长,凑到他的脸上,像是在瞧他。
梁封的腰板挺得更直了。
校台上的指挥官突然就笑起来,和身边的贴身士官说了声,“这孩子不错,我亲自训练他。”
“……”那位贴身士官没做声,默默记下了工作日志,但俊冷的脸上全是不高兴,仿佛在抗议,你怎么又要亲自训练小朋友……
那时梁封还不知道,这位没个好脸色的贴身士官,后来会是他的新上司;也从没想过,那么厉害的指挥官大人,有一天会突然不在了。
直到后来,他在星红剧院的门口,车辆被一个小孩子撞上。
那小孩子是个聪明的人儿,吃了脏东西,还能从马戏团里逃出来,然后撞进他手里,再也没有设防的力气。
那是梁封第一次见到一个孩子长得和前上司那么像。
孩子在他身边难受的时候,他甚至也会难受……
如果前指挥官还在,梁封想,他或许是会告白的,这样就不会在一个孩子面前丢脸,起反应。
那天,星红剧院的头牌艺人,把莫小白带去一家安全的酒店,什么都没有做,但是想念起了前指挥官。
这天,他又和莫小白撞上了,同样的尴尬境地,还多了一个现任上司入局。
梁封又想起来自己的前指挥官,在梦里。
一夜梦长,三份春情。
待第二天初晨,三个人先后在窑洞里醒来,第一时间都没回神。
龙辰是第一个醒来的,如同一只身体被掏空的蔫龙,他顶着青色的眼眶,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踱到梁士官睡卧的炕前。
瞧上一眼人未醒、但本体先苏醒的男人……指挥官一肚子的鬼火直冲上了顶,他坐到梁封的肚子上开始行凶。
打梁封的头,掐梁封的脖子,受害人很快清醒了,还他一拳头,“你干什么?!”
指挥官咆哮,“你的大怪物在戳我屁股,你说我干什么!”
梁士官觉得男人有病,“我戳你,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龙辰:“还不认账,你那是想戳我吗?!”
梁封:“…………”
梁士官无言以对,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身体的变化,铁证如山,百口莫辩,只能和指挥官大人在地上殴打起来,以免自己被上司揍成肉泥。
莫小白这时从粮洞里出来,他虚脱地杵粮洞洞口,藤蔓映衬着他青色的脸。
两个男人果然打起来了,莫小白嘴巴一瘪,眼眶一红,他转身,咚一声,把自己的脑门送上了坚硬的石洞壁。
两位斗殴的男士石化。
第25章 two
“老婆,你头都磕破了!疼不疼啊。”
和自己的士官结束完战斗后,龙辰慌里慌张把撞墙的老婆大人救下来。
一瞧,额头上一个红肿肿的鼓包,都破皮了,顿时心疼,抱住老婆,要给老婆大人呼呼。
莫小白缩着脖子躲开了,他小脸又红又白,垂着脑袋不敢看男人,甚至推开了男人,小声道:“没多大点事,不要紧,但是我身上湿的难受……想洗澡。”
香珠这玩意儿,是幽城地下市场里最见不得人的一种情药,药性很烈,作用时间也长。
不大,就小小的一颗,能当香料点,也能直接服用。
听说那些不正经的酒店里,有店老板就喜欢在房间里备这些东西,有人不清楚,误服了的话,清白就这么没了,而且搞不好弄出人命。
莫小白算是见识了一次这玩意的威力,当真是想死的心都有……
直到清早醒了,身上都是虚软的,一点力气没有,晚上淌的汗黏糊着,衣服湿了就没干过。
脸色肉眼可见的憔悴,龙辰瞧着心疼,立马毛遂自荐,“洗澡?行,我帮你!”
小家伙脸色更白了,躲开男人,埋下头,“……不用了,我自己可以洗,不用你帮忙。”
说罢,拎起水桶,一溜小跑离开了窑洞。
窑洞里没有水源,回收站平日的用水都是来自于江子湖,莫小白之前在湖边做了一个简易的净水装置,这会儿便用木桶,在装置这接了水,之后又拎回窑洞里烧。
做饭的锅坏了,只能用更小的瓷壶一点点把水烧开、消毒、然后装了小半盆洗澡水,抱进浴帘子里。
浴帘子是依贝住进回收站后,莫小白在原本洗澡用的角落里支起来四面架子,架子上挂住布帛,一个能防止互相尴尬的“澡堂”就诞生了。
这片小小的单人澡堂简直救了莫小白的命。
龙辰察觉出来老婆不对劲!
脸色憔悴,身体虚弱,肉眼可见,可打水烧水的时候却拒绝让他帮忙,而且也不看他,甚至你多瞧他一眼,他还躲你!
“老婆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
龙辰有点方,不知这是怎么一回事,感觉梁封一来,自己有点受冷落,顿时想进去给老婆搓个澡,巩固一下自己的地位。
莫小白却尖叫着把他赶了出来。
依贝抱着孩子在一旁欲言又止,她能理解莫小白的心情,于是拉住还想冲的一根筋男人,把男人带去了洞外开解。
莫小白得以一个人呆在澡堂里,坐在一张小板凳上,脚边是之前烧好的水,毛巾丢进去浸湿。
他整个人情绪有点低落,脱衣裤时动作甚至都顿了一下,脸色发红,觉得自己不能见人。
昨晚为了让自己好受一点,他把自己身上弄得到处是痕迹,此时抓着毛巾想把这些痕迹洗掉,发现还不容易。
洗了没一会儿,人就颓在那里,两眼直勾勾盯着自己的肚子。
肚子里的孩子又踹了他一脚,西瓜地动了动,像是想安慰他,但是莫小白一想到这孩子不是龙辰的娃,他就觉得是自己做错了事情……而且孩子的亲生父亲很有可能就在外面。
莫小白整个人都没脸见人啦,他抱着自己的肚子,闷声呜呜地哭起来。
外面的梁封没说话,但莫小白的反应让他侧了侧目。
莫小白这一系列的行为反应,看在梁封眼里……还挺正常的。
怀着孕和男人好上了,孩子的“父亲”却突然找上门来。
若他不是真心喜欢龙辰,大可昨晚不顾他的威胁,和龙辰撒欢一场,不至于憋一整晚这么辛苦。
又或者,勾搭他这个“亲生父亲”,也未尝不可。对于一个只是求包养的孩子来说,他大名鼎鼎的当红艺人身份,也足够成为包养他的对象了。
莫小白却选择息事宁人自己扛,而且没脸见人,躲在浴帘子后面哭。
哭了好久,声音都哑了。
梁封掏出块手帕,递过去,“别哭了。”
莫小白吓得浑身一哆嗦,他整个人惊慌的把毛巾攥在手里,挡住身体,瞳孔地震望向男人递进来的帕子。
只是手伸进来,递了手帕,男人的身影在浴帘外规规矩矩站着,没有动静。
略松一口气,可莫小白还是止不住的脸上发臊,他拒绝了男人的手帕,“不用了,梁老板还是离我远点吧……”
梁封于是把帕子收了回去,离开几步,但他留下来的决心是不会变的,“你是想赶我走吗?”
没想到男人这么直接,莫小白不知道这话要怎么接。
虽然这个男人到底是不是孩子的父亲,目前还没有明确的证据,但没法否认,确实可能性……极大。